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差不多了,子时之前,她若不来,我们便不等了!”苏震庭声音低沉,肃然道。
“楚铭轩,你不认得我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连我们左护法都不认得,唉,当皇帝就是好,都不用拜见岳……”
“麟儿!”苏震庭心知骨麟儿要说什么,登时喝斥。骨麟儿耸肩吐了吐舌头,继续把玩手中的暗器。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倏的闪进庙门。
“属下来迟,还请护法恕罪。”莫彦玉略有轻喘开口。
“在楚宫遇到麻烦了?”苏震庭狐疑问道。
“不是夜朝华,是无相门!不过彦玉已经将他们甩掉了。”莫彦玉自信道,眸子瞥到楚铭轩时,正看到楚铭轩愕然的表情。
“莫贵妃?”未等楚铭轩出声,凤倾歌先一步惊叹。
“护法,城主似乎没让我们带这个人回去?”不顾凤倾歌与楚铭轩的震惊,莫彦玉不解道。
“他是个意外收获,相信城主会喜欢。”苏震庭冷静回应。
“玉姐姐,你也真是,看到自己的夫君,好歹也吱一声,还真无情呢。”一侧,骨麟儿调侃道,眼底掠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你真是莫贵妃?”楚铭轩剑眉紧皱,骨麟儿的话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那只是彦玉几十种身份中的一种,而且是最让彦玉不屑的一种。”莫彦玉狠瞪了眼骨麟儿,旋即缓步走到楚铭轩面前,嗤之以鼻。
“如果我没记错,你入宫七八年的光景,可是……”楚铭轩惊异之余,费解开口。
“楚铭轩,你可真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是后面的话,玉姐姐可不喜欢听呢!”骨麟儿揶揄开口,脸上尽是幸灾乐祸。
“可是彦玉却似乎没做出什么威胁到你和大越的事,对不对?那怪不得彦玉,只能说是红颜祸水!哼!”莫彦玉说话间目光冷冷撇向凤倾歌,要不是少主在乎凤倾歌,又岂会阻止含烟城出兵大越,在此之前,她早已摸清大越皇宫密道。可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阻东风的,就是凤倾歌!若这凤倾歌不是少主心头之人,她定会一刀了结了她!
“玉姐姐小心说话,免得有人日后报复呢!”骨麟儿似是好意提醒道。
“要你多事!”莫彦玉狠吁口气,正欲起身离开时却被楚铭轩唤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莫彦玉冷冷回应,就在莫彦玉语毕之时,苏震庭突然闪身至楚铭轩身侧,啪啪两下封住了楚铭轩与凤倾歌的哑穴。
“有人来了,你和麟儿带他们两个先走,老夫在这里抵挡一阵。”苏震庭肃然吩咐,莫彦玉与骨麟儿登时警觉起来,各自带着楚铭轩与凤倾歌跳出破庙。
就在四人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行人突然闯进破庙。为首者一袭红衣翩然,月光下,那张脸仿佛是被镀了一层银辉,美的耀眼。
“苏老爷,好久不见。”楚怀袖踱步上前,好看的桃花眼闪过一抹淡淡的幽芒。
“原来是无相门的门主,老夫失敬。”苏震庭镇定自若开口,心底的骇然一闪而逝。
“除了无相门的门主,怀袖还是翠峰山白眉老人的徒弟,是你女儿的师兄,这些苏老爷都不记得了?”楚怀袖声音渐寒,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呵,是啊,老夫倒忘了,你与修若师出同门,可与修若相比,你的功夫可是尽得白眉的真传呐!”苏震庭顾左右而言它,心底却知此劫难逃了。
“既然苏老爷记得,便该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修若拜白眉师傅门下,便与师傅行同父女,你又如何狠心下毒手杀了师傅!”好看的桃花眼顺间寒蛰冰冷,其间利芒如刃般射向苏震庭。
自知道含烟城的存在,楚怀袖便暗中派人调查含烟城的信息,当得知含烟城左护法是苏震庭的一刻,楚怀袖恍然,原来一切都是骗局,当日苏府的丧事根本就是幌子,而杀害师傅的凶手也必与苏震庭脱不了干系。
“呵……”苏震庭闻声苦笑,身体向后退了两步,眼底一片凄然之色。
“你笑什么?!”楚怀袖愤然低吼。
“老夫早就猜到,如果你,或是修若得知老夫还活着的消息,必定能猜出白眉死于老夫之手,事到如今,老夫不必隐瞒,没错,白眉是老夫杀的,不过这全都要怪你!”苏震庭声音骤寒,寒声道。
“是么?愿闻其详。”楚怀袖格外的平静,眼波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就那么紧盯着苏震庭,体内,一股庞大的真气正在汇聚。
“当日老夫上翠峰山,明理是想与白眉商量你与修若的婚事,实则,是想劝他归顺含烟城,为表真诚,老夫不仅告知他含烟城主的身份,更将含烟城已然控制大越齐鲁之地的事一并告知。没想到那白眉更大方,不仅告诉老夫你就是齐鲁之地的封王,更直言他与其身后的无相门,都会站在你那边。幸而老夫早有准备,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魂香,原本老夫只想将他擒了带回含烟城,可他誓死反抗,怎么办?杀他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件事上,的确是老夫失误。”苏震庭淡淡开口,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自在含烟城见到女儿的那一刻,苏修若便如楚怀袖一般猜到了真相,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师傅,这是苏修若无法接受的事实,所以自那一刻开始,苏修若便对自己避而不见,就算见了,也是形同陌路。
“所以你要为你的失误付出代价!”楚怀袖低吼着,双手陡然袭出,一股巨大的气流仿佛狂龙般席卷至苏震庭,楚怀袖用了十成的内力,此招一出,苏震庭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仿佛一只飞燕般冲到苏震庭身前,气流袭过,那抹身影砰然落地。
“噗—”殷红的血陡然喷溅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面。
“修若……怎么会是你!修若!”楚怀袖的目光从震惊到骇然,下一秒,楚怀袖突地冲到苏修若身侧,将其紧揽入怀,眼底顺间溢出一泽雾气,这一掌的威力有多强他最清楚。
“师兄……”鲜血不断的自唇角涌出,苏修若颤抖着开口,泪眼朦胧的看着楚怀袖。此刻,被气流震倒在地的苏震庭陡然清醒,旋即踉跄着走到楚怀袖身边,这才看清,刚刚为自己挡下那一招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女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啊!!啊!!”苏震庭歇斯底里哀嚎,泪水夺眶而出。
“师兄……对不起……修若没想到……没想到杀死师傅的人竟然是父亲,修若知道师兄想为师傅报仇,修若也想,可怎么办?修若下不了手,他到底是修若的父亲……师兄,父债子偿,修若把这条命赔给师傅,求你……放过父亲,好不好?噗……”苏修若迷离的眼渐渐空洞,生命正在迅速流失,可她依旧紧拉着楚怀袖的手,眼底满满的乞求和不舍。
“修若……别说话,师兄不会让你死的,不会……”楚怀袖哽咽着开口,单手运气,直抵在苏修若的胸前。一侧,苏震庭亦双手贴在苏修若的后背,拼命的输入真气。
“放弃吧,修若不行了,师兄,修若只求你这一件事,最后一件事,放过父亲,好不好?”苏修若拼尽力气紧攥住楚怀袖的手,苦苦哀求。
“女儿啊,父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该死的是父亲!你不能有事!不能—”苏震庭拼命的朝苏修若体内输入真气,想护住苏修若的心脉,可此时,苏修若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吸收那些真气。
“师兄……”感觉到生命即将幻灭,苏修若越发紧的拉住楚怀袖,眼底尽是乞求。无语,楚怀袖狠狠点头,一滴泪落在苏修若的眼角,合着她的泪,一起滑落。在看到楚怀袖点头的那一刻,苏修若终是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直到死,她都没看苏震庭一眼,哀莫大于心死,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可身为人子,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最好的。
“女儿……女儿!”当看到苏修若的手毫无重量的垂落时,苏震庭浑身血液骤凝,整个人颓然堆在地上,眼泪滚滚涌出。
“师妹,你放心,师兄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楚怀袖紧紧抱着苏修若,眼泪无声滑落,许久,他将苏修若抱着起身,转身之时却被苏震庭拉住长衫。
“还我女儿……我要我的修若!”苏震庭老泪纵横,苦苦哀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楚怀袖眼眸阴冷,两侧的黑衣人登时上前将苏震庭拉开,楚怀袖甚至没有回头,径自抱着苏修若消失在夜幕之间。待楚怀袖离开之后,黑衣人们相继退离,破庙里,只剩下苏震庭颓废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黎明仿佛是把利剑,刷的劈开黑幕,一丝光自天边照下来,偌大的宫殿仿佛顺间镀了一层金辉,光芒耀眼,这是整个西域最先接触到阳光的地方,每天第一缕阳光必先照在含烟城上。
“终于回来了!还真是想呢!”含烟城东门,骨麟儿狠抻了下懒腰,眉眼皆是笑意。
“不知道左护法怎么样了?”莫彦玉忧心开口,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放心吧,左护法可是老江湖,不会出事的,还是先带车里这两个人去见城主。”骨麟儿讪讪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