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这么打一会儿又没了力气!”芷柔冲孤城在大叫:“招招都是黑虎掏心,你当街头卖力气呢?”说着腰身反折躲过一棍,身形轻灵异常,“看着点!躲兵器永远比破兵器来的省力!”随即反手自下而上撩出割破蛮人喉咙,“杀人不需要那么大的力气,看准要害就可以!”
孤城在听得一愣,眼瞅又有两个蛮人扑上,一个激灵,忽然心中那莫名涌动的力量聚集双目,顿时感到时间似乎略有放缓,蛮人渐渐放大的斧刃边缘如此清晰——伸出手,于空隙处反手捏住斧背,轻轻一掰……
随着蛮人一声怪叫,孤城在已夺过兵器,照准了蛮人脖颈就是一砸。
巨大的身躯重重落在脚下。
“你是不是傻?”混战中芷柔越看越生气,“蛮人不会铁布衫,蛮人没有精钢甲,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吗?战场杀敌,宗旨是先留力!你跟着我的走!我致残,你夺命!进三步,退五步!”
孤城在“哦”了一声,便跟在芷柔身边前前后后游走起来——小鬼迷踪步的最大威力便在于以轻灵身法在敌人所意想不到的角度瞬间出刀制敌死命。奈何蛮人高大粗壮,芷柔小小匕首只得做那割筋断腕之所能。
然而随着孤城在的跟进,杀敌效率大增。进三步、退五步的战法也使得众人得以从容后退。
背部受创、伤了脏腑的曹大力也提起残余劲力,带着手下尽力护卫二人侧畔周全。孤城在跟在芷柔身后,蛮人但凡被黑色匕首撩中就一斧砍过去,无不人头落地、血溅五步。
边退边杀,看着芷柔娇小的黑色背影冲在自己眼前,时而斜身时而折腰,时而脚尖轻点蝴蝶般轻盈一跃,展现出犹如舞蹈般美妙的身姿。孤城在渐渐看的楞了,手中一把石斧只是下意识地砍着,心中浮起一股蓦然滋味……
眼见就快到撤到内城城门,在锐
金戍卫长以及少数悍不畏死的城卫军以命相搏的反扑下,蛮人涌入外城的波涛竟然得以暂缓。
街道另一边,城墙下,锐金城卫军门临死前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追随六大戍卫长反扑的亲卫,随手捡起地上铁盾死死顶住蛮人。不求伤敌,但求拖延百姓入内城的时间。
尚困在箭楼里的追风部精锐也杀红了眼睛,有的拔出腰刀,大叫着扑出四丈高的箭楼,坠落瞬间总要一刀刺入蛮人天灵盖同归于尽;有的从箭楼楼门处向外攒射,蛮人近身便大叫着抽刀前扑……
不少正在逃向内城的溃军听闻身后兵器激荡声、喊杀声,也是红着眼睛扭过身,端着折矛、残盾,哭嚎着再次冲入战场。
孤城在看得、听得这一幕幕,心中涌起无限悲壮之情,正欲交待芷柔跟曹大力进内城、自己再上前打杀一番的当儿,忽然身后一声怒吼响起,扭头一看,却是石飞飞将一名公子打扮的家伙高高擎起,怒发冲冠。
原来,待石飞飞近得内城城门处,奔逃的百姓、溃兵已经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颇为简单的道理,如秩序井然,不堵不塞,百姓多半数皆能安然入城。奈何有抱着箱子不放的、赶着驴车马车往里挤的、哭叫哀嚎着想折反寻找失散家人的……
城门内的守军逆着人流,无法冲出维持秩序;内城城墙上的城卫军吼破喉咙,大喊声也被淹没在一片哭喊嘈杂中。
此时,一驾马车行在城门前,百姓惊慌失措地从侧畔挤过,马车车前拥蹙着正拼命涌入内城的百姓。五、六家丁护卫着一名公子,在车前鞭打、催促奔逃的老幼。
石飞飞见状,抱着孩子纵身一跃落到马车前,丹田发力,提气大吼:“都堵在这里,谁也进不得内城!众人听我号令!你这车马靠边!老幼妇孺先进城!有力气的壮士跟我稍稍外撤殿后!”
混乱的人
群被内家功力发出的怒吼震得稍有回神。石飞飞正待再说些什么,车上那名公子哥大声怒斥:“哪儿来的蛮子?外城都破了,逃命是大事!你给我走开!”说罢甩了个鞭花,眼瞅着抽向怀中抽噎的小女孩。
石飞飞见状大怒,顺势抓中鞭梢的手微微一震——顿时心中有数——大秦人习武风颇浓,稍有钱势的大小家族都会聘请江湖名宿担任教习。这公子别看面白肉嫩,居然也使得几下功夫。
石飞飞转手就欲将这家伙甩下马车,忽然石块、木棍、箱子悉数砸来——却是急于入城的百姓奔逃至此,却见一矮个子莽汉堵在车前,气愤之下手头有的都扔了过来。身侧人群也对石飞飞推推搡搡。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马车进城,我们也能进城。
石飞飞统领地躺门一众好手,江湖上也是颇有名号的一位豪侠。此时此刻面对慌乱、暴躁的人流却是一筹莫展。眼见自己指挥不成到似起了反作用,叹了口气,放开手中鞭梢,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开。
就在一侧身的当儿,忽然耳边一声鸣镝爆响,怀中小女孩便“嘤”了一声。石飞飞低头望去,却见一杆黑黝、短粗的甩手剑正正嵌入女了孩儿娇嫩的胸腔。石飞飞扭头,却是公子哥气不过鞭梢被夺,竟然从怀中掏出甩手剑,向他掷了过去。
石飞飞是内外双修的高手,三十六式地躺刀近身肉搏无出其右。但正在灰心丧气的当儿,如此近距离的甩手剑只是依着高手本能堪堪躲过,却忘记怀中的女孩……
细小的血沫从女孩的嘴中缓缓沽出,痛苦的面庞上,来自母亲的血渍尚未凝结……
石飞飞扭头看向公子哥,缓缓抽出腰侧单刀。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矮个子豪杰一旦发怒,抽刀的速度是极慢的。
那是承载他一切愤怒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