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这话的意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那就是,我大唐的东西,想给你什么就给你什么,我给你的东西,你就得接着,不给你的东西,你想都没用。
这话听上去霸气,然而,事实本就如此,如今的大唐,就是站在一个施舍者的位置上,从来只听过,施舍者施舍什么,从没听过,被施舍者还挑三拣四的。
所以,做为被施舍者的倭国也好,高句丽也罢,剩下的就只有两条选择,要么乖乖做一个被施舍者,要么趁早滚蛋就是!
“请恕栀子愚笨,不太明白赵侯的话!”然而,赵谌这样明白的话出口,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明白了,栀子却依旧露出迷惑的表情,偏过头来,望着赵谌轻笑道:“我们千里迢迢求学而来,学宫又是传道授业的地方,为何就将我们拒之门外?”
栀子这话一出,目光还向着身周的各番邦使节们望了一眼,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希望这时候,所有的使节们,都应该站出来,当着大朝会的机会,以‘势’逼迫大唐同意。
只是有点可惜的是,就在栀子回头望了一圈,众人当中,除了渊盖苏文之外,剩余的那些番邦使节们,俱都一脸看戏的表情,自始至终,坐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也无怪,这些番邦使节,会对栀子的提醒无动于衷了,盖因这些使节所在的番邦,要么是像铁勒部落一样的游牧民族,要么就是像东女国一样,文明还处在刀耕火种时代的民族了。
而无论是铁勒部落,还是东女国,摆在两者中间,最大的问题,并非是什么提高民智之类的,要问题,其实还是生存。
假如这时候,栀子提的是贸易互市的话,估计,不用栀子提醒,这些人第一时间,就已经冲出来,向李二大吐口水了。
可惜的是,栀子提的是学宫,这在他们看来,就是劳什子的玩意,估计,还在心里纳闷,这个倭国的女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无聊了。
“看来你真是愚笨啊!”听到栀子这明显煽动的话,赵谌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冷笑,望着栀子时,禁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而后,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你不明白,那本侯不妨说的再清楚一点便是了!”
说到这里时,赵谌的目光,从栀子脸上移开,望了一眼站出来,跟栀子站在一起的渊盖苏文,微微轻笑一声,这才说道:“当初,从学宫建立之初,校规中便有一条不成文的校规,这条校规便是,非大唐子弟不得入学宫求学!”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赵谌的这话一出,明显就看到栀子跟渊盖苏文两人的表情,都是瞬间激动起来,然而,赵谌不等他们开口,便抢先说道:“其实不为什么,因为学宫是大唐的,我不乐意,谁也没办法!”
赵谌的这话,已经是**裸的了,话音落下时,不光栀子跟渊盖苏文了,便是下面的一众大唐官员,脸上的表情都微微有些惊讶,似乎在担心,赵谌这样的话一旦出口,会不会给大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抗议!”果然,赵谌的这话才刚刚落下,站在栀子一旁,原本沉默不语的渊盖苏文,立刻便脸红脖子粗的冲着赵谌嚷嚷道:“大唐向来胸怀开阔,能容四海,赵侯如此做法,显然有悖此法!”
“抗议呗!”然而,渊盖苏文在那里,神情激昂,一副激动的快要昏过去的模样,只可惜,到了赵谌这里,却见的赵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着渊盖苏文耸了耸肩,说道:“你爱抗议那便抗议就是,用不着大声告诉本侯的,本侯不会拦着你的!”
一面是神情激昂的渊盖苏文,一面是无所谓的赵谌,如此鲜明的对比,当赵谌的话音落下时,顿时便引得大殿之内哄堂大笑。
原本坐在上面的李二,刚刚还因为赵谌的话,微微皱起的眉头,这一下也差点没忍住,大声笑出声来,不过,为了照顾他的皇帝威仪,李二赶紧低下头,一副刚刚有什么东西,从他御案下爬过的神情。
失望了,这一下栀子真是失望了,看着大殿之内,所有人都在哄堂大笑,栀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藏在袖袍中的一只手,使劲的攥在一起。
这一刻,栀子内心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这种无助,让她有些喘不过气,那是在面对一个庞然大物时,产生的压迫感。
“既然如此,那栀子也不勉强了!”沉默的站在原地,等到大殿里的笑声,都告一段落后,栀子这才又重新抬起头,望着赵谌问道:“只不过,栀子这里还有一件事不明,想请赵侯解惑一下!”
“说吧!”听到栀子这话,赵谌的心里,顿时冷笑一声,因为他知道,今日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因而,表面上冲着栀子轻笑一声,语气淡淡的开口道。
“多谢!”听到赵谌的话,栀子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一下,冲着赵谌微微一躬身,这才开口问道:“数月之前,栀子的恩师随同使节团,一起前来长安,然而,不幸的是,才来长安不过月余,就不不幸死在了大唐的牢狱中!”
说到这里时,栀子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丝的悲伤之意,而后,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大殿中人的脸上扫过,这才又说道:“栀子听闻,当时恩师他老人家,不过是到学宫门前,跟学宫的几位教习对弈了几局,最后就被赵侯无故关入了大牢,是也不是?
关于惠日当日,在学宫门前摆棋局的事情,当时在长安闹的沸沸扬扬的,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差不多都已经淡出了人们视线。
然而,没想到的是,此时,在此大朝会,当着许多番邦使节们的面,竟然又被翻了出来,而且,翻出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惠日的弟子。
因而,一等栀子的话音落下,刚刚还喧哗不止的大殿内,顷刻间,便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的望着赵谌,等待着赵谌该怎么回答。
“什么叫对弈了几局,就被无故关入大牢了?”赵谌等着栀子话音落下,等了片刻,也没见那位胡夏站出来,就只好望着栀子开口道:“在大唐,有句话叫以礼相待,不知这位栀子使节听过没有!”
“自然!”听到赵谌询问,栀子也不知赵谌想说什么,微微沉默了一下,还是冲着赵谌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只是很可惜,你那位恩师,似乎不太明白!”看到栀子点头,赵谌顿时轻笑一声,当着大殿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气的说道:“你那位恩师,仗着自己浸淫棋术几十载,便不请自来,私自跑到学宫门前摆下棋局,是想干什么?哼,当真是其心可诛!”
赵谌这话一出,大殿之中,所有人的脸色,都是禁不住一缓,刚刚还一脸担忧的望着赵谌,此时,却都统统转向了栀子。
而反观栀子,脸色却是白了一白,似乎想说什么的,然而,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已经听的大殿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又如何,难道大唐律中,还有这一条律令吗??”
此时,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在赵谌跟栀子身上,因而,当这名男子的话音落下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转向了大殿门口的方向。
而随着,所有人的目光望去时,便见的大殿门口的位置,此时,一名约莫二十多的绿袍青年,忽然自人群中站起,大步来到了大殿正中。
“微臣乃御史胡夏,见过陛下!”名叫胡夏的御史,来到大殿正中后,目光先是撇了一眼赵谌,而后,这才向着上面的李二,微微躬身一揖,朗声开口道。
胡夏的突然出现,大概让所有人都预料不及,这其中,大概由以魏征跟孔颖达最为惊讶了,就见的两人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惊,而后,望着犹自站在那里,向李二躬身的胡夏,俱都无声的叹了口气。
“陛下,微臣身为御史,当有监察百官的职责!”胡夏向着李二躬身一礼,却并没听到李二半点的动静,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却还是躬身站在那里,继续开口道:“微臣素来也对长安侯的为人,很是敬仰,然,长安侯在这件事上,微臣认为实在不妥!”
“哦!”听到胡夏的话,原本坐直身子的李二,忽然向后微微靠了一下,目光望着下面的胡夏,语气淡淡的问道:“你且说来有何不妥的,也让朕听听!”
“喏!”李二此时的语气,即便傻子,都已经听出不妥了,然而,胡夏却似乎根本没听到一样,闻言后,冲着李二唱喏一声,开口说道:“外邦使节来我大唐,不过是仰慕学宫,就去学宫门前以棋会友,却无故被长安侯关入大牢,最后,含愤而死,此事,陛下若不放任不管,微臣只怕会有损我大唐威仪!”
“敢问这位胡御史!”胡夏的话音落下,上面的李二还没开口,一旁的赵谌,却忽然望着胡夏,开口问道:“你家恩师怎么称呼,又是住在何处?”(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