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上下,顿失滔滔,雄才伟略的周武王伐纣西归后,有感大河无情虽供养先民栖身,但千年以降又多少生灵卷进大河波涛。于是在龙门渡口祭告天地,为大河更名为庸江。取中庸之意,愿大河少泛滥,肆虐生灵。
然而庸江波涛滚滚,虽因历代河务损害渐,但受到中州天柱山脉的影响,本该平缓流到大海的庸江在天柱山阻拦下形成了九曲十八弯的奇观。
九曲歌悲凉,妻儿哭断肠。多少渔家在此激流中丧生,又多少泪水流进眼前庸江。
一尾红锦鲤跃出水面,准备逆流而上飞跃龙门,却突然被眼前一大物阻拦,只得生生憋进水里。
只见水面上一艘近十丈长的龙头金船平稳驶在水面,任由十八弯挡路在老水手的操纵下四平八稳绕过弯道和暗礁。
水下的锦鲤在船后附尾相随,借着船的惯性轻松回溯,时不时还能品尝到船上贵人抛下的食物。
雪白的糕抛下,接着一段藕臂收回,怔怔看着水面跃起的锦鲤,似乎在对她感谢。
“这船上众人比不过几尾锦鲤吗?”
一宫装美妇素面半露轻盈走来,嘴角一抹微笑似乎能融化极北寒冰。但是眼前红装丽人仍是不为所动,冷声回道:“为名为利,几人真心,倒不如这些锦鲤真心谢我撒食。”
“婴齐,你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你是大周的公主,天之骄女。”
红装丽人赫然是周朝红鸾公主,闺字婴齐,也就是宜县被掳走的春娘。
婴齐冷着的脸露出一抹苦笑:“天之骄女,是因为我吗?”
“婉娘,您从侍奉我母亲,也亲眼看到那晚,我富贵荣华甚至生死还不是太极殿中那人决定的。
当年他因为卦象显示我是亡国之女,便狠心将我逼我母妃杀我,现在却跑来给我什么公主封号。
红鸾,红鸾,本是天底下最幸福美好的星宿,用在我的身上便成了最最沉重枷锁。
生也由他,死也由他,我只不过想做个普普通通的农家人妇,相夫教子这也不行吗?”
婴齐猛吸一口气,努力抑制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除了赵正她不愿任何人看到她哭的模样。
“好孩子,到婉娘这来,想哭就哭出来吧。”
婉娘张开怀抱,一如时候哄哭鼻子的婴齐,泪水如同泄了闸,尽情在她的肩膀上流淌。
她是一个孤儿,自被蝶卫选中,一十四年除了生与死再没有别的。直到婴齐和她的母妃出现,丽妃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心地一如她的长相一般。
宠幸中的丽妃因为孕中遭遇过不测,因而婉娘被破例召进宫中担当她的侍女,却被丽妃当作妹妹一般疼爱。
婴齐出生后的那几年,婉娘更是忘记了之前十四年受过的苦难。直到那个夜晚来临,丽妃被紧急诏进两仪殿后满身是血返回,让她抱着婴齐逃出。
终于婴齐被她安全送出,可是她却受到了毁容的极刑,从此她带上半面妆,成了蝶卫赫赫有名三大血蝶之一。
想起过往种种,婉娘知道接下来婴齐面临的命运。西域三十六国的王子齐聚洛邑,为的便是娶一位真正的公主回去。而号称千古一帝的继武王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你房里匣子中的东西婉娘用了,到了前面的仙人渡你就憋住气,自然有人救你出去。
不过中原你是呆不住了,凉州那里长公主会庇佑你,一路心。”
婉娘的轻飘飘的,过了婴齐的耳朵便散在空气里,不过婴齐心中似是有千斤重锤敲打,一下一下心脏都快要被震出。
“你跟我一起去吗?”
婉娘心中一暖,当年的女孩没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看护不力受罚,一如今日的话一般温暖。
婉娘摸摸她的头,记得刚见她时这里是一个妇人髻。
“赵正对你好吗?”
“他是我离宫后最爱我的人。”
婴齐到此,还是像女孩般红了脸。
“去凉州吧,在那里等着赵正,我会把她送到那里。”
婉娘插着手回仓,那半面妆下流过一滴泪。
仙人渡,神仙都难渡。若不是做的水师操作的战船,仙人渡这等险地,还真是片叶不浮。
“前面就是仙人渡,都睁大眼睛心一,底下的船工也心力,慢慢开过去。”
随船将领指挥令下,全船动员,裹着头巾的水师兵士有序跑动。机关消息嘎吱吱响动,巧妙地将力传到每一处船桨。
船转过弯,即将驶过仙人渡时,整个船身震颤一声,接着便听嘈乱的脚步声。
“触礁,触礁,保护贵人上岸。”
婉娘看着漏水的船舱,心有余悸站在水里。要不是这里巡逻的人多,自己就站在那个房间里扔了。
“想不到这震天雷竟真如天雷一般,摧枯拉朽,连精铁包裹的船底也能炸出如此大一个窟窿。若是被我蝶卫……”
涌进来的水很快过膝,她不得不停止遐想,尽快逃出。
仙人渡虽然危险,汹涌的江水不停地打旋,使得载重五千石以下的船不得航行。
不过在她这种绝世高手眼里,不过是一个大一的水槽罢了。若是在这里失踪,蝶卫必然调查,到时候秘密也将不是秘密。还没有人能在大周的谍报机器下占过便宜。
大船沉底不过一刻钟,近半数人丧生在仙人渡的漩涡中,剩下的半数也都是遍体鳞伤,爬上岸便再无力动弹。
“信号,找附近最近的驻军,火将公主失踪的消息传回洛邑。”
三天后,远在燕国蓟都的周太子姬战都接到消息,只是微微一怔,另一艘一模一样的船出现在庸江上,不过在经过朝歌后弃船登6。
再八天后,赵正带着亲卫来到朝歌渡口,有意无意跟过往商旅聊着前几天经过的豪华车队。
“不对,有古怪。”
赵正看着地图,脑袋里拼接着刚才打听到的信息,现在度上有古怪。
从宜县到朝歌,几千里的路半月就走完了,明显是轻车简从,否则自己路上也不会如此难打听消息。
现在却出现一队豪华车队,大摇大摆招摇过市,明显是在吸引视线。
“主公,接下来我们还追吗?”
卫火进入保民军后,将服从作为自己的唯一使命。
赵正摸着下巴,青涩的胡须扎着手,划过沙沙的声音。半晌他道:“召集人马,新政城外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