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剪子,金镊子,再加上席邵戎祠堂里临时挪用的飞刀,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组合。
萧锦娘待宫女拿出金剪子和镊子之后,仔细把它们在烈酒中消了毒,就在她从怀里掏出那把飞刀,也准备消毒时,李幕方从她的手中夺过了那个飞刀,迅速地放进他的宽袖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的怀中掏出一把金闪闪的类似这把锋利的飞刀,却比它更要耀眼的金刀,“那个刀每日供在那个地方,又脏又不吉利,还是用我专门为你打造的这把金刀吧?”
“你,专门为我打造的?”萧锦娘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但接过亮闪闪的刀子,细细看起来,比李幕方的飞刀更要合乎标准,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需要这样的刀子了?”
“让你用你就用,为何要问什么时候知道你需要,你是我的未婚妻,难道为你做这点事情,还要大张旗鼓地向别人汇报,向你去讨乖吗?”
萧锦娘见李幕方生气要作势收回刀子的样子,也不再与他争论,平静地接过了他要收回怀里的刀子,连同白布,细牛尾,极细极小的绣花针,统统放进了酒水里。待娄大人调制好了麻沸散,萧锦娘又嘱咐皇后待会在太后做手术的过程中,除了娄大人之外谁也不准进大殿一步,她不出来,她不叫谁,他们谁也不能进来,就算皇上有十万火急的事,也要等她完全把手术做完出来后,才能进去。
“你放心,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守着,谁也不能进太后的寝房一步,否则以忤逆罪论处。”皇上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太后的卧房,看到萧锦娘准备就绪,面色沉重地走过来,又在太后跟前询问了一番,太后对他笑笑,没有说话,却是拉过了萧锦娘的手,慈祥地看着她问:“孩子,你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本宫相信你,等你给本宫治好了病,本宫要好好地奖赏你。”说完又指着李幕方道,“你过来。”
“皇祖母,”李幕方温和的笑意中声音柔的可以淌出水来,他闪亮的眸子在近乎僵硬的空气中散发着镇定人心的光芒,有一瞬萧锦娘都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光圈在环绕,在守护,在炫耀地告诉她,这个男子有多么的好,有多么的高不可攀。
所以她才会勒令他半年不许进她的宅子,她不知道李幕方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有要娶她的心,总不能把还未稳定的自己,托付给一个不能全心全意爱她的人。所以,即使她心里有时候也很心疼李幕方为她的付出,但她也不想当面说出来,质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也可以沉淀一切,与其纠结苦恼,倒不如交给时间来处理。
太后柔柔地回过头来看着萧锦娘,突然间,脸色一沉,又看了看皇后,皇上一眼,微微叹了口气。皇上有些控制不住地上前抓住了太后的手,“母后。”
只见被皇上握住手的太后脸色变了变,又重新扬起了头,看了皇上一样,压住了想要说的话,却直接对皇上道,“开始吧,让这孩子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有一点,如果到时候我没有醒来,你也不要怪罪这孩子,她,她毕竟年纪还小。”
萧锦娘从太后的身前退出来的时候,明显地感受到了太后的表情变化,她不由地心跳加快了几分,难道皇太后她窥觉出了什么,而皇后却什么也不知道,只相信萧夫人告诉萧玉娘就是她女儿的话。还是说她即便怀疑过自己的容貌,也不敢相信,甚至承认她一直供养的对象居然敢骗她,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人性都是固执的,贪婪的,且不喜欢被欺骗的,如若皇后知道萧夫人一直在骗她,不知道萧夫人和萧玉娘那几个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不过萧夫人胜就胜在她押对了宝,因为这一切,包括公主的身份,她萧锦娘都不屑去要,去争,去抢,所以萧夫人和萧玉娘的日子接下来还能过下去。
“萧小姐,既然太后都发话了,你就开始吧。”
“皇上,我需要娄太医在这里帮我一把。”萧锦娘俯身行了个礼,抬头看着面色不虞的皇上。
皇上本来就对这个女子有怀疑,现在看来,她大话吹出去,此刻还是需要娄太医去帮他粉饰太平,他一边想着,一边压抑着心底对她那点莫名的信赖,沉声道:“要不要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过来帮你?|”
“不用。”李幕方表情凝重地走到萧锦娘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要忘了,还有我这个举荐人。”
“幕方,你,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这不是胡闹吗?”
面对着皇上的苛责,李幕方反而轻松地耸着肩,“皇叔,她是我一力举荐的,我当然要在一旁协助她做手术,不要说生病的人是我的皇祖母,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毫不迟疑的。”
“好,既然你主动要求,朕,准你奏。”
不一会的功夫,小太监们已经把在殿外的娄太医给请了过来。萧锦娘冲着娄太医看过去,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大包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心底升腾起一股热血。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那么就请皇上皇后移驾到花厅等候。”
皇上听言有些不舍地又看了太后一眼,然后似是下定很大决心似的走到皇后面前,拉住她的手,相携着一起出去,临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皇后也回头看了萧锦娘一眼,意味深长的样子,让萧锦娘心头一骇。
“你怎么了?”李幕方上前来,推了萧锦娘一把,也向皇后的背影望去。
“没什么?”萧锦娘淡淡地走到娄太医面前,对她躬身一礼。
娄太医急忙去扶起她,“锦娘,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舅舅行如此大礼,这样岂不是要舅舅心神不定?”
“舅舅,我不是向你行礼,此刻我是向娄太医行礼,多谢你敢来陪我做这个手术,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可想好了?”
娄太医暗暗地点头,“父亲既然看重与你,把他的生前的遗憾交于你承纳,你必定有入他眼的地方,所以,不管你做什么,舅舅都一力相挺。即使真有个万一,舅舅也认了。”
萧锦娘看向李幕方,她还没有轻启红唇,李幕方已经做了停的手势,“不要对我说那些文绉绉肉麻麻的话,我所认识的萧锦娘可天不怕地不怕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如果也这样对我说那些话,我只能想你后悔认识我,后悔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答应我半年不进你的宅子,你就会考虑嫁给我的话,你忘了?”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太后的病要紧。”萧锦娘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毕竟,做手术时会有很多突发症状发生,就算是在她以前的那个世界很多先进的科学仪器,有很多手法高超的专家在场,做手术的时候还有突然突然毙命的,现在的这个医疗条件,只有她一人孤军奋战的状况,她可不敢恭维自己的医术,更何况那麻沸散的药效,能不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四娘,”娄太医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萧锦娘,萧锦娘把太后交给李幕方,轻移莲步来到了稍间,娄太医犹豫地问她:“四娘,这麻沸散吃了一剂之后,果然有如喝醉酒,不醒人事的功效,只不过,这用在太后身上,太后年老体衰,会不会因此就一睡不醒?”
萧锦娘看出了娄太医眼中的困惑,想着跟他说那个世界的手术他也不懂,反而会以为她是个疯子,治好还以古人论之:“舅舅,实不相瞒,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才会让太后醒来养好一些体力之后再做手术,而‘公元2世纪,我国伟大的医学家华佗发明了‘麻沸散’,据《三国志·华佗列传》中记载:‘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即醉无所觉,因破服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缚以神膏,四、五日创(疮)愈,一月之间皆平复。’这说明在很多年以前,华佗就已经使用全身麻醉进行腹腔手术。麻沸散又名麻肺散或麻肺汤,据宋人窦材说:‘汉北回回地方有草名押不芦,以少许磨酒饮,即通身麻醉如死,加以刀斧亦不知。。押不芦即曼佗罗’。而还有传言说华佗遍行天下尝百草,一次和五六岁的女儿上山采药,华佗因为专注于药草没注意女儿误吃了许多这种不知名的药而被毒死了,就是在这个时候华佗发现了这种麻药。而他女儿好像叫沸儿,为了记念女儿因此叫这种药‘麻沸散’。所以,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麻沸散的药效,但不敢确定的是它的用量,所以才特意请舅舅来掌握这麻沸散的用量。而且这场手术中,舅舅只需要负责手术的麻醉即可,不需要担当任何过失。所以,舅舅,你现在再去想一想手术中的突发状况,以确定麻沸散的药量。”
娄太医和萧锦娘走到隐蔽些的地方,悄悄问萧锦娘,“你做手术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这要等胸腔打开之后,看里面有没有炎症或者积液了手术肯定要清洗腹腔修补穿孔,如果是溃疡或病变引起的穿孔还要切除病变组织再做缝合,然后一般要置入一根引流管引流出腹腔的残留液和渗液,具体时间还要根据与具体病情定夺。”
“那最长时间需要多久?”
“最少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最多就要两个时辰。”
“好,交给我来处理吧。”娄太医说完神情郑重地走了。
不一会的功夫,娄太医端了一个小碗过来侍候太后喝药,而太后却萧锦娘亲自服侍。萧锦娘也不扭捏,端了碗坐在太后身边,任由太后打量着她的模样。
用完药后,萧锦娘给太后讲了个故事,劝她放开心,身体一定会痊愈的。太后听着听着,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萧锦娘看了一下太后的寝宫,冲着李幕方和娄太医道:“太后这个床睡觉舒服,做手术却不适合,咱们需要把太后移到这个木榻上,而且地下最好用干净的棉的白布做铺垫,那些羊毛毯最好不要铺。枕头也不要放,最好让她平躺着。”
萧锦娘一一指示着,娄太医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李幕方完全地相信萧锦娘,所以他更是保持着沉默。
几个人在里边忙忙碌碌到是很默契。很快,萧锦娘就到了给太后动手术的时间了。
她双手合十在心中面默念着祈祷太后能够健康平安的寄语,李幕方和娄太医会意,也学着她的样子默念着。
萧锦娘掀开太后的被子,给太后进行着手术的第一步。
首先要把太后的衣服解开。太后虽说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可她原本就有些松弛的皮肤,现在看来瘦骨嶙峋地,只剩下一层白色的带着褶皱的干皮包裹着她关节。血管手臂上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见。
萧锦娘毫不避讳地专注地给太后解着衣服,娄太医刚开始还在顾忌不敢去看太后一层层脱掉的衣服露出的身体部位,李幕方就更不用说了,转过身去闭着眼,带着崇敬的心情,站在那里。
萧锦娘知道要改变他们的观念,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要太后赤身裸体地出现在两个大男子的眼前,怕是再又救命的责任,他们也会碍于男女有别而放不开手脚。到时候他们不但帮不了自己,反而还会连累手术的效率。她不动声色地找了块白布过来给太后披在了下身。
“可以转过身了?”
萧锦娘一边拿着凉好的热盐水,给太后消毒,一边叫着李幕方把那些刀具拿过来。
“一会我用什么,你就负责给我递那个东西,千万不要问为什么,而且在我手术的过程中,有晕血的,自动晕去,有疑问的全部保留,不能在我手术的时候分开我的注意力?”
“好。”。
李幕方笑眯眯地答道,可是他递给萧锦娘的第一个竟然是镊子。萧锦娘汗颜,李幕方看着她用头上的装饰和手上镯子一应物品全都摘了下来,真想问个为什么。
可萧锦娘有言在先,他还是住了嘴。
天色晴朗,光线充足,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光,给太后做手术的时间安排在这个时候,最好。
萧锦娘满意地站在太后的身边,又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和基本程序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清亮地看着太后的上身,开始了第一刀。
刀子划开,血一丝丝,一点点地涌了出来,相比于死人的解剖,给病人做手术稍嫌麻烦的地方就是出血这一块。所以她一边集中精神划开皮肤,一边观察着太后的失血状况。胸腔打开之后,她仔细地检查着太后的胃,发现她的胃除了腹腔有轻微的炎症和少许积液外,穿孔程度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手术的程序只要,先清洗腹腔修补穿孔就可以了。
情况还是很乐观的。
她一边想着第一个方案,一边用消了毒的白棉布把腹腔内的积液吸出来,然后用穿了细牛毛的针给太后缝合穿孔的地方。缝合完毕之后,又把她的胃像打开时的方位放好,然后检查有没有线头或剪子等东西遗留在太后的腹腔内,直到李幕方把盘子里的一切用具都整理好,确无遗漏,才开始动手缝合腹部。
时间一滴一滴地过去,萧锦娘的额头沁出了细微的汗,而一边的李幕方眼睛睁得大大的,虽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但豆大的汗珠真可谓是如雨下。而胸前打开之后,娄太医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走到稍间不会打扰到萧锦娘的地方转身呕吐完,就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好在出血的情况不是很严重,萧锦娘从缝合的接口处用巧力摁着缝线,确认切口平整,出血不多,才又一次进行消毒,清洗,用棉布吸干水分,上了娄太医准备的上好的金疮药,在李幕方的帮助下,把太后的身体扶起来,给她腹部到背部做了严密的包扎。
做好一切工作之后,李幕方见她长舒了一口气,便把太后的衣服拿过来要给太后穿上。
“她现在还不能穿衣服?”萧锦娘脸上擦的粉,此刻早被汗水湿透,李幕方用干布不时地给萧锦娘擦汗,早就露出了她原本粉嫩红润的面庞,此刻在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脑力和体力活动后,更加显得红艳欲滴。李幕方不由地看呆去,直到萧锦娘一句,“刚做过手术的病人不能立即翻动身体,需要等她醒了之后,以这样的姿势躺上一天两天,而且现在穿衣服不利于太后病情的恢复。”进行消毒,清洗,用棉布吸干水分,上了娄太医准备的上好的金疮药,在李幕方的帮助下,把太后的身体扶起来,给她腹部到背部做了严密的包扎。
做好一切工作之后,李幕方见她长舒了一口气,便把太后的衣服拿过来要给太后穿上。
“她现在还不能穿衣服?”萧锦娘脸上擦的粉,此刻早被汗水湿透,李幕方用干布不时地给萧锦娘擦汗,早就露出了她原本粉嫩红润的面庞,此刻在刚刚经过一番激烈的脑力和体力活动后,更加显得红艳欲滴。李幕方不由地看呆去,直到萧锦娘一句,“刚做过手术的病人不能立即翻动身体,需要等她醒了之后,以这样的姿势躺上一天两天,而且现在穿衣服不利于太后病情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