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富大酒店出来,四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于书海在副驾带路开到了香山老城区里一个三岔路口停下,这条路中间耸立着一棵蒲素从没见到过的大树。
这棵枝叶繁茂,树冠巨大的大树与其说是一棵树,不如说是一片丛林。
大树粗壮的树干上垂下的枝条又向下伸入土壤形成新的树干,和主干交织在一起,远远望去形似一片稠密的树林。
“独木成林,说的应该这样吧?”
蒲素心里想着,随口问旁边的于书海:“这是不是就是榕树?”
“对,这里就是榕树烧鹅档,这里的烧鹅和炒牛河很好吃的……”
果然在路边有一家烧腊档口,档口吊着一排肥厚的烧鹅和卤水。店面缩在后面,几口土灶忙的热气蒸腾。
大榕树下摆了几张桌子。蒲素他们选了一张桌子坐在三岔路口中间的硕大树冠下,感觉很是惬意而且还感到安全,这种体验很是奇特。
老城车流量很小,估计这条路也不是主干道,四周全是像古村落村落那样的斑驳老宅,很是安静,让人很难想象这是在市里。
或许粤东当时的小城,都是这个样子吧。
罗美娟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当然在蒲素看来是精明有城府的表现。一直以来蒲素和人交往都相信第一直觉,而且自认为比较精准。
在南州王艳曾经用星座学说解释了他的这个特质天蝎座特有的敏感。
于书海这个帅小伙到是很让蒲素欣赏。这个大男孩除了帅气还很真诚,几个人聊着天,两个女生说了很多于书海之前的丑事拿来调侃。
在她们的打趣中,蒲素基本可以判断他是个慷慨潇洒的小伙子,和自己差不多,花钱无度视金钱如粪土……
蒲素敏锐的觉察到,于书海似乎对罗美娟有些好感,但是在极力隐藏。而罗美娟似乎压根没这种心思,只是把他当做同学和同事。
以蒲素的经验判断,这种情绪不是假装,而是一种自然的流露。出于对罗美娟性格的不喜,蒲素略微有点替于书海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姑娘而感到遗憾。
大榕树排挡的菜式和中午蒲素在酒店吃的风格截然不同,更加乡土、味道也更入味,非常符合蒲素的口味。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里的烧鹅卤水以及各类粤式小炒,多了几分烟火味从而更接地气。
粤东的烧腊很有名,之前无论在南州还是在桑海吃的所谓粤东烧腊卤水和在这里吃到的都没法比。很快蒲素就吃的满嘴流油,端着听装生力啤酒和于书海学着用粤语说:“饮胜!”
只是他们三个很爱吃的“干炒牛河”蒲素就不大感兴趣。他固执的认为面条类的东西他认为就得是面粉做的,什么米粉河粉做成面条那样形状的他都不会去吃。
而且从小他就固执的认为豆浆就应该吃甜的,小时候吃早饭,老蒲买来咸豆浆哪怕威胁要揍他,他都宁死不吃一口。
这些可能和他的性格有关系,在吃的方面可以显露很多蒲素的个性。
初中时候过年和蒋俊去逛街,结果到了中午没地方吃饭。饭馆过年都歇业,只有市中心的一座寺庙里有素锅贴,蒋俊排了半天队买来,蒲素吃了一口就吐了。
不是把吃到嘴里的锅贴吐出来就完事,而是直接吐的稀里哗啦。
后来当兵时有一次在驻地的火车站吃拉面,付完钱坐到店里的他,当看到一个戴着民族白帽的伙计端上拉面后,他顿时冲到店外一棵树下狂呕。
倘若那份素锅贴和拉面在一个没有宗教背景的环境里,他一定会毫无障碍的吃完,只是一旦让他感知到有食物里裹杂着宗教气息,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要呕吐。
他从没有对任何宗教本身有过抵触,或许他本能的认为在宗教氛围下不应该进食。所以长这么大他没进过清真饭馆吃饭,同样,佛教寺庙里的素斋也是。
蒲素和于书海喝着啤酒频频干杯的时候,郭娟和罗美娟时而低头窃窃私语,女孩子都这样,貌似总有讲不完的悄悄话。
然后蒲素就听到罗美娟问于书海,提到几个他们酒店同事的名字,应该都是香山本地人,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哪里有租房子。
“蒲哥要在香山长住吗?”
“是的,起码要一两个月,这次帮公司到香山来催一笔账,挺麻烦的。”
“那我帮你问问,酒店是不能常住,太贵了。其实……”
“其实什么?有话就说,找打啊!”
面对于书海,郭娟很是彪悍。
“其实他们几个门童的宿舍,就他们四个人,那个宿舍是三张上下床的。”
“蒲哥应该住不惯那里,其实他们屋里就能住,反正也没人管的。”
“哦,那算了,他这人哪会住宿舍啊。”
郭娟听了就回绝掉了。
蒲素心想:“我这人?我什么人?这种好事下午自己就在打主意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他还是端起酒杯说着:“不谈这个,不着急,喝酒……”
吃完饭时间还早,于书海提议去看电影。那个电影院也是破破烂烂的在一个土坡上面,门口聚集着很多人,很多脏兮兮的中年妇女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形迹可疑。
电影院里的椅子和设施更是简陋,和南州的录像厅相比除了中间挂了一块幕布实在是强不到哪去。
等到电影开场,蒲素又傻了眼。所谓电影的画质也就是录像厅的水准也就算了,居然演员说的也全是粤语。
只是来都来了,看到旁边三个看的津津有味,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也能看下去,还好幕布下面配繁体字幕。
电影名字叫《怒海侠盗》,讲的是清朝时期香港最大的海盗张保仔和民族英雄林则徐配合抗击英国鸦片商的故事。反正张大海盗在这部电影里是绝对的“伟光正”,英勇事迹可歌可泣。
好不容易等到这部烂片结束,两人打车把郭娟和罗美娟送回去。蒲素才发现她们两是住在离华富大酒店很远的一个民宅楼房小区里,并不是酒店提供的宿舍。
“这房子她们自己租的?”
回去的路上蒲素问于书海。
“不是,刚来的时候宿舍不够,酒店租的。后来她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带队老师也管不到她们。”
“我们都在酒店里宿舍住,没她们那么方便。”
听于书海的口气,对她两的待遇颇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