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离、坤、兑四堡自东南到正西环绕大平,如今都成了赵正的囊中之物。虽是不费一兵一卒占领四堡,但剿匪军众人仍是喜上眉梢,当年上将军屠雎率三万大军没完成的事他们区区一千人做到了。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中郎将赵正,若不是他坚持进军怎有今日成就。
有人欢喜必有人忧愁,赵正上一秒还在笑着喝酒,在田十亩拿着一个册子进来后便眉头紧皱。
从固城出时本以为前路生机渺茫,一干士卒都只带了七日之粮,如今峰回路转正是扬眉吐气时七日之期却要到了。
退军,那么自己的血誓将成为一个笑话,进攻且不现在大平防御如何,一次进攻后士兵们饿着肚子现没有粮草时士气骤降,甚至哗变。
有血气的士卒也最不安分,赵正一边将这些士卒养成老虎,一边还要保证自己有充足的粮食给老虎喂食,以免遭反噬。
“这样,你回固城将咱们余下的粮食运来,这样怎也能坚持半月。”
田十亩头称是,但很快算出来即便固城余粮运至也只能坚持一时,终究不能坚持到大平防御崩溃,而且也不知他们的大批人马何时会回来。
回宜县运粮太远,当时出兵剿匪时本以为马匪只有千余人,且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谁知道一个碰面便给人家重创,原定一月内重创或消灭马匪的计划泡汤。
狮子搏兔犹尽全力,何况是以劣势对抗占据优势的马匪。但是凡事必有例外,不得赵正便赢了呢。
赵正突然想起前世中的那个热血时代,多少穿着草鞋拿着土枪的子弟兵义无反顾冲上战场。他道:“兑堡在我们占领的四堡中最靠近大平,兄弟们在此驻守对马匪也最有震慑。
不过这里距离固城太远,等你运粮到这路上就要消耗不少,不如减少吃粮的人。”
“分兵?”
田十亩惊道:“六百士卒对峙千余占据地利的马匪还要分兵,卑职以为此举太过凶险,将军万万不可。”
分兵的主意早有人提过,当时还是赵正率先拒绝,此时再度提起,田十亩不禁想到赵正当时的“拧着一股绳最有干劲”。
他还要劝,赵正挥手示意他坐下,拿起炭笔在图上画出一副大致的地图,其中中间的正是马匪老巢大平,四周则是八个堡垒,南部四个已经被赵正涂黑。
赵正道:“你看图上本来马匪兵力分散各自围住一个堡垒,我们分兵去攻自然不如合在一起有杀伤力。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外围的堡垒固然可以保护大平,但同样可以包围大平。
如今我们兵力有限最多控制四堡,不如分兵而行,一来增加行军度使之更加灵活,二来也能减少各地粮食的消耗。四堡分兵把守以为基地,辎重队运输粮草只需运一堡所需。”
田十亩头,如此来运输粮草却是方便,但是战力也会下降,何况马匪只是一时兵力短缺,大队人马不知何时开回,届时四堡分兵岂不是死路一条。
赵正嘿嘿一笑,又要无情剽窃伟人的战术思想了。在图上了好几个黑,解释道:“谁要分兵把守不出了,我的只是把这四堡当作一个吃饭睡觉的基地。分守四堡的士卒最后还要分散,直至化整为零分成十人一伍的队。”
田十亩愈困惑,道:“如此来各自为战,哪里有半分战力,随便一处马匪就能分化歼灭。”
还是没有跳出遭遇战的思维,打仗不是真刀真枪对抗才算打仗,有时候给敌人产生压力也是一种战术。
这个战术在太祖那里被称为“麻雀战”,军民一体如同麻雀,不当面消灭敌方兵力,但从身体上精神上进行疲军。
赵正洋洋洒洒介绍完闻名长达百年的麻雀战,一脸骄傲等着田十亩膜拜。却听后者道:“可是这样也杀不了马匪。”
赵正无语,战争思维果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清楚的,必须要经过几百年甚至千年的战争打拼,不断提高升华。
“效果你就别管了,把鱼头他们叫来就是了,我还有个围打援的主意没呢?”
田十亩领命向外走,看着赵正摇头的样子对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智商产生怀疑,但是思虑半晌这个麻雀战确实没啥用,疲军不是杀人。
过了会鱼头梁戟等百夫长来到,听完赵正讲述也是一脸懵逼,这下轮到赵正怀疑智商了,那些穿越上什么古人顺利接受现代政治军事制度全是扯淡,这么个展畸形的异世界都理解不了,此时可是四大明齐备的时代。
“好吧,我是真服了你们了。”
赵正瘫在桌上无力倒了一杯水,水壶却是空的,此时一双大手递来一个水筒,赵正如久旱遇甘霖仰头饮尽。
再看却是姬冲所给,他笑着道:“卑职也服了将军了,昔日伍子胥上谏吴王的疲楚之计您都了解,此来可以补全那段计策。”
“什么!麻雀战不是太祖时代原创?”赵正一阵眩晕,为古人的计谋折服,如此无良的计谋竟是号称礼乐的春秋时的原创。不过姬冲也够厉害,这么久远的典籍他竟然也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正已经握住姬冲的手,含情脉脉道:“知音啊,姬兄,既然你如此了解麻雀战,不如就由你带头示范一下,也让他们好好学习。”
姬冲生了一身鸡皮疙瘩,被一个大男人握着手太别扭了,他抽出手道:“卑职敢不从命,只是不知带多少人马?”
赵正呵呵一笑,手掌翻了翻。
“五十?”
“不,你想多了,是十个。莫非姬兄觉得太多,影响行动?”
姬冲忍下打人的冲动,暗暗告诫自己千万别再装笔,尤其是在赵正面前,实在太危险了。
他几乎哭道:“十个就十个,不过将军可要把这个麻雀战术好生对我传授一番。冲和众兄弟的名全系在这上面了。”
“一定,一定,我会让你们活着回来的。”
一天后,姬冲领着一伍人马悄悄来到大平的西寨,时间紧迫赵正根本没有给他时间熟悉战术,他是揣着战术上战场,现学现卖。不过梁戟和鱼头也赫然在列,姬冲觉得赵正不会害自己。
“姬冲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按兵书上的做啊?”
鱼头喝了一声,拿着唐刀隐在草丛里对他道。又一声道:“姬将军莫急,准备好了才来,别被这呆子影响挥。”
姬冲回头一笑,感谢梁戟的好心。
“唉,大平上谁最笨唉,唉唉唉~。大平上老六最笨唉,最笨唉,唉唉唉~。为啥老六这么笨唉,因为他是石头脑诶···”
富含时代气息的山歌加上姬冲略带磁性的嗓音,回荡在山谷里一时间马匪竟然没反应,都静静地听着。
姬冲面红耳赤呆立着,兵书上写“辱骂其主帅,而后遁逃”,不过怎么连根箭矢都没有。
“姬将军是否你声音太了,不如再唱一遍。”
姬冲觉得也对,否则马匪怎能如此安静,当即清清嗓子就要再来。这时山谷里回荡起一片笑声,马匪们笑的声音把山崖下喝水的野猪都吓跑了。
姬冲:“····”顿时觉得自己去安亦居展也不错,嗓音还是不错的。
“直娘贼的马匪,有种赶紧出来让乃父砍爆你的头颅当尿壶用。”
鱼头等的不耐烦,准备厮杀来着怎么马匪笑了。他一声暴喝破口骂道。
这招果然比编歌谣骂马老六奏效,马匪们一听问候自己阿母,而且把自己吃饭的家伙跟便器联系,怒不可遏招呼了一阵箭矢。
姬冲赶紧躲避,早知如此就让鱼头去骂阵了,何苦自己唱了还不错的歌谣,真是暴殄天物自己的嗓音该在安亦居给王侯贵族唱。
“敌进我退,现在他们要追来了还不赶紧跑。”
姬冲赶忙跟在梁戟后面,看着后面纷涌而至的追兵,姬冲突然有种天王巨星的感觉。他不禁喃喃道:“作者君,你跑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