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仓库,蒲素先把锦鲤下了鱼池,再套了花盆把睡莲放到池子里,这些事都是孙莉和蒲素两人一起弄的。忙活了半天,鱼池弄好之后,蒲素觉得不行,他不大懂大池子养鱼,刚才忘记买氧气棒了,他害怕氧气不够,别明天这些鱼全翻肚子了。其实另一方面,这个鱼池挖了有三十个平方,这几条鱼下去完全看不见。他还要去再买鱼回来,完全没考虑自相矛盾。
于是他让孙莉在仓库里忙活,自己开着孙莉的车子回到市场,又买了68条鱼,不光是锦鲤,金鱼也配了一些。然后又买了台大功率潜水氧气泵回去,把鱼放下去以后,接好线放到池子里,这才放了心。不过电线拖在地上很难看,反正要挖树坑,干脆蒲素找来泥瓦匠开了个线槽,把电线埋进去重新铺了水泥。
接着又和孙莉两人一起选了地方,安顿明天那两棵树,招呼工人拿着空压机挖了两个一个立方的树坑,就等明天树来了,可以直接种进去。现在工人挖坑这些活,也都是电动工具了,要是以前像他当兵那时义务植树时候靠着铁锨干活,别说挖鱼池,就是挖树坑也很费事。
这两棵树的位置就在休息区边上,顶上都是玻璃透光,日照绝对是足够的,整个透光的区域,包括鱼池在内,里面的睡莲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只不过这个时候估计来不及再开一轮莲花了,大概要等到明年。
当时在市场买了鱼着急回来,没来得及买鸟,蒲素决定明天和老蒲还是去将印路市场去看看,其他的花鸟市场规模和将印路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现在的仓库,除了两个大坑显得比较难看以外,已经很像样了。鱼池里放下去的鱼,已经不算少了,可在边上还是一条都看不见,蒲素准备明天带老蒲来看看,到底怎么弄。
忙活了半天,最后和孙莉坐在休息区的软牛皮沙发上歇息了一会。想喝饮料,可是这里啥都没有。于是把摆弄电脑的郭胜叫来,让他明天去秋香花园找前台文秘,把那边休息区里的咖啡机和饮料、点心都怎么弄的记下来,按照原样这里放一套。冰箱和咖啡机这里都没有,连水壶都没有,都是必须要买的。
而且这里不像是秋香花园,那边几乎没人去,休息室的主要功能要让员工休息放松,喝喝下午茶的地方。而这边来看车的客人不会少,而且既然是要来看车,那些客人的档次也不会低。所以蒲素特意关照郭胜不管咖啡还是茶叶,包括饮料都要买最好的,让文秘陪着他一起去买。他是这么想的,与其拿出劣质的东西招待人家,那简直还不如没有。甚至外烟和中华都让郭胜各买几条放在休息室里,平时拆散了装在烟筒里放在茶几上,随便客人取用。其实花不了几个钱,却让人家感觉这边很到位。
孙莉这时候提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边原先是公用的一个卫生间,蒲素进去过捏着鼻子快速解决就出来了。孙莉也进去了,不过在门口看看就退回来了,一直憋着。环境可以说是污秽不堪,气味熏人,其恶劣程度无法用语言描述,想想就倒胃口。
仓库分两边,蒲素租用的这一边,都是空的,所以他目前可以随意扩展,而对面那一排是几家仓库,有物流公司也有日化公司。那些粗鄙的仓库工人,原本大多都是民工,这没办法,习惯就如此也不讲究。以后这里四个销售在这里正常上班,那种环境绝对是受不了的。而且有客人有着需求,也没办法带他们过去。
蒲素想了想,今天就算了,等会准备回去了,明天过来时再和房东谈谈这事情。这不是小事,他目前是想让房东给他单独弄一个卫生间,其实只要接上排污管这事并不复杂,哪怕费用他这边出都行。
等到天黑了,高峰期过了蒲素才和孙莉回家,半路上原本想去孟菲斯吃顿饭和丈母娘聊聊再回家,结果孙莉坚决反对,她心里还是有点怕她妈妈的。其实蒲素是想吃咸鸡了,桑海的脆皮咸鸡好吃的很,皮下居然还有冻,说是咸鸡其实并不是太咸,不管下酒还是过泡饭都很可口。
于是半路上,两人绕到菜市买了一只咸鸡和一点熏鱼,阿喜欢吃熏鱼,家里原本每天伙食就不错,今天忙了一天,而且看着仓库的变化,心里也很开心,晚上蒲素难得想在家里喝点酒。
到了家里两人先去洗澡,然后换了居家睡衣,清清爽爽的下楼到餐厅吃饭。餐桌上有油爆虾和炒鳝丝,老蒲一边吃一边说这虾卖得那么贵,远远没有他在南州钓上来的好。老蒲说的钓虾那一次蒲素记得,有一阵子老蒲酷爱钓虾,用单位里发的劳保口罩拆了,找裁缝做了十来张虾网,架子是用钢丝弄的十字交叉张开,平时可以折叠。然后虾网上面有泡沫浮标,放下去以后在竹竿上固定一个钩子,然后勾住浮标就捞上来了。诱饵都是在菜场买的黄鳝骨头这些,划鳝丝的刷下来的骨头是小贩不要的,老蒲弄回来绑在虾网里就是诱饵了。
捕虾需要晚上进行,那时候蒲素上小学,暑假跟着老蒲骑车到了几十里外的郊区池塘,帮忙下网,顺着池塘一路摆放,然后回过头来就可以捞起虾网里看看有没有收获了。
蒲素现在还记得那一次跟着老蒲去钓虾,是他凭声第一次看到萤火虫。郊外的晚上,田埂边池塘周围星星点点的都是萤火虫飞舞,就和书本里看到的描述一模一样。不,比任何描述都要生动,就像是自带荧光的精灵。
小蒲素那时候可没有什么保护生物的意识,萤火虫很好抓,只是抓到掌心里看似乎觉得并没有它们飞在空中那么好看。于是第二次去的时候,他带了一个透明的有机玻璃药瓶,抓了几只塞在瓶子里,想带给姐姐看看。甚至还特地在药瓶盖上用针头钻了好多洞眼好让萤火虫透气,只不过第二天想给蒲泓看新鲜的时候,还是发现都死了。
有一次老蒲单枪匹马去了很远的地方,第二天上午回来带回来二十多斤河虾,非常的肥硕,天热没法储存,给外婆和几个家都送了不少,家里留下的也都做了油爆虾,一个个都鼓鼓的,肉头非常厚,而起个头很大,在以后这么多年里,蒲素再也没吃过那么好的河虾了。
那一次家里连着吃了几天油爆虾,不知道是过敏还是心理作用,全家人吃了第二天都觉得耳朵痒。所以那一次钓虾的事情,全家人这么多年都还记得。
老蒲一说,蒲素就接话承认,确实那一次父亲钓的虾没话说,梅芳也跟着附和。结果老蒲心情也就无法形容的舒爽,破天荒倒了点啤酒,装模作样陪儿子喝一点。
一说到小时候事情,孙莉再一问,蒲素的话也停不下来。蒲素回忆,老蒲那时候到水库夜钓,在大桥上往下放鱼线,白天要蒲素去草丛里给他抓蚂蚱和油葫芦当诱饵,据说是要钓水库里的白丝鱼。大桥离水面大概有二十米,水库鱼大,担心脱线,老蒲还特地准备了几十磅的鱼线和大鱼钩。傍晚和蒲素骑自行车从家里出发,然后天黑了到水库桥上,桥上两边有很多夜钓爱好者,选好一个地方下好鱼饵把钓竿固定好位置,在鱼竿顶头栓一个小铃铛,如果有鱼上钩,鱼竿晃动就会响铃。
弄好这一切,爷俩铺一块塑料布在桥上。老蒲带了水壶和点心,还有毯子,蒲素想睡觉就随时可以睡。蒲素先是到处转转,看看人家的装备回来再和老蒲汇报,然后一直也等不到响铃,慢慢困了也就睡着了。
等到半夜,警觉的蒲素听到响铃,老蒲正忙着收线,结果就听到“咚”的一声,半空中大鱼还是脱钩了。爷俩都很沮丧,尤其是蒲素。那么大的动静,在他看来无疑是一条超级大鱼。这正应验了那句老话,“跑掉的都是最大的”。不管是抓蛐蛐跑掉的还是钓鱼脱钩的,在蒲素这里貌似没抓到的永远都是最大最好的那个。
认真说起来,老蒲的这些爱好也间接影响了蒲素不少地方。小时候早上跟着父亲去遛鸟,帮父亲抓皮虫喂鸟,天热了跟着父亲去钓鱼,在瓜农那里买西瓜,直接在瓜田里吃瓜的经历都是老蒲带给他的。有一次,爷俩钓鱼回家的路上,在瓜田里吃完瓜老蒲骑车,小蒲在后座看着父亲的背影,老蒲一边蹬着车子一边让小蒲以后要听话,好好学习,有一刹那,蒲素真心有种莫名的感动,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老爸。只不过,这只是当时的感动,一回到学校,和那帮同学混在一起,他马上全都忘记了。但是那一刻父亲给他的触动和感动,哪怕几十年以后的现在,他却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