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一晚,还是打了对折的,这不就是抢钱吗?
独孤傲与雷霁心里有点画魂儿了,这小子到底朴不朴实啊?
要知道,城中的大店普通房间也不过是二十几文一日,就算是上等好房,也不超过百文之数,这小子敢张嘴要五十文?
“我说这位小哥儿。”刚套完近乎,独孤傲还是有点放不开。
“这房钱是不是......”
“二位是不是嫌贵啊?”吴宁直言相问。
见二人皆是沉默,立马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之态。
“两位公子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下山坳离房州城有五里路途,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咱这店中用度家什,那可都是小子一件一件、一包一包从城里背回来的啊!”
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你就不能换一套新辞?
可谁也不傻,雷霁也明白为什么这小子敢要这么高。
无它,问仙观边上就他这一家店,回头看看那上百号等在野地里的香客,哪还不明白?
“二位放心!”吴宁拍着胸脯打起保票,“两位公子住上一晚便知,绝对物有所值!”
我信你个鬼!原本对吴宁那点好印象已经是荡然无存。
可是没办法啊,跟孙伯安置下的那口气已经顶在那儿了,不住也不行,没看孙大公子就在山道对面看热闹呢吗?
探手入怀,数出五十个大钱,“那就住一晚吧。”
吴宁乐颠颠地接过,心说:“开张了!”
接过铜钱攥在手里,然后......
然后把另一只手朝独孤傲伸了过去:“您的呢?”
“你!”独孤傲这个气啊,“不是给你了吗?”
“嘿嘿,一人五十文。”
日,还真是家黑店!
下意识回头,正撞见孙大公子挑衅的目光。
我忍!
独孤傲涨红了脸,掏出五十个大钱,重重拍在吴宁手里。
“得嘞!”吴宁钱财到手,别提多美。
“二位里面请!”
请你大爷!独孤傲与雷霁不约而同在心中大骂。
两人倒不是舍不得这点小钱,主要是让一个山中少年好顿戏耍,还不能反抗。心里这个憋屈自不用提。
暗自咒骂:一百个大钱就住一晚破村店,当真憋......
“两位当真不用饭?”虎子极不和时宜地又问起吃饭的事儿。
“不吃!”独孤傲急了。
“只住店,不用饭!不用饭!”
“哦。”虎子很是失望,你不吃我也没得吃,互相伤害,何必呢?
不死心又道:“那明早......”
“也不吃!!”
独孤傲烦死这个胖子了,顺着吴宁的指引逃似的进了院。
然后。
独孤傲:“......”
雷霁:“......”
二人一下子全愣了,“这是......村店?”
倒是看不出华美,可是这草庐木廊、花木锦绣的,在一盏盏素灯的照应之下,怎么看着这么舒服呢?
“好像......还不错?”
独孤傲有点不确定,偏头问向雷霁。
只见雷霁在院里好好扫看了一遍,终是点头,“确实不错。”
他游历四方,这样雅致的客店当真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别致的院落倒是见过一回,不过,那可是白云先生司马承祯的隐居之所。
“两位公子,屋里请。”
吴宁掌着油灯,引着二人又朝客房而去。
结果更是不言而喻,这两人哪见过这种高端大气的布置。
屋里左左右右好好瞅了半天,表情由惊讶到释然,再到欣喜。
吴宁看得直撇嘴,小爷是多么实在的一个人,还能宰你们不成?
“香已经熏上了,上等的檀香,保准这一夜的安稳。”
“天色不早,二位早些休息!”
没看院外又有挨不住蚊叮虫咬在那探头的吗?吴宁得赶紧把另一间房也忽悠出去。
刚要走,“等等!!”
独孤傲猛的叫住吴宁,一脸惊讶地看着墙上。
“这,这墙上的诗......”
“啊。”吴宁回身应着,“怎么了?”
不就是几首题壁诗嘛。
这东西在大唐流行得很,要不然吴宁也就不会跟风似的,也在墙上“乱写乱画”的。
说白了,就是这帮文人吃饱撑的,白纸黑字已经无法满足他们臭显摆的**了,无论走到哪儿,都忍不住往墙上写点“到此一游”之类的句子。
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客店酒楼这些文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就开专门备出一堵墙来供这帮文人写画。
今天你来的写首诗,明天他到了留篇日记,随笔而为,人去字留。
后来,又来一个蛋疼的看前天留诗的那位写的不错,在诗下再接几句,或者点评一二。
在吴宁看来,有点像后世的BBS,有人建楼开贴,后面跟一堆回贴的。
既然开的是客栈,那吴宁自然也就没免俗,也在屋里专门刷了道白墙,留做此用
。后来,吴宁又嫌弃太空不好看,就在上面留了几首诗。
当然了,纯属造假,都是他自己划拉上去的。
见独孤傲的表情,吴宁还有点得意了。
心说:“莫不是要夸这字写的好吧?”
要知道,这可是他绞尽脑汁,用了行、楷、草各种字体写出来的,生怕别人看出来是出于一人之手。
而且,在后世,他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从小练出来的字,即使在全班同学之中,也是拿得出手的呢。
“公子也觉得好?”
“当然好!”
雷霁也跟着惊呼出声儿,指着其中一首下面的落款提字,“这......这真是伯玉先生亲笔所提?”
日!
吴宁顿时凉了下来,原来是相中了写诗的人,而不是字。
“呃,确是出自伯玉先生之手。”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雷霁看着诗文朗朗诵读,“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之涕下!”
“好诗!好诗!!”
击掌叫好,不能自已,“确实是陈子昂的诗风,实属真迹无疑啊!”
“呃。”吴宁汗出下来了。
可是再一想,也无所谓了,陈子昂又不会来他这个村店,自然也不知道。
“那这首呢?”雷霁又指着另外一首。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贺之章”
“这是贺季真的手笔?”
“是......”
吴宁决定以后再也不造假了,特么一个谎言要十个谎言去掩盖啊,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那一墙的诗文,这里面不但有陈子昂的、贺之章的,还有王勃的、孟浩然的。
吴宁当时也没多想,只一味把这一墙填满,倒是忘了,这么多大牛都来过他这村店?万一这两个愣头青一会问起来,他可怎么答?
逃似的往外走,“二位早些睡下,小子就不打扰的。”
身后还不时传来,独孤傲与雷霁的点评:
“我家南渡头,惯习野人舟......”
“孟浩然??”
“这个孟浩然是何方神圣?”
“没听过。”
“但诗中意境非我辈可比啊......”
......
吴宁:“......”
孟浩然是谁都不知道?那可是武则天时期最为显赫的大诗人之一好不啦?
想到这儿,猛的顿住,一脸的见鬼:
“不会是......我搞错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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