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一打听,赵正才知道刚才找茬的张子林竟然是张良堂弟,想想那个表面温润,内里杀机暗藏的张良,赵正摇摇头,希望不要被记恨上,否则又要杀一个历史名人。
事实证明赵正的很对,不同的洋流对行船度影响巨大,司马植照会田布,寻找好久终于找到几个有远海捕鱼经验的渔夫,并花重金聘为向导。
“赵正不愧为当世英才,老夫找到那几个渔夫时,他们还疑问怎么又来人询问航道。询问才知,赵正在两月前就已经找过他们,并且抄走一副渔民常年行驶的海路图。”
司马植郑重其事对姬战道:“殿下,依照老臣之见,您还是不要为难他了,到最后只怕出乱子,毁了北伐大计。”
“哼,知道了,老将军放心,我这就通知下去,分给赵正一艘战船,也让这厮见识下与大周的差距。
不过老将军还是要心,赵正已经与蒙骜之女订婚,固山和秦国更进一步,与大周更退一步,我担心他会暗中使坏,借参谋军事之机破坏北伐大计。”姬战一脸阴霾,冷声道。
司马植有些不悦,虽然他也对赵正挑战大周王权不快,但是依然看重他的能力和见识,尤其是赵正血战武阳,大长华夏威风。
姬战没想到他处处防范,反而让人觉得心窄,嫉恨赵正才华。
“老臣会心的,军械辎重还望殿下多多留意,钦天监天象官算出五日之后最适宜出海,老臣还要忙碌军务,先行告退。”
“老将军慢走”
等到司马植走出帐外,姬战脸色瞬变阴霾,赵正最善使诡计,蛊惑人心也有一套,司马植竟然不听他的劝告。
“混账,为何都不信我,非要等到出事才能明白”,姬战怒气很大,缘由司马植并不是他一派将领,而是属于自己弟弟王子期的人。
自从他母后去世,舅家势力被周天子有意打压,姬战积蓄势力锐减,若非他是嫡长子,只怕太子的位子也保不住。
此番跨海北伐,本来是他领兵,王子期进了一趟宫,他便成了负责粮草军械的辎重官。
只要是金子,再厚的沙砾也阻挡不住光辉。
姬战不在乎当辎重官,就算不掌控军队,三个殷八师也是自己的人领兵,而且大军渡海后,本土的财政有半数归自己掌管。
“严查各国送来的军械辎重,凡是非战时用度,一律不准入内。”
这明显是针对固山,姬战相信固山一定有比震天雷还强的火器,虽然至今他都没有查出。
而且几天前收到消息,派到固山的蝶卫全军覆没,除了几个隐蔽较深,武功较高的,其余的全部被固山生擒。
但是白雪带出一句话,那是派到公输铎身边的探子现的,固山新式战船模型上有许多窗口,虽然不知道干什么用处,但姬战还是留了个心眼,断绝固山把一切新式武器带到东平。
一件火器就能抵上一队精兵,届时大周军队前线酣战疲惫,赵正却靠着火器坐收渔利。
“妄想”
营帐里赵正再度起火,拍着桌子狂喝道:“告诉赵舟,就算是挖地道也要把东西给我装上船,老子就三千兄弟,没那些硬拼的本钱。”
卫火站在帐外不敢劝阻,实际上他也在纳闷,仿佛赵正是一夜间变得狂躁,极易情绪化,对他喝骂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赵舟派了的信使黯然出去,脸上一道血红疤痕,是赵正怒扔砚台打出的。
何苗皱皱眉,不假思索进到帐内,文书散落一地,文案掀翻在地,赵正则痛苦地抱着脑袋撞墙。
“主公,主公,快来人,拉住主公。”
卫火闻声赶紧进帐,见状一愣,赵正已经脱离何苗控制,提着刀红眼出去,嘴里大叫着:“姬战,跟我作对,老子剁了你。”
“快捂住,拿绳子来。”
经久安排固山防务,何苗已经独当一面,不顾失礼以掌劈在赵正后颈,当即打他一愣,随即卫火递上绳子,两人把赵正捆了个结结实实。
忙活半天,赵正没法闹腾,何苗也被累的一脑门汗,他脱下大衣,把卫火拉到帐外,擦了把汗问道:“主公在秦期间吃了什么东西,怎么会…会如此癫狂,方才竟要暴起杀人,这四周可都是周军。”
“卑职也不知道,但是主公在秦国一直住在蒙府,吃穿都是蒙府负责,现在蒙芊姐与主公订婚,蒙府断然不会害主公。”
“哪究竟是何事,相国大人也去了东胡,东方大人不善谍谋,眼下该如何是好?”
卫火挠挠头,突然有了什么灵感,道:“圣贤庄,主公在齐时与圣贤庄五绝交情匪浅,尤以韩非、颜路两公子最密,颜路公子精通医道,可以找他诊治。”
“桑海远在千里外,只怕时间上来不及,毕竟大军出征在即,届时若被姬战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顿了顿何苗摇头道:“也罢,且信田家一次,我立刻持田单私令赶往即墨大夫府,请求他们派遣医官。”
“卫火,把我放开”
帐篷里传出微弱的呼救声,何苗疾步进去,赵正又像换了个人,滚到塌下,努力地站起来。
“主公,属下刚才得罪了,只是主公可有感觉身体有异样,记得方才生了何事吗?”
何苗担心赵正再度暴走,只拿下堵嘴的布团,绳索依然没解,就这样蹲在地上问道。
赵正愣了愣,好像记得不太清。
卫火紧张问道:“主公不会得了疯病吧。”
“你才得了疯病,我不过累了躺床上歇息,醒来就现被你们五花大绑,还把帐内搞如此乱,要造反啊。”
听着赵正一贯的怪腔,何苗和卫火大喜,能出这等怪里怪气的话,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两人手忙脚乱为赵正解绑,旋即告诉方才生怪事。
听到自己又是打骂手下,又是暴走杀人,赵正也愣了,他怎么一记忆都没有,好像是得了精神分裂。
“好奇怪的事,新年以来我就日感烦躁,有时候也会突然失去记忆,难道得了某种怪病,不管如何刚才你们的反应是对的。
另外派出信使追回刚才给赵舟的诏令,让他稍安勿躁。
再写一封信给田布,把新式的震天雷送几百颗给他,让他想办法帮我们调换营地,哪怕不用周军大船,乘坐船。”
最后赵正摸着脑袋道:“以后我若再度疯,就把我捆起来,剩余军务由何苗决定。”
赵正的信很快送到,调解无果,被迫放弃使用周朝大船,七艘改装渔船拨出五艘给赵正使用。对此姬战没甚意见,被浪一大就翻的渔船上,他可不信能玩出什么花样,大不了直接撞沉。
大军开拔的日子来到,随着一声震响,五十艘船扬帆北上,一时间蓝天大海间多了一抹白线,只是到了最东矮了半分,那是赵正的渔船。
洛邑钦天监,一位老者闭目打坐,周身四十九盏命灯冒着火苗。他已打坐四十七日,再有两日断命截运的法术就能应验。
忽然最近的七盏灯苗噗地熄灭,随即四十九盏灯6续熄灭,油烟弥漫透着隐隐血气,那老者头以肉眼可见的度变白,几个呼吸已是满头华,根根晦暗无光,近乎死相。
“呼”
老者长呼一口气,声音也苍老不少,“天命难违,他已经出了九州,老夫再也不能借九鼎之力暗害他。
反而他的本命墨玉再度感应到他,借着九鼎之力将老夫反噬,老夫已是命不久矣。”他身后的少女黯然落泪,赫然是赵正在桑海见到的紫薇。
“师尊,三度施法,您已经为大周续了十八年命,天大的恩情也还够了。”
那老者正是钦天监监正石甘,此时也没了平日里的仙风道骨,眼睛浑浊,脊背佝偻像个乡间老农。
“够了,确实够了,你去安排一下,老夫死后葬在天柱山,至于你不必守孝,且向西走,那里有桩大机缘在等着你。”
凉州,生完孩子后的婴齐身子明显有些臃肿,此时她裹着皮裘,怀里不停地摇着。
这孩子很奇怪,剩下就哭个不停,但怎么苦眼睛也不红,令人称奇。
忽然哭声骤然而止,似乎还在笑。
婴齐惊喜地道:“姐姐快来看,元儿不哭了,还在笑呢。”
婴儿手舞足蹈在婴齐怀里撒泼,在他颈上赫然是赵正佩戴的那块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