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正元谢过之后便离开了,多少有些落寞。
军营外佟沛东刚刚跨上马,后面还有其它的师团级的干部们跟着,一整天都在营中商议战事,每个人脸上都显得很疲惫。
佟沛东打算直接回英租界,没想到佟沛南却策马而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穿上戎装的佟沛南倒也有几分样子,宽阔的肩,精湛的腰,他一只手持着缰绳,一只手放在配枪上,头高高地上扬着,一副耀武扬威的气派,他满面春风地笑着对佟沛东道:“三弟,走这么急干么?二哥能到营中来你的功劳可不小,二哥今天请兄弟们去喝酒,你可不能缺席呀。”
佟沛南说这话的时候回头潇洒地对着身后的师团长们眨了下眼睛,他们笑着回应,不过他们也都查看着佟沛东的脸色,谁都知道佟家两位少爷性子相差很大,以前就见识过,今天佟沛南到了营中之后这种差别太显而易见了。
佟沛东挑了挑眉,手拉着缰绳然后手一摆示意李明上前,李明上前得到命令后将身后的那些官员遣散,佟沛南一看他们都走了,这下他可着急了,他来到佟沛东的面前不解地吼道:“佟沛东你这是什么意思,官大了不起是吧,别忘了我还是你的二哥呢?我算是看错你了。”
佟沛南这么说佟沛东非但没生气,而是笑着对他道:“二哥,兄弟我没有那个意思,今日是你来这的第一天,你非但不能这么做,而且还得做出个好样子给爹看,咱们佟家是这营中的老大没错,可是咱也不能佟家的面子对不对?还有说白了就是爹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出去,你忘了你在爹面前说过什么了,二哥,兄弟我一直很看好你,你一定能行的。”
佟沛南从小就喜欢被人夸,可能是他太缺少夸奖了,所以只要有人夸他,他就高兴的上了天,佟沛东这么一说他才有些恍然大悟了,可不是吗?本来气得发绿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向日葵,笑嘻嘻地对着佟沛东:“对对对,三弟说的对,谢谢三弟的提醒,我一定会做出个好样子给老爷子看的。”
说完话的同时佟沛南坐直身子对着佟沛东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策马离开。
李明看着离开的佟沛南不由地笑了,他来到佟沛东的身边感叹道:“只有少帅您对二少爷有办法,就连督军的话他也没这么上心过。”
佟沛东收回视线苦笑了一下道:“二哥的性子我了解,在我爹面前他是想着要好好表现,不过我爹对他的要求太高了,李副官,以后在营中你要多多提醒着二哥,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是,少帅,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少帅现在是要回家了吗?”李明坐直身子正色道,随后他话锋一转问道。
听到家个这个字,佟沛东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就笑了,他很喜欢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那是他和冯静恩的家,不过抬头看向前方时他说话语气变了:“我想回,恐怕也要费上一翻周折了。”
李明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远远地一辆汽车急弛而来,开车的是刘子谦,他旁边的是韩朝。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楼上,一种很安祥的感觉。
冯静恩换了一身家居服,她站在三楼的窗前,手里端着一个酒杯,她的眼睛漠然地望着前方,夕阳很好,只是看人的少了那份欣赏的心情。
从回来之后她就到了三楼,三楼是客房与休息室,冯静恩站的地方是画室,只是这里她很少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竟上来了,而且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以前学画画的时候她们经常站着,所以冯静恩一般情况下站着不会累。
她在想她的母亲,记忆中的母亲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她只记得白心兰到最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终日以泪洗面,所以留在冯静恩心里的记忆就是如此,男人的寡情让她再也不会相信感情了。
宋妈上来敲门,冯静恩依旧没有动,宋妈推门进来之后对冯静恩道:“少奶奶,老祖宗听说夫人要过忌日了,命人送来了一些纸钱与上好的祭品,还有夫人也送了很多,另外夫人还让问一下要不要多派一些人前去,说不能失了佟家的面子。”
宋妈说话间眼泪就要往下掉,但是最后她忍住了,只是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冯静恩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她转过身手里依然端着酒杯:“宋妈,是去给我妈上忌日的要那么多人有什么用,我去给婆婆回电话,宋妈该准备的东西,你就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宋妈点点头,然后退下,冯静恩自从嫁到佟家,每年的忌日她必回,每年忌日需要的东西也都是宋妈一个人在准备,而冯静恩是压根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
冯静恩又转过身,举起酒杯将酒喝掉,酒的透凉穿过喉咙真的很好,冯静恩很喜欢那种感觉。
一辆汽车停在晋城最大的酒庄门口,韩朝首先从车上跳下来,接着刘子谦也下了车,两个人相视一笑,转头看佟沛东还没下车,两个人递了个眼神,一个人拉开车门,一个人就拉佟沛东。
“东,来都来了,就下来喝一杯再走吧,这可是地道的晋城老菜,以后恐怕就吃不到了。”刘子谦一脸赔笑地道,他说完还朝着韩朝递了个眼色。
韩朝忙应和道:“是呀,东,我们知道前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吧,好吧,东。”
佟沛东被他们俩个拉下车,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要来他是想直接回英租界的,可是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两个活宝,硬是把他拉到这里来了。
“帐我是会找你们算的,另外帮我查清那个英国人的底细,再打听一下他那里还有这样的画没有。”佟沛东将他们俩人的手甩开,然后正了正衣领说道。
刘子谦和韩朝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向佟沛东时使劲地点了点头:“好好好,这事一定能办成,快点,进去吧,韩朝早就在这里点好菜了。”
佟沛东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脚往里走。
“东……”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三个人同时转头看过去时,一个软香的身子已经扑到佟沛东的怀里:“东,春兰说今天一定会遇到你,真的被她说中了,东,我好想你,你怎么也不去看我,就算是你不想见我,你总得看看我们的儿子吧。”
佟沛东僵持着身子,脸色黑的难看,静娆像个八章鱼似的粘在他的身上,一旁的春兰弯腰颔首打招呼。
“放手。”佟沛东没有表情地道,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静娆好不容易遇到了佟沛东,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手。
“东,我只是想见你,自从你上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去过我那里,你知道的这两年我跟着你,不求名,不求份,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这样也有错吗?郎中说过了我老是哭对孩子不好,东,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就多陪陪我吧。”静娆的话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子涌了出来。
气氛有些尴尬,在酒庄门口来往的人很多,佟三少爷认识的人也多,如今他一身戎装被一个打扮的妖艳的女人抱着腰,这场面让见到的人都想多看一眼。
“我说放手,再不放别怪我不客气。”佟沛东的耐性好像到了极限,他的一只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配枪上。
刘子谦与韩朝的脸色都变了,他们相视一眼,连忙上前试图将他们拉开。
刘子谦讨好似的对静娆说:“我说姑奶奶,三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跟了他两年人难道不知道此时的三少不能惹吗?听话,松手。”
静娆和他们俩个也算是认识,她撅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刘子谦说的对,佟沛东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因为心里有些害怕,所以她还是松开了手,但是却双手伸进了佟沛东的臂弯里,看样子今天她是缠上佟沛东了。
一看这阵势,刘子谦给韩朝使了个眼色,韩朝走在前面做出请的手势:“三少,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毕竟大家也不是生人。”
佟沛东的手还放在配枪上,他额头上的青筋突起,召显着此时他的心里已经堆积了太多的怒气。
“那好,这饭你们吃,酒你们喝,三少爷没空。”佟沛东边说边将胳膊抽出,静娆见状试图还想再贴上来,但是佟沛东不再给她机会,一推静娆连连退了几步,穿着高跟鞋的她吓的尖叫起来,幸好一边的春兰及时接住了她。
“三少爷,奶奶的肚子可是有您的骨血呀,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为了要见您奶奶几乎跑遍了晋城所有的街,您就不能好好地和她吃一顿饭吗?奶奶,奶奶,你伤到没有?”春兰扶着静娆,她再也忍不了了,出口替她的主子喊冤。
佟沛东根本不为这些所动,他孤傲地立在那目不斜视道:“明知道肚子里有我的骨血,还穿着高跟鞋满大街地跑,你可真是别有用心呀,还有请注意自己的身份,牡丹就是牡丹不要以为改了名字就换了一个人,奶奶这个称呼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叫的。”
佟沛东说完之后甩手就走了,静娆的脸色苍白,春兰扶起她,她死死地盯着佟沛东的背影,好你个佟沛东,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有身份的人。
夜晚的时候冯静恩就会命人把房子里的灯都打开,饭吃的不多,但是她会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或是窝在沙发上喝酒。
其实冯静恩也是一个怕孤独寂寞的人,但是时间长了,她慢慢地习惯了孤独与寂寞。
佟沛东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吃饭,偌大的餐桌上就她一个人,芳草和宋妈分别站在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着冯静恩,以前的时候冯静恩会要求大家和她一起吃,下人们不敢违抗她的话就照做了,但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三少爷在晋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他们自然也没那个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