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的时候,舒婕赶着马车到了一个马车再难行进的山脚,便下了马车,鱼星枫伤无大碍,也独自下得车来。想必是到了太行山的地界,远处近处,群山相应,峦峰为邻,甚是僻静。
舒婕将马拴在一个草丛密集的地方,就跟着鱼星枫往山里走,两人走走,走走的过了一个山丘,又近一个山脚旁,方见一个大山洞,鱼星枫二话没就走了进去,舒婕紧跟其后。
黑漆漆的山洞尽头并不远,几丈之余就出了山洞,另一边四周皆山,顺着一条看似天然而成的石头路先是越走越窄,后就越来越宽,直到看见了漫山遍野一种奇怪的树,舒婕才显出了好奇,在后面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树?之前从未见过,还有香味啊!”
“师父过,这树是北方移过来的,之前叫‘枫树’,移到这之后,有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师父便叫它‘枫香树’,其实这种香味也不全是这树散出的,这种树的叶子与树枝、树干都有一种很大的怪味,加上到处花花草草及山泉所散出的味道,便有了这种香味,早上的时候更明显。”
“‘枫香树’,很好听啊!”
那知道舒婕刚完,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谷的谷口,谷口的右侧立着个大石块,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枫香谷’。“‘枫香谷’,你师父在这儿住着?这‘枫香谷’,也是你师父起的?”
“我师父确实在这住着,不过,这枫香谷是我起的,只是觉得好玩就弄了这一个石头。”鱼星枫到后一句时,脸上又露出了一次久违的笑容。
“啊!一会儿不会要见你师父吧!”
“师父见了你,一定会喜欢你!”
进入谷口没走几步就会感觉出这山谷里的空旷,除了能听到不远处山泉的流水声,静的出奇!同谷外一样,里面的枫香树更是树以万计,花草除外,其它任何杂树都没有,味道之下,真是名副其实的枫香谷。随着山泉流水积聚的湖出现,随着四间竹屋的出现,随着竹屋后面一大片空旷的平地出现,一个墓碑也出现在了舒婕的眼中,“恩师单毅之墓,独徒鱼星枫立。”
本来还在为第一次见鱼星枫的师父而激动中默默准备语词的舒婕,突然因为看见这一个不大且简单的墓碑而呆滞了。“五年前,师父为了跟人争抢五行刀,两人在黄河断流崖大战了一天一夜,最终师父被五行刀刀气所伤,一败而故!”
鱼星枫走近墓碑,将背后不轻易离身的长刀解下,随手放置一旁,当即跪下三拜。舒婕站于一侧,只是看着,表情不似鱼星枫一样沉重,过多的只是意外。“什么人?”
“是我大师伯,按我门派祖规,这五行刀确实应由我大师伯掌管,只因其入了邪道,为害武林,师父才与之作对!”
“那你不想报仇?”
“当然想,可惜来惭愧,五年内我们交手三次,但每一次都是他刀下留情。”鱼星枫话没了底气,但顿了顿又道:“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战胜他的。”
要在平时,舒婕或许会嘻笑着,“当然,你比他年轻吗!”但在此时的情景,舒婕立于鱼星枫一侧,鱼星枫正言正sè的立于单毅墓碑之前,舒婕不免多了不可估量的稳重。
“我让我哥帮你,他最听我的话的。”
‘他最听我的话’,鱼星枫自是听舒婕过,要在平时,他又会笑,而此时他也听出了舒婕的真诚。
“不用!关于我师门之事,我还是自行解决的要好。”
鱼星枫的话语气显得舒婕的话有些多余,舒婕无言以对了,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中透露出了朦胧,或许她感到自己从出生就无忧无虑,逍遥快乐,而鱼星枫就天壤之别了!
鱼星枫看出了舒婕的心思,出于不忍心,就牵起舒婕的手,道:“来!带你看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舒婕看到鱼星枫的笑容,也淡淡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跟着鱼星枫向四间竹屋那漫步而去,此时,单毅的墓碑前,就多了鱼星枫背后不轻易离身的长刀。舒婕是一个喜欢随意的人,但某些方面,却并不随意,那是一种本xìng,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先天特质,当然也包括了弱。鱼星枫第一次牵起自己的手,突然随意了,本不应有的随意,感觉随意了。
……
傍晚临近,枫香谷内半漆黑的状态,因为谷深,只能看到少量的月光照影,目视天空,也能看到二三十颗璀璨的星星。鱼星枫坐在一间竹屋的屋之上,舒婕坐在其一侧,除了竹屋旁一个火堆燃烧的‘扑扑’之声外,两人的对话也显得格外的清楚。
“除了你师父外,在这谷中生活有二十年,没有朋友,岂不是很孤单!要是我,恐怕几天都受不了!”
“从习惯这样生活自然不会感到孤单。再,湖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以及这漫山遍野的枫香树,都可以是我的朋友啊!”
舒婕顿不顿,不仅道:“所以你叫‘鱼星枫’,这不会又是你自己起的吧!”
“不错,师父过世后,我开始出去闯江湖,就给自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
“那你以前没有名字啊?”舒婕笑道。
“以前师父都叫我平儿,但不知为何这样叫,有一天我就问他老人家,他也不,后来也就没有再问。”
“不?你不是过你师父对你可好,什么都对你。”
“除了这件事!”停顿片刻,鱼星枫又道:“师父临终的时候,还对我过,这些东西关系到我的身世,知道以后对我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鱼星枫的身世,舒婕突然安静了下来,对比之前,也属难得。鱼星枫看到舒婕脸上的不高兴,忙问道:“怎么了,看你不高兴了?”
舒婕看向鱼星枫,很木讷的道:“我从就没有父母了,是爷爷和姑母把我们养大的!”舒婕到‘我们’,自是包括自己的哥哥舒莫延。
鱼星枫不曾知道,也未想到,经舒婕一,难免有些怜惜之情,心疼了起来。鱼星枫叹道:“有时候做人,还真不如做棵树啊!”
有些话适合到为止,鱼星枫既然知道,自不愿重提,但对于鱼星枫的一叹,一向喜欢热闹与胡闹的舒婕,自然不以为然,脱口道:“为何?”
“树不需要吃穿,不需要金钱,更不需要名誉,不像人一样,为了生活,很多人只能选择江湖,选择了就难免流浪,难免孤单,甚至打打杀杀。”
“那不一定啊!生活要是感觉好,做什么都能快乐,我哥就是这样,做店二都能十分的自在!”
“那自然不假,农夫种地一样可以幸福,渔民捕鱼一样可以生活,你哥当一个店二也能十分自在,但很多事情,多是身不由己,有些人,生出来就有责任啊!”
舒婕则笑道:“那也不至于当棵树吧!”
舒婕又笑了,鱼星枫却被住了,从在山谷生活了二十年,除了师父,就是河里的鱼儿,天上的星星,漫山遍野的枫香树,这跟一棵树又有什么区别。鱼星枫体会的出,舒婕哪能知道,她虽然自没了父母,但是,她的调皮任xìng,像一个从缺少欢乐的人吗?只能无奈一笑,简单道:“都似你一样,自然不愿意当棵树了!”
他看了看舒婕的脸,一张跟着他叹息了片刻而不失可爱的脸,他再次在内心肯定,一定不要与她分开,哪怕是失去生命,他也不会让舒婕受到一的伤害,甚至一的委屈。因为她让自己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光明,什么是一往无前的斗志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