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sāo人,多会于此,这里指的便是诗情于天下的岳阳楼。衔接远处的山陵,吞吐长江的流水,不知有多少名家在这里留名,更不知有多少其乐无穷。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这个紧靠于洞庭湖畔的东吴建筑,从来都不沉寂。这一rì,岳阳楼上来了三个女子,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草冉、尤羽、完颜雪三人,来到了岳阳地界,真心地寻不到舒莫延,也无心再继续向南走,干脆留在了当地。此处已是江南地界,当地的风气已掩没了江湖味道,行走于山水之间,让人留恋于画卷当中,新鲜之极。听闻天下名楼在之附近,闻名而来,顺道打听舒莫延的下落。
千里之外的追踪,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她们只晓得舒莫延奔向了南方,可她们却不知舒莫延渐渐拐去了西面。舒莫延早已到了川蜀,她们奔着河南正南而去,行至于湖南,又怎么可能打听到舒莫延呢?情况危急,王宇志也失算了,是王宇志让他们来了这里。可是失算又不见得失意,王宇志也有意料中的收获,尤羽的伤终归是好了。
岳阳楼坐东向西,面临洞庭湖,楼平面方正,正面三间,周围廊,三层三檐,通高六七丈。屋面上凸下凹,覆盖灰瓦,翼角高翘,楼前两侧左右与楼品字并列,有三醉亭和仙梅亭作为陪衬。行至岳阳楼下,眼前的情形完全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只见岳阳楼附近,竟全是书生,无一女子与幼童。
草冉三人,姿sè虽不足倾国,可是源于大方之苑,知书达理,貌若大家闺秀,一出现便引起了一片哗然。哗然也是情理之中的,只见在三醉亭与仙梅亭之内外,或坐或立或躺,少有三四十人,无不正眼看待这三位女子。而草冉三人没有佩剑,显得与柔弱女子一般,更加引起了他们的惜玉之心。
草冉三人见此情景,尤羽羞涩难挡,转身便走,完颜雪附之一侧。突然听一个书生朗声道:“云想衣裳花想容,chūn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曾向瑶台月下逢。姑娘请留步,黄裳儒雅,为何要突然离开呢?”
此话者是一书生,手握尺余书卷,年近三十,留了一缕胡须,一身的书生意气,站立仙梅亭群儒当中,尤其显眼。他的话中是尤羽,言语之时,周围人无不看着尤羽三人,垂涎美sè,不在话下。尤羽三人,包括草冉在内,也懒得理会,刚才还略显迟钝,听他话后,反而渐行渐远。
“你们是来找人,为何又急匆匆离开呢?”
那位书生见三人走远,急忙又是一言,朗朗之声,让草冉三人大震,不禁都停了下来。三人转身而回,方才打量起这个书生,草冉问道:“你是何人?如何晓得我们在找人?”
那位书生走出了仙梅亭,朗声回道:“在下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楠字,在这里恭候三位多时了!”
“你是中原四秀里的山西皇甫楠?”草冉突然脱口问道。
江湖人都知中原四秀,河北鱼星枫、河南王宇志、山东司徒义,而这第四位便是山西皇甫楠。草冉三人不得不惊,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与自己三师兄王宇志齐名的皇甫楠。
皇甫楠却笑了起来,回道:“什么中原四秀,从来都没有进过我的眼中,不过,书生倒是山西人士!”
皇甫楠侧面回应了草冉问题,同时又抛开了那个所谓的名分,草冉三人知道遇到了同道中人,不免都相视一眼,如同有了舒莫延线索般的激动。草冉忙拱手回道:“在下莫天苑草冉,这两位是在下的师妹!”
皇甫楠又看了一眼尤羽,有了先前之语,尤羽突然更加羞涩,不敢直视。皇甫楠淡淡回道:“三位的所来所去,我已了然于心,请三位借一步话吧!”
皇甫楠着便伸手示意,指向了一条径,此径直指洞庭湖,半里之内,人烟稀少。草冉三人见状,也明白皇甫楠之意,草冉忙应了一声,“请”,也是伸手示意回礼。路径较窄,草冉与皇甫楠在前,尤羽与完颜雪在后,慢步走动了起来。
三人跟着皇甫楠而去,也不知能得到什么线索,但终归是有了希望,这几rì在茫茫人海之中,她们已丢了寻下去的动力。四人离开,双亭附近又是一片窃窃私语之声,一副从书中读到的内敛挂至到了各个书生的脸上,眉清目秀者更盛。
只有微微弱弱的荒草径上,皇甫楠与草冉结伴在前,却听草冉急切地问道:“皇甫大侠如何得知我们来找人?”
皇甫楠依旧拿着那一卷书,边走边回道:“来惭愧,久离江湖,已好久没有听闻到大侠二字了。我专门在此等候,是受了我家主人所托!”
“你家主人是谁?”草冉跟着问道。
“主人姓蔡名横,是当地的一个富甲,我落魄江湖,承蒙此人的收容,混了个差事,也便整rì泡在了书卷之中。”
皇甫楠随意的着,却让另外三人大惊,好歹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人物,怎么会混成了这般。草冉疑惑地问道:“混了个差事?”
皇甫楠见她有些惊讶,不禁淡然一笑,忙笑着道:“你们有所不知,在下自酷爱书卷,故而来到了这书香之地。前面有山名曰君山,山前有岛名曰君山岛,岛上有阁名曰群书阁,我在那里修书,也在那里读书,这就是我的差事!”
对于这平凡人的差事,皇甫楠的有些得意,显然是乐在其中。草冉没有理会这样,接着道:“我等均不识得蔡横,他为何让你在这里等我们?”
“我也不知为何,总而言之是让我来了,而且让我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们,尤其是这位黄裳姑娘!”
皇甫楠再次提到了黄裳,明明又是在尤羽,尤羽不禁又是一怔。草冉停了下来,另外三人也都停了下来,草冉不禁问尤羽道:“九师妹可识得蔡横?”
尤羽见状,摇了摇头,也很纳闷地回道:“从未听过此人!”
“姑娘不需怀疑,他确实是专门提到了你,姑娘再想想,可否救过什么人?如果没有大的恩德,这蔡大富甲也不会如此认真,更是亲自上门请我出岛送话!”皇甫楠紧跟着道。
尤羽一听,也忘了之前的羞涩,更加犹豫了起来。尤羽哪里会知道,这一切竟都是大义门林和的安排,在中原都不会这样想,何况是到了江南。尤羽突然想到了王宇志,王宇志名扬天下,交友甚广,而且此次南下,也只有他们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想着想着,不禁又羞涩了,内心在窃喜,王宇志是多么地顾恋她才会如此做。
草冉见她有些悦sè,不禁问道:“师妹难道想起了什么?”
尤羽一怔,看到他们都是看着自己,立即回道:“没有,我在江湖上是救过一些人,可我都不记得了!”
“莫天弟子,人人行侠仗义,皇甫楠真是深感佩服,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尤羽一言,皇甫楠紧接着道。
草冉看了一眼皇甫楠,二人又转过了身,而完颜雪也不知尤羽作何想,看尤羽的脸sè,也未加过问。皇甫楠继续漫步走了起来,只听其又道:“从你们来到岳阳的第一天,他便知道了你们在找人,不知你们在找什么人啊?”
皇甫楠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自己的主人蔡横。而草冉三人为了寻找舒莫延,可谓是一路打听,明白人都能看出自己是在找人,她们也不用怀疑蔡横是如何知道。草冉在前,见他没有敌意,直接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年轻男子,比我们稍长两岁,功夫要比我们要高的多,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应该是最近路经此地!”
草冉把舒莫延的有些模糊,却把重都了出来,如果真有人看见这样的年轻人,一定过目不忘。皇甫楠却疑惑了,问道:“带了一个死去的姑娘?比你们的功夫要高的多?这是什么人?”
皇甫楠一连三问,草冉即刻回道:“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皇甫大侠可听过浩劫令?”
草冉再次称其为“大侠”,皇甫楠也不再提前言,直接道:“我不问江湖事,也从不在乎什么浩劫令,我只管做我的分内之事,这个人我可以帮你们寻,前提是有一,他必须在湖南。”
皇甫楠信誓旦旦地着,显然是有把握,可他又提了一个范围,仅限于湖南,对于人在川蜀的舒莫延,他当然打听不到。草冉三人一听,却感激不尽了,至少省去了她们很多时间。只听尤羽在后突然问道:“湖南这么大,如何寻找?”
“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行了,你们刚才见的那些书生,可不要看他们,他们就是我的眼睛,上万双的眼睛。”皇甫楠又笑言道。
皇甫楠继续走着,显然已不是借一步话那么简单,尤羽不禁又问:“那我们现在去何处?”
“到了你们便知道,前面的君山岛上,还有更多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