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秉纯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长安的街头巷尾传得人尽皆知,而且这件事情明显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搞鬼,既然是有人故意想要传出,那就决不是为了让老百姓知道这么简单,事关皇后,肯定是想让天子知道,因此宇文邕肯定已经对这件事情有所耳闻,可他现在却当着自己的面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胡秉纯一时有些不明白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宇文邕何等聪明之人,他既然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而胡秉纯自从突厥迎亲回来就已经觉察出宇文邕不像以前那样信任他,对他似乎有一些误解,而这些误解便是来源与阿史那,想到这里,与其憋在心里,不如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而看今天这样子,宇文邕是希望胡秉纯亲口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皇上,这只是一件谣言,是有人别有用心,请皇上务必不要相信,而这则谣言是关于微臣与皇后的!”胡秉纯说到这里还是没有办法将其直接说出来。
“关于你和皇后?你们有什么事情?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耳闻,朕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你倒是当真了,你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朕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做小动作,有人要说就让他说吧,这种流言你越是去管他理睬他,别人就越认为你是做贼心虚,越认为这件事情是真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胡秉纯诧异,这件事情毕竟是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和威严,不管他是不是存在,都足以在天子的心里留下一个疙瘩,但从宇文邕的话里话外胡秉纯似乎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皇上能这样想,微臣就放心多了,臣且告退!”
胡秉纯走后不久,宇文邕便被叱奴太后给叫了去。
“刚刚胡大人是不是来过?他跟你说什么了?”
宇文邕大致已经猜到太后此话的弦外之音,敷衍道,“没什么,就是来谢恩的!”
“皇上,最近有些传言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就连哀家这个妇道人家在深宫之中都有所耳闻,这次你为了救胡大人不惜撕破脸皮,哀家本来是反对的,这次又弄出这样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有损我皇家的颜面,依哀家来看,不如把胡大人放到外地去如何?”
叱奴太后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宇文邕再也没有办法装作不知了,“母后,胡大人有大才,他对朕而言非常重要,你说的事情朕也听说了,只是流言而已,朝中上下,敢拿皇后的声誉来做文章的,除了那位还有谁?而且事情还涉及到胡大人,很明显他是心有不甘,所以想使离间之计,朕若真如母后说的那样做,正好中了贼人的圈套,岂不是被他人当作棋子使了吗?”
叱奴太后毕竟在深宫之中,也从不干预理睬朝政,因此自然没有宇文邕想的这么深,听了宇文邕的话,她才明白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皇上果然成熟了,有朝一日你真正掌了权,一定能够做一位好皇帝!”
这流言传了许久,可宇文护并没有发现宫中有任何动静,胡秉纯每日在轻衣巷也怡然自得,不为外界影响。
“秦长史,事情传到宫中没有,为何皇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每日照样上朝下朝,那胡秉纯也在轻衣巷过得好好的,我就不信他堂堂一个天子听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完全不为所动?”
“这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依我估计,皇上是不会有所行动的,这次好不容易才将胡秉纯救下,他是不会这样轻易相信的!”
宇文护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夜空,“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了宇文邕,原以为他会比他那两个兄长软弱无知,现在看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装的,我是不能将他久留了,否则必定反被他所害!”
秦逸心头一阵咯噔,他知道宇文护这句话的意思和分量,这是要对宇文邕动手了。
“属下也看出来了,天子年纪轻轻却如此隐忍,就连这次这样的传言他都能够置若罔闻,确实是令人害怕,若等他羽翼丰满,恐怕将不是晋公可以控制得了的!”
“这样,你吩咐下去”。
宇文护悄悄在秦逸耳边说了一番话,这些话对他来说似曾相识,他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之后意味着什么,他一切只能依令而行,而这些似乎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因为他已经做过了两次。
这日,宇文邕照例用晚膳,一个平时里经常伺候他的宦官端来了一碗粥,但是从他进门到将东西端上来,整个过程与平时相比,都有些异常,根本不敢直视宇文邕,一直低着头,显得很不自然。
宇文邕将粥端起来,正准备用汤勺喂到嘴边,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把粥给放在了餐桌上。
“你跟着朕有多久了?”宇文邕突然和那宦官扯起了家常。
那宦官有些紧张,宇文邕这么一问,更加感到不安,“回禀皇上,已经五年了!”
“五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五年里你都做得非常好,朕对你也很满意,因此朕也自认为不曾亏待过你,你认为朕对你如何?”
“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无以为报!”那宦官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宇文邕。
“你记得就好”,宇文邕突然带着一丝感伤,“你是不是也饿了,这碗粥你喝了吧,朕赏赐你了!”
那宦官顿时面如死灰,连连推称,“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朕让你喝你就喝!”宇文邕的语气开始加重,那宦官见宇文邕如此情态,知道宇文邕恐怕已经猜到,于是连忙跪地口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宇文邕突然抓起桌上的那碗粥,猛地往那宦官头上砸去,那宦官顿时头破血流仍旧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无以为报?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恩将仇报,大逆不道的狗东西!”
外面侍卫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进来,宇文邕看了他们一眼,“都给朕出去!”侍卫不敢逗留,立即退出。
宇文邕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动怒,也许他是将隐忍在心中许久的怒气在这一下子全部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