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楚律的身上,欧阳朗的嘴角微微勾起,以楚律的年纪根本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所以……
他死定了!
楚安安更是紧紧地盯着楚律的小脸,在极度紧张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然而也不知道什么回事,一向喜欢看楚安安脸色说话的楚律全程都没有和楚安安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他自顾自地开始打量起龙椅来。
鎏金的龙椅金灿灿的,虽然是白天,但宴会厅里依然点着蜡烛。
烛光倒映在龙椅上,使龙椅看上去更加诱人,它浑身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诱惑着楚律。
楚律挣扎了一下后将肉呼呼的小手放在了龙椅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椅背上传了过来,楚律舒服地轻叹了一声。
皇帝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双眼睛里闪着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他依然很耐心地等着楚律的回答。
楚律不停地摸着龙椅,小脸上满是喜悦的神情,皇帝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楚律的答案。
他朝着站在殿外佩剑的侍卫们投去了一个眼神,侍卫统领们将手放在了剑柄上,楚安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楚律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危险的漩涡中,他天真无邪地抱起烤鸡,烤鸡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地朝龙椅啄着。
啄了几口发现龙椅太硬了,不是它能够消化的,便转而委屈巴巴地看着楚律。
楚律笑着拍了拍烤鸡的小脑袋,烤鸡亲昵地摇着头蹭着楚律的小手,一人一鸡若无旁人地互动着。
欧阳朗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催促道:“楚律,皇上问你话,你怎么不尽快回答,在这儿玩起来了呢?”
楚律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欧阳朗,他清楚地记得欧阳朗几次三番想要伤害他娘亲,所以他极度不喜欢欧阳朗。
皇帝假装没看到欧阳朗的心思,他轻轻地拍了拍楚律的肩膀,和善地微笑道:“不必着急,慢慢想,想通了再和朕说。”
楚律嘟着嘴道:“这个椅子的确很大,而且很漂亮,不过小绿不想坐它。”
皇帝有些意外地问道:“为什么?”
他意识到楚律的年纪还小,并不懂皇位意味着什么,便耐心地哄骗道:“你要是有了这把椅子,不管你想吃葡萄还是桃子,都会有人送给你。”
“真的吗?”楚律天真烂漫地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脑袋,“哇,这样就好难选了呢!”
皇帝以为他上钩了,继续说道:“怎么会难选呢?坐上这把椅子,不管你想杀谁就可以杀谁,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说完这话皇帝的视线落在了欧阳朗身上,欧阳朗还没来得及收回眼中的狠辣之情就和皇帝的视线触碰到了一起,吓得他连忙垂下了眼睛。
楚律顺着皇帝的视线看向了欧阳朗,他颇为认真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你现在坐在这椅子上,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
皇帝点头:“你希望朕帮你做什么,又或者杀了谁?”
楚律一把抓住了龙椅,笑得格外开怀道:“小绿希望爷爷能够把椅子送给小绿。”
终于听到了和自己预料差不多的答案,皇帝眉眼都开始微笑起来,然而楚律接着说道:“小绿要把椅子搬到集市上去卖,谁要是有愿望没有实现的话,就让他坐在椅子上,一次一两银子,这样大家的愿望就都能够实现了!”
皇帝心中一惊,这孩子说的朴实,可听在他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
所有人的愿望都实现……那不就是大同而治吗?
他怎么都没想到楚律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这么惊人的参政意识,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他的儿子也能像楚律这样从大局出发,为整个国家的百姓谋福利,而不是整天斗来斗去,为了一个皇位自相残杀,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不管楚律多么出色,皇帝都容不下他。
他将楚律放在地上,站起了身道:“既然你喜欢这把椅子,朕就送给你,满足你的愿望!”
楚安安吓得从地上直起了身子:“小绿!”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楚律朝楚安安挥了挥手,然后远离了那把金灿灿的椅子。
他微笑着说道:“爷爷,老神仙都要有地方坐的。这椅子虽然好看,可是小绿拿不动,而且小绿也没有多喜欢它,你还是留着自己坐吧!”
说着楚律拉住了皇帝的手将他重新扶到了龙椅上,皇帝坐下的那一刻楚安安只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一般。
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中不由腹议,小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根本不像平常的他啊……
皇帝完全挑不出楚律的错处,只能任由楚律回到楚安安身边,楚安安抱紧楚律,担忧得嘴唇都在发抖。
皇帝看着楚安安紧张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算计的意味:“楚安安,朕没想到你会将楚律教得如此出色,真是令朕意外啊!”
楚安安放开楚律,伏在地上道:“臣女儿子沾了天子的龙气才会如此聪颖,臣女应当多谢皇上照拂臣女母子。”
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安安抬手道:“朕也不想和你一个女人多做计较,只是你做出的事情太过出格,皇家容不下你,你可知罪?”
刚刚被获准站起来的楚安安只能认命地再次跪在地上,不过这一次她挺直了脊梁骨,直视着皇帝道:“皇上明鉴,当年的事并非臣女的过错,而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女,令臣女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皇上乃一国明君,定当会惩治真正犯错的人!”
“看你咄咄的样子必定已经知道是谁陷害你,也一定有了证据吧?朕今日心情愉悦,倒是可以替你重新断一断案子。”皇帝淡淡道。
楚安安摇头:“皇上,臣女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找到当年掳走臣女的几个男子,恳请皇上下令严查此事,也好以臣女的例子为盛乐的女子们做个表率。”
“表率?”五皇子无比夸张地讽刺道,“你这样的行为要是成了我们盛乐的表率,那盛乐的男子岂不是人人都要将妻妾栓在家中了?父皇,这女人就是在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您可别听信了她的话啊!”
楚安安坚定地看着皇帝道:“臣女的意思没有这么狭隘,还请五皇子不要将这样的想法加注在臣女身上。况且按照五皇子的说法,当年要是七皇子来臣女府上,臣女岂不是可以免遭大难?”
五皇子和欧阳朗感情很要好,他立即黑着脸反驳道:“这关七皇子什么事?是你自己水性杨花,不安于室,尽喜欢去外面浪,所以才会出这样的岔子,你怪得了谁?”
楚安安猛地转头狠狠瞪着五皇子,五皇子被她恐怖的眼神吓了一跳:“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楚安安的确想杀了他,因为当年这个五皇子看到了自己被掳走!
可是他幸灾乐祸,袖手旁观,根本没打算出手救自己,着实可恶!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想杀人,她也绝对不会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动手,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楚安安凶狠的脸上慢慢地开出了一朵娇艳的笑容,她看着五皇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五皇子看到我出门了吗?你要是没看到又凭什么说我不安于室?我楚安安在未遭遇大难之前分明就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全盛乐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又何必血口喷人,诬陷我这个弱不禁风的落魄女子呢?”
说着,楚安安竟然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肩膀一抽一搭地动着,看上去极其可怜。
大臣们不由自主地看向五皇子,五皇子顿时成了欺负孤儿寡母的大罪人,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子不去看楚安安。
欧阳朗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楚安安袖子下的脸,她根本就没哭,相反她还在阴森森地笑,那笑容就像一柄出韧的刀,做好了随时杀人的准备。
欧阳朗愣了一下,这样可怕的笑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在沈凌夜的身上见过!
囚车上,沈凌夜居高临下想要杀他的时候就是那么笑的,如今这样一看,两人似乎越来越想像了……
欧阳朗心烦意乱地说道:“那你这话想说的究竟是什么表率?”
楚安安慢悠悠地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拧了把鼻子说道:“其实盛乐有很多女子都像安安这样遭受过凌辱,可是她们选择了忍,这不就等于助长那些邪恶的人吗?若是皇上下令彻查安安的事,那么以后女子若是再遇到有人想要对自己不轨,也不会只想着寻短见,或者选择忍气吞声草草将自己嫁出去,而是会感沐皇恩,勇敢地奋起反抗!”
皇帝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楚安安,楚安安继续道:“而且也应当给那些见死不救,束手旁观任由女子被欺凌的人以最严厉的惩罚。长此以往下去,相信盛乐必定不会有人再敢打什么歪主意,那么安安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皇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哪是牺牲?分明就是化腐朽为传奇,顺便再把污点染成金子啊!
这个楚安安还真是像泥鳅一样狡猾,像极了楚丞相那只老狐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