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啊……大不大?”芷柔一脸乖巧,出言询问。
“大!大!”吴公子不住点头,一脸谄媚,“七进七出的院落,足够诸位住下了!”
娜嫣儿也是轻笑盯着吴公子,媚态丛生:“妾身的确有些乏了呢……不知可有几碗热汤暖暖身子……”
此时此刻,吴公子的哈喇子已快淌地三尺,“不止不止!有王城名厨美食,还有远近闻名的戏班子,今晚都为姑娘们请来!”
孤城在听着芷柔、娜嫣儿如此询问,忽然脑中仿佛有根筋弦绷断一般,毫无来由的,一股颓丧、无力感斥满心胸。
看看,自己纵然有力战蛮人之勇、十牛十象之力,但终究出身低微,一副相貌平平臭皮囊……填海移山又怎样?人家公子羽扇纶巾、一表人才,又是美食又是大院又是戏班子,芷柔和娜嫣儿还不是一副亲切摸样?自己连个笑话都不会讲,青竹那一纸婚约怕也是囿于诺言所限,不得不如此吧……
你能飞,人家却喜欢在地上享那人间清欢。高处不胜寒?
顿时,一股极其浓重的自卑感从心思的缝隙间翻涌而上。然而他却不知,芷柔适才说话间手已悄悄摸上匕首;娜嫣儿也扣了剧毒银针,时刻准备让这家伙痛上七天七夜再魂飞魄散……
吴公子自然不知死亡近在眼前。正兀自说着,蜷在身畔的女子却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相公,快走吧,你当初答应小环的,不能看一个要一个,我是最后一个……”
吴公子突然面色一黑,“啪”一声脆响,反手对小环就是一巴掌:“你一暖身丫鬟胡扯什么?本公子尚未娶妻,休得败坏我之清誉……”
一见此情此景,孤城在双目犹如注入鲜血,额头撑起粗大青筋,头发根根竖立,正待扑上前去掐死这个家伙,忽然余光望到小环一边捂着脸、一边冲自己轻轻摇头的模样,心中蓦地一紧……
“曹大力,走罢。”孤城在转身钻进车厢,一言不发。
“哎?哎…
…”曹大力一脸纳闷儿,还是扬起马鞭。
那边吴公子不干了,“孤城你这贱奴!姑娘家的车厢是你钻的不成?给我滚出来!定是恶奴欺主,气煞我也!”
说着,吴公子站起身就想窜过车来,把孤城在揪出再打断两条腿。忽然耳边想起尖锐蜂鸣,却见“哚”的一声,一青色短箭带着半个耳朵扎在背后厢板上,随即半个脑袋都剧痛起来。
青竹放下手中长弓,神色肃然:“辱我夫君,本该一箭取你性命。但夫君未曾吩咐,妾不敢擅自做主。盼你自重。”
半张脸鲜血直冒,附了内劲的短箭几乎让自己右眼失明,吴公子顿时尖叫起来:“大胆刁民!竟敢伤本公子!我可是王城前近卫三顶金光大校的儿子!你们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绑了!”
一声尖叫,一个手势,马车上原本瞧热闹的几名护卫纷纷叫嚷着抽刀在手,扑了过来。却见秦不离纵身一跃,连拍带打之下护卫皆形如雕塑般立地不动。随即跨步至吴公子身前,亮出一块玉牌,淡淡说了几句话。
车子缓缓驶离,远处的吴公子脸色通红。
“你跟他说了些什么?”芷柔问道。其他人也都一脸好奇。
“这次行事不宜声张,因此我仅仅亮了右御腰牌,京城稍有头面的人一看即知。”秦不离说道。
“那你知道他住哪里不?”李混儿忽然插嘴,“我打算晚上去走一票生意……”
“我也去!”曹大力一瞪牛眼,“什么金光大校,一家人鸡犬不留!”
“你得了吧!看看孤城大哥,明显对那小环余情未了啊……”娜嫣儿正笑着,忽然瞥见青竹正盯着自己,赶忙改口:“不如用毒控制,嗯,只有我有解药,大家想怎么弄他们,就怎么弄……”
“咱们用毒不如纵火。”
“纵火不好,后半夜摸进去都捏碎脖颈如何?”
“再把小环绑了,送给孤城大哥当奴隶!”
“嘘……你小声点,
师父虽在车厢,但都能听得到!”众人小声交谈着。
“行啦!”娜嫣儿一挥手,“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孤城大哥怎么样了,他那么爱哭……”说着走近车厢,刚想揭起帘子来,却听里面孤城在闷声说道:“你出去……”
娜嫣儿轻轻一僵,“孤城大哥……”
“你出去,去吃你的热汤去。”
娜嫣儿扶额。
“小城城你不要闹啊,” 芷柔挤了过来,“我们刚商量着晚上怎么去他家干一票大的……”
“你也走。”
“哎?”芷柔发愣,伸手指着自己的小鼻子,“小城城,是我啊,我是芷柔……”
“你去住你的大宅子去。”
“咦?!浑人!走就走!谁想跟你几天挤一个车上,都不洗澡臭死了!”芷柔微怒,鼓着嘴巴跺着脚。
话音未落,忽然“嘭”的一声车厢顶板炸开,左近的路人大呼小叫中,孤城在一跃而出挤入人群,眼看往街道深处跑远了。
青竹叹了口气:“相公的脾气,你们还不了解?就是一个孩子啊……”说着飞身追出。
芷柔有点呆滞,“你是说……孤城这家伙是在……”
曹大力、李混儿齐齐点头,“对!在吃醋!”
娜嫣儿顿时眉开眼笑,“孤城大哥吃我的醋……嘻嘻,孤城大哥吃我的醋!”说着也是跃出马车随青竹而去。
“好,追,都追,我偏不去!”芷柔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车前,反手拽过曹大力手里的缰绳,冲秦不离喊道:“那姓吴的住哪儿?我要去血洗!”
李混儿哈哈一笑,“同去同去,我正想寻遍高手,试试我这仙法催刀能到何种威力……”
曹大力瞪着眼睛,“你俩怕是不够,俺老曹得去掠阵!”
秦不离深深叹了口气。说好的暗自潜入秦宫呢?说好的悄无声息杀掉妖道的计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