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街道上响起,两侧的青楼娼馆却是见怪不怪的依旧传来了悠扬的丝竹声。莺歌燕语从流苏暖帐中传来,夹杂着男人们的大笑声,还有姑娘们的娇嗔,飘荡在夜空里……
战鼓三通,关隘戒严!
对于她们来说,这种事情常常有之,又有什么与别时不同?
上阵打仗是那群士卒们的事情,她们又不能提刀上阵,便只顾过照常的日子……譬如宽慰这些男人们的身体和心神,听他们吹嘘大话,又譬如娇声唱着小曲,掏空他们的腰包。
而赚来的钱财,一部分维持她们的生活,另一部分则分给关内镇子上孤儿和流民……要知道,这世道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况且她们只是出卖这具臭皮囊。
一双玉臂千人枕。
一点朱唇万人尝。
不过如此而已。
灵魂比她们要肮脏的人比比皆是,那些人个个光鲜亮丽,却腐烂到灵魂深处……侍奉过多少这样的男人?又赚了多少银子?已经记不清了……但对于她们来说,这样自欺欺人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们都是从边陲的小镇上逃出来的姑娘,见识过荒人,也见识过那熊熊的大火,和燃烧的小镇子。
日复一日的安稳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们更加清楚!
虚伪……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只要还有人活着回来饮酒作乐,这便意味着没有人流血牺牲。
没有村庄破灭于荒人隆隆的马蹄,没有小镇毁于熊熊的战火,男人们并未拿起刀剑,女人们也没有脱光衣裳任人摆布。
然而,眼下日复一日的安稳却似乎被桌面上颤抖的酒杯打破了……
马蹄声自然是见怪不怪。
但连成一片闷雷的马蹄声以往却从未听闻过!
于是偷得半分清闲的姑娘们簇拥着男人走到窗边,嘴角挂着妩媚或是慵懒的笑容,随着男人们伸头向街面上看去……
男人们小口饮啜着姑娘们红袖送来的酒,揽着姑娘们走到窗边,却再也喝不下去。清澈透亮的流水从齿间溢出来,顺着嘴角流淌到衣襟上,打透了一片。姑娘们送酒的动作停滞在半空,那一张张妖娆妩媚的笑脸缓缓变得僵硬了起来。
“哒……哒……”
马蹄声在街面上清晰的响起,又化作细碎的夏雷,乱糟糟的连成了一片又一片。
“荒人啊!”
陡然间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春风十六坊,震得所有人的耳膜生疼!
随着酒杯落地,在脚尖碎裂成八瓣,哭喊声和叫骂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响起,在偌大的青楼中嘈杂的响起,脚步声乱乱的交织在一起!
荒人!
这里没有人会对他们陌生!
在边疆,即便是三四岁的小儿亦是知道,这群杀人不眨眼豺狼有多残暴……
男人们匆匆穿上裤子,衣衫不整的跑下楼,而随着他们跑出大街,周围的青楼急忙落了窗,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他们想活着。
可又能跑到哪里去?
整个铁血关都被荒人的铁蹄踏破了,他们这群人不过是无头乱撞的苍蝇,瓮中被困的鱼儿。
如今苍蝇出了街,鱼儿掩了瓮,荒人们发出令人悚然的笑声。
马蹄声逐渐变得杂乱无章了起来,夹杂着斧矛砍入骨肉的声音,男人的惨叫声和荒人张狂而又残忍的大笑声,荒人们策马驰街,外面乱做了一团。
鱼儿们在瓮里安静的沉在水底,抱作一团瑟瑟发抖,她们知道,外面的苍蝇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轮到她们了。
而荒人会怎么对待她们,所有的鱼儿心里都清楚的很。
“咚咚咚!”
响亮的砸门声在春风街十六坊门前此起彼伏的响起,刺耳而又嘈乱的笑喊声在门外响起。
那些荒人叽里咕噜的说着没人听得懂的话,但鱼儿们明白他们的意思……
随着那些荒人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矛斧劈裂木板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些锋利的刀刃刺穿门窗,惹得室内一阵尖叫。燃烧着的火光透过裂隙照入屋内,在地面的阴影中落下斑驳的光影。
“砰!”
“哗啦……”
随着裹着兽皮的脚掌狠狠地踹倒千疮百孔的大门,破碎的木屑以及油纸散落到一旁。
荒人们狞笑着闯将进来,看着奔走逃窜的秦人姑娘们,张开双臂发出了洪亮的笑声,彼此看着同伴,嘴里发出无人听懂的话语。
“撕拉!”
领头的荒人伸手紧紧的抓住了手臂纤细的娼妓,娼妓身上那薄纱仅仅是随手一扯,便被扯得支离破碎,发出布帛裂开的声音。
青楼里的痛苦的呻吟声很快便响成了一片,哭喊声和大笑声交织在一起。
“呃啊!”
年轻的荒人狰狞着面庞,诡异的图腾在烛火摇曳中闪着微光,热汗自额头滴落到身下那散乱黏湿的发鬓中,玉瓷般的温软娇躯在他的怀中凌空摇晃着,双眼无神的望着燃着长明灯的天花板。
年轻的荒人发出兽吼,抱着那软作一滩烂泥的身体……
“嗤!”
系着狼牙坠饰的小刀狠狠地划过香颈,随着那颗苍白无神的头颅覆着散乱的长发咚咚坠地,两尺来高的血箭自脖腔喷射了出来!
鲜血喷洒在灯柱上,落在烛火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春风街十六坊,鲜血染红了青纱帐,披着散乱发髻的头颅滚落了一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滚落在荒人们的脚边。
他们不需要太多的女人,劫掠也只是为了取乐。
同样的,杀了这些被强暴的女人,既能让剩下的女人们乖乖认命,亦能让他们感受到更大的乐趣。
兴奋中的女人被砍头时,鲜血应该会喷的更远,这是荒人们祖辈流传的玩笑。
而现在,则被当成了一场比赛!
荒人们大笑着看着彼此,腰肢挺动发泄着兽欲,看着身下不断摇晃的娇躯,纷纷伸手掏出腰刀砍下眼前的头颅!
鲜血落在其他白瓷般的娇躯上,落在古色古香的木板上,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娼妓脸上……
淫靡而又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