不过,从他的眼睛从猫眼上移下到他开门探头,只不过才三四秒钟的时间。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三四秒的时间内把一张大纸贴在门上,然后再跑得无影无踪呢?而且,那个人是算准了我这个时候会在里面向外看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佑兵突然僵住了。他本想通过思考找出合理的解释,却发现自己越是思考,事情就越让他难以理解。
僵立了半天,他才回过神。他站直身子,整个人走了出去,仔细地看那张纸。
纸上的大字还是“管好你们家孩子”,但下面的小字却变成了“如果管不好,我就让他消失”。
他更害怕了。
他觉得那个人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回头看了看,见楼道里没人,于是哆哆嗦嗦地将那张纸从门上撕了下来,拿进了屋里。
刘玉萍也已经醒来,见姜佑兵从外面进来,立刻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姜佑兵不说话,把纸递给了她。
看见纸上的字,刘玉萍先是脸色一白,而后突然皱起眉生气地说:“这人昨晚上就装神弄鬼,今天这些字,肯定也是他故意写的,就是想吓唬我们。我们可不能上他的当,要是我们害怕了,他不就得逞了吗?”
姜佑兵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
刘玉萍看了看他,说:“你担心什么呀?那个人要真这么胆大,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地贴纸吗?肯定是个胆小鬼,跟咱们玩心理手段呢。你不用担心,白天不是有妈帮咱们看着保住吗?没事,一会儿再叮嘱妈几句,让她小心点。”
姜佑兵点了点头,但心里的疑惑和不安却没有减弱。
话虽然这么说,但刘玉萍心里也没底。这一天,她工作都无法安心,一下班就冲出了门,打车回了家。掏钥匙开门时,她的双手一直在抖。
白天时她给小孩的奶奶打过三个电话,不想再打了。
一进门,她就看见小孩奶奶端着个脸盆走了过来。以往,她都是抱着姜天赐到门口来的。
“妈,保住呢?”刘玉萍焦急地问。
“在屋里睡觉呢。”
刘玉萍心里的一块石头稍微落下了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见姜天赐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她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呵呵,就知道楼下那个缩头乌龟在故弄玄虚。
她想。
很快,姜佑兵也回来了。见儿子平安无事,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姜天赐醒了。刚一醒来就吵着要爸妈陪他玩。姜佑兵有些犹豫,刘玉萍却说:“你怕什么?还怕楼下那个胆小鬼来找咱们啊?怕他干什么?他就是个混蛋!他吓唬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好过!来!保住,妈妈陪你玩蹦床!”
所谓的蹦床就是在地上放一大片泡沫地板块,然后使劲跳,对楼下的影响极大。但现在刘玉萍不管那些,她就是想给楼下造成影响,她觉得这是对楼下住户的惩罚。
“哎……”姜佑兵想阻止他们,却没有效果。
刘玉萍和姜天赐用力地蹦跳着,连姜佑兵都感觉到一阵阵心悸。看着头发越来越散乱的刘玉萍,姜佑兵觉得她好像是疯了。同时,他也很担心楼下的那个住户会再次来找他们。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这一个晚上,楼下始终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反应,但姜佑兵却越来越不安。
他也曾经想象过楼下的住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选择了贴纸而不是当面交涉,肯定是性格内向,说不定真的如刘玉萍所说,他患有社交焦虑障碍。这样的人,一般不与人来往,但如果真的是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愤怒,比平日里脾气差的人要严重得多。他看过不少报导,说什么什么案子的杀人凶手平时老实巴交性格内向,谁也想不到他会杀人。
楼下那个,会不会也是这样?
姜佑兵的冷汗呼呼地冒着,顺着脸淌了下去。
他总觉得,这安静的夜晚,蕴藏着杀机。
他想保持清醒,但在坚持了三个小时后终于撑不住了,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摸向旁边,那是姜天赐所在的位置。
他摸了个空。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个位置。
没有!他的儿子不见了!
同时,他惊恐地发现,窗是开着的。
“保住!!”他撕心裂肺地吼道。
刘玉萍被他吓醒了。她刚要埋怨,也发现了身边那个不该有的空白。
“保住呢?”她面白如纸,声音嘶哑地问道。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夫妻二人快要发疯,立刻在所有房间里寻找,尽管他们早就觉得儿子应该已经不在这座房子里了。
刘玉萍颓然瘫坐在地,后悔、担忧、恐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走,玉萍,我们去四楼!”姜佑兵拉住她的手臂。
刘玉萍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
他们来到四楼,拼命地砸门,喊叫。周围的邻居全被吵醒,纷纷抱怨着聚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四楼右门的老太太非常不满地大声问道。
老太太名叫钱玉梅。
姜佑兵一下子跑到钱玉梅面前,问道:“大娘,中间这户人家是不是一大早出去了?怎么我敲了这么半天他也不开门啊?”
“中间这户人家?”钱玉梅脸上显出疑惑的表情,“中间没人住啊!”
“你说什么?”姜佑兵无法相信钱玉梅的话,瞪大眼睛问道。
“这中门都半年没人住了啊。”钱玉梅又道。
听到这话,姜佑兵夫妻俩彻底傻了。
见他们不说话,钱玉梅又问:“你们有啥事啊?是不是以前中门的住户欠你们钱没还?”
姜佑兵突然又问:“大娘,以前中门这家有几个人啊?”
“一个。”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是个小伙子,挺瘦的,不太爱说话。好像,是个作家。”
姜佑兵想起纸上曾经出现过“影响我写作”一类的话。
“他是半年前搬走的吗?”姜佑兵问。
“是半年前,但不是搬走的。”钱玉梅说。
“那是……”姜佑兵夫妇突然紧张起来。
“他死在了屋里,两只脚被大铁钉钉在了天花板上,怪瘆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