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当夜朝华带着凤倾歌出现在大越金銮殿,楚怀袖讶异非常。当群臣以不同的目光和心态审视夜朝华时,唯独楚怀袖紧紧盯着凤倾歌,一眼未曾离开。
“朝华拜见越王。”夜朝华唇角启笑,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际,白衣黑发,风华潋滟。
“平身。”龙椅上,楚铭轩深幽的眸光落在凤倾歌身上,悬浮已久的心终是落了地。自凤倾歌离开至今,他没有一夜睡的安稳,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凤倾歌向他求助的神情,心,仿佛被困在深海下面,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对于眼前的凤倾歌,他有愧疚,可更多的是爱,此时此刻,楚铭轩以帝王之名发誓,再也不会让凤倾歌受到半点伤害。
“谢越王,如今朝华已将凤倾歌完璧归赵,不知越王应下朝华的五座城池,何是才能兑现?”夜朝华开门见山,璀璨的眸子没有丝毫警惕之色,尽管站在大越的金銮殿上,他依旧锋芒毕露,霸气无双。
“朕身为一国之君,既然应下穆王,自不会食言。穆王难得到大越,朕已命人准备今晚宴请穆王,至于割让城池之事,朕自会安排。”楚铭轩淡声开口,旋即看向凤倾歌。
“来人,送凤妃回羽凤轩。”就在楚铭轩音闭之时,魏谨陡然上前。
“回皇上,老臣以为,凤倾歌是毒害皇子的凶手,应该打入天牢。”魏谨铿锵道。
“这件事容后再议!”楚铭轩冷眼看向魏谨,驳斥道。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忽然想到青鸢的提议,只是要做这样的决定,于他而言,太过艰难。
“皇上!”就在魏谨再欲反驳之时,楚怀袖突然走至凤倾歌身侧。
“臣弟以为,凤倾歌毒害皇子一事尚有诸多疑点,不如将凤倾歌幽禁在羽凤轩,待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由皇上定夺,老丞相以为如何?”楚怀袖薄唇勾笑,好看的桃花眼迸射出的精锐光芒让魏谨不由一震。
想到楚怀袖握有自己把柄,再加上皇上态度坚决,魏谨终是退让,不再言语。
“既然众臣没有异议,那就按齐王所说的办。来人。将凤倾歌带回羽凤轩,穆王一路辛苦,便由齐王陪至长坤殿休息。”楚铭轩淡声道。
离开金銮殿,楚怀袖依圣旨陪在夜朝华身边,两张美艳无双的俊颜,红与白,艳与素的身影并排而立,当真是世人眼中的奇景,以至于二人到了长坤殿时,那里所有伺候的宫女都呆怔在那里,无论哪一张脸,都让她们无法移开视线。
“咳咳……若是看不够,便将你们眼珠剜下来挂在门口,如何?”见宫女们花痴般瞪着自己与夜朝华,楚怀袖轻咳两声,提醒道。众宫女闻声,登时各司其职,若没了眼睛,再美的景亦是徒劳。
“齐王好生粗鲁,莫吓坏了她们才是。”此时,夜朝华正慵懒的坐在紫竹木椅上,双腿叠在一起,白色长袍下,缠金丝的靴子正朝向楚怀袖的方向,指尖捏着的碧绿葡萄尤是晶莹。
“怀袖曾听人说过,大楚穆王神秘莫测,是个传奇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楚怀袖挥袖坐在夜朝华对面,由衷赞叹。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我们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怎的上一次没听齐王如此赞誉朝华呢?”夜朝华以指绕过葡萄,旋即在指尖盘旋几秒,原本带皮的葡萄,就只剩下香甜的果肉。
“上次没意识到而已。”直到此刻,楚怀袖还清晰记得树林内,当夜朝华掀起车帘时,里面的凤倾歌左肩上插着一柄长枪,已然毙命,此后每每想到那画面,楚怀袖都似锥心的痛。
“是呵,上次本王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王爷,居然可以令早已隐居避世的‘赤鞭老叟寒峰’入世为其效命,这份能耐是本王万万做不到的呢!”夜朝华挑眉看向楚怀袖,声音温和,笑容可掬。
心,似被人用手狠揪了一下,就算夜朝华认出寒峰,可有什么理由确定那幕后之人便是自己?他不觉得自己有暴露的那么明显。
“‘赤鞭老叟?’听着熟悉。”楚怀袖讪讪道。见楚怀袖揣着明白装糊涂,夜朝华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继而换了话题。
“大越的天气真是让人头疼,穿的再多也感觉不到丁点暖和,本王到现在还觉着背脊发寒呢,如果齐王不介意,本王想先入榻暖暖,如何?”夜朝华弯眉看向楚怀袖,提议道。
“如此,怀袖先告退了,晚些时辰怀袖亲自请王爷入宴。”楚怀袖缓身而起,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只在转身一刻,楚怀袖眸色幽暗,背脊发寒?看来夜朝华意有所指呵。
待楚怀袖离开后,先一步找到绝杀,命其停止一切暗杀动作,夜朝华非等闲之辈,若刺杀不成落人口实,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恐怕不妥,皇上命属下今晚前拿下夜朝华人头,恕绝杀不能从命。”对于楚怀袖的命令,绝杀不打算服从。
“愚人!”楚怀袖自知与绝杀讲不出理字,索性趁其不备点住绝杀昏睡穴,继而将其扔进久未打扫的厢房里,之后便朝羽凤轩而去。此刻,他很想知道,夜朝华何以断定派出‘赤鞭老叟’之人是自己!而且,他亦要确认刚刚金銮殿上的凤倾歌是否真是其人!
羽凤轩内……
当看到洛月儿的一刻,凤倾歌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激动握住洛月儿双手。
“还好,还好你活着!月儿,是倾歌连累你了!”彼时无情道出洛月儿已死的可能,凤倾歌的心仿佛被刀狠戳着疼,那一刻,她便知道,在自己心里,洛月儿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娘娘!”此时的洛月儿反手握紧凤倾歌的玉指,已然哭成泪人。
“月儿,无……他们说你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凤倾歌本欲道出无情,却在顺间噎喉,如今身在越宫,凡事自该谨慎为上。
“一言难尽,那日月儿离开天牢,原本依着您的意思去探望雪妃,没想到才入鹿寿宫,便听到董璇芯的声音。奴婢这才知道,原来在您指甲里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雪妃!是雪妃亲口承认在您扶她的时候将毒药涂抹在您指甲上,而她所谓的流产,是她自己划破小腹所致!这一切根本是个阴谋!只是奴婢还没来得及禀报皇上,便被破冰捉了去……”洛月儿将所知道的事情全盘告知凤倾歌。
听着洛月儿的叙述,凤倾歌只觉心里有片刻的抽搐,她不是没怀疑过青鸢,可每次想到青鸢与自己在长亭指天盟誓,结拜为姐妹的时候,她都认为是自己太过敏感,毕竟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青鸢曾向自己展开双臂,自己曾那么真心的对她……
“娘娘?”见凤倾歌神色异常,洛月儿忧心唤道。
“没事,难为你了,若非替本宫查探,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凤倾歌敛眸看向洛月儿,这皇宫里的人啊,她又该相信谁呢。
就在此时,那抹逶迤的红裳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羽凤轩。见楚怀袖摇曳着走了进来,凤倾歌眼底微沉,旋即退下洛月儿。
“倾歌啊,本王找你找的好苦呢,若不是顾子兮那瘟神,本王岂会丢了你!”楚怀袖薄唇微抿,眼底笑意连连。
“王爷怕是记错了,调王爷离开是倾歌的意思,萧然不过是依着倾歌所求才将齐王调离风庄,其实齐王不必多此一举试探倾歌真伪,皇上对倾歌情深意重,是真是假又岂会分不出,夜朝华还没那么笨!”待洛月儿退下,凤倾歌眸色顺间幽冷,开门见山道。
“咳咳……本王可没有试探之意,全然出自关心。”楚怀袖略有尴尬轻咳,心虚道。
“关心?曾经倾歌也以为齐王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利用,可也透着些许关切,以至于倾歌曾将齐王以友视之,可那些都是曾经,如今齐王还需要摆着这副嘴脸站在倾歌面前吗?演技当真比倾歌还好呢。”美如蝶羽的眸子隐隐滚动着幽冷的涟漪,凤倾歌漠然看向眼前的楚怀袖,心,忽然很痛,当看到金顶轿被人一枪刺透,当看到那个女子因自己命丧黄泉时,凤倾歌只是哀婉叹息,可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出现时,凤倾歌却觉得心似被人剜了一下,就那么多了一个缺口。
“怀袖……怀袖不明白倾歌的意思呵?”楚怀袖神色微震,却在须臾间恢复如初,他在赌凤倾歌所指并非树林行刺之事,毕竟,他当时未发现有人跟踪。
“如果倾歌没看错的话,当时站在齐王身边的女子身着霓裳羽衣,且艳美绝绝,倾歌曾听闻齐王独爱*的花千魅,那女子该是花千魅了。只是齐王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让千魅姑娘见着那么怵目惊心的画面。长枪自肩直穿入心脏,倾歌还记得那女子死时未来得及闭眼,该是死不瞑目呢,是啊,替一个未见过面的女子赴死,她岂会瞑目。”凤倾歌平静叙述着当时的场景,心已不再激动,仿佛所言与自己毫无关系。
无语,楚怀袖不知何言以对,彼时,他亦心痛的无法自持,自长枪入轿的那一刻起,他方知道,这该是他此生做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直至后来,楚怀袖苦笑,原来这世上,容不得后悔二字……
“若齐王无事,倾歌累了。”见楚怀袖不语,凤倾歌转身走向内室。
“怀袖只是不想大越毁在夜朝华的手里,而且你要相信,怀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中度过,再见倾歌之时,怀袖发誓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楚怀袖信誓旦旦,以名起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