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下的围观众人也都纷纷散去,由于解庭轩和潘武的比斗结果虽然大家都心中明白,但终归是没有真正的分出结果,所以赌档这边最终只能以和局来处理,倒是让许多人心生不满,但奈何赌档本就是潘家所设,虽然听风帮能与之相抗作对,但普通的百姓哪敢悖逆潘家的威严,也只能和苦下咽,但却从心中对潘家越来越生恨。
沐阳也是告知了单弘开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了事情就会自行回到将军府,便也就带着那件“铬金软甲”离开了。
擂台不远处的一个巷口,离开不久的霍可伊对着身旁的两位侍女吩咐道:“等下回去之后,你们二人安排一下家中的探子去将军府和听风帮那边打听一下那位公子的来历,但要切记不要惊动了那位公子,明白了吗?”
两位侍女齐声点头答应,三人便就转身离开了巷口。
……
此时的城郊潘家堡一所住处的庭院内,所有人都神色凝重。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来回踱步,有的则紧张的望向房门之处,神情都是惶惶郁郁、局促不安。
潘武跪在廊前不敢多发一言,虽然因为大伯无子,他成了潘家这一代的领军之人,但让自己的四叔因为自己而伤重垂危,即便是集全家之宠的他也是难逃一番责罚。
没过多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背药箱,发须皆白的老者,在身后还跟着一位悲泣抹泪的妇人。
众人急忙相迎上前,一个粗眉浓须连天胡看着较为年长,并隐约是众人之首的中年男人上前急切的问道:“房神医,我四弟情况如何?”
被称为房神医的老者,摇头叹了口气答道:“大堡主不用太过担心,四爷并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怎么了?”
在场的众人与那位被称为大堡主的中年心中都不由得一紧,上前抓住房神医的手臂急忙问道。
房神医被那位大堡主的举动一惊,手臂处因为巨力而传来的疼痛让她心中有些慌神,连忙开口道:“大堡主莫急,只是四爷的伤势很重,两侧肋骨各断了一根,双臂也被震断,并且伤到了经脉。两腿虽然并无大事,但如果不能及时化去淤血,恐怕也会要废掉。头部受创,导致昏迷,估计也要两日之后才能自行醒来。如此诸多伤势相交,恐怕四爷至少需要半年以后才能恢复如初。并且四爷内有浊气不散,这段时间万不可动怒。”
众人听着房神医句句道来,各个神色凶厉,面露杀机,连大堡主的手也不由得又紧了几分,疼的房神医脸上冷汗直流。
少倾,大堡主着下人陪着房神医去前厅开过药方并驱车送回医馆。又安慰了哭泣的妇人几句,让其回屋好生照看四弟,承诺潘家上下定会集所有之力为四弟讨一个公道。
待妇人回屋后,大堡主才回过身来对着跪在那里的潘武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何人将你四叔伤的这么重?”
潘武心中惊恐,他知道自己这位大伯的脾气,也不敢隐瞒,便将今日之事具无细漏的说了出来。
众人越听神色越是不善,直到潘武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完,所有人的脸上都带有浓浓的杀意。一时间院内的空气之中寒气弥漫,好比三冬。
大堡主狠声厉色的说道:“辱我潘家、伤我四弟、抢走宝甲,这三样任何一样都够这小子死上十次的了。好!很好!在燕北城内欺负到我潘家的头上了,很好!”
说话间,眼中凶光毕现,便伸手一拳将假山上的一块大石头击的粉碎。
看着盛怒的大伯,潘武心中更加的惴惴不安,再无往日的跋扈,自责的地下头去,等待叔伯们的责罚。
众人面上无不带着肃杀之气,此时其中站出一人,说道:“大哥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召集兄弟去杀了那小子给四弟报仇。”
说话之人几乎是赤膊上身,结实强壮的肌肉露在外面,怒眉环眼一看就是一个极好逞凶斗狠之人。
闻言,另一个头束缁撮,身材高大却又几分文气的中年男人连忙上前制止,开口说道:“三弟不可莽撞行事,既然那单弘开做了公证,我们要是在燕北城出手,无异于打了单弘开的颜面,到时候得罪了军家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句话就将暴戾的潘三爷脚步止住,猛的一跺脚,极为不甘的回过身来。
“那二哥你说要怎么办。”
此时大堡主也是稍稍冷静下来了,看着跪在一旁的潘武,吩咐道:“你先起来吧!”
潘武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站在一旁候着。
大堡主又将目光看向了一位书生装扮之人问道:“钱秀才你怎么看?”
这位被称为前秀才的便是潘家堡的第五当家的,也是潘家堡里的智囊军师。许多事情他说话的分量能与大堡主相当。
钱秀才紧缩眉头,思虑一下开口说道:“二爷说的对,我们不能在燕北城动手,如要动手也是要等他一人出了燕北城才可以动手,只是我在考虑即便那人出了燕北城我们应不应该动手!”
听到钱秀才说出城也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大堡主心知他必有什么顾虑。也是眉头紧皱的开口问道:“你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
钱秀才心知众人脾性,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答道:“我有三重顾虑。这第一呢,是我们不知道他与听风帮到底什么关系,虽然他自称没有关系,不过敢这样明目张胆辱我潘家,我们不得不防。第二是单弘开如果铁了心想保此人,即便我们在城外击杀,虽然不损单弘开的面子,但也会令他不喜。第三便那个人的本身实力或者有其他来历,打蛇不死必被反咬啊。”
大堡主也陷入沉思,少时开口说道:“四弟的伤不能白受了,立即派出堡里所有的探子好手打探此人的信息,随时观察此人何时出城。现在关键是单弘开的态度和他的来历,至于听风帮,能让他们在燕北城做大,本身就是我们的失误,早晚有一天我们要灭了他们。”
大堡主已经有了决定,其他之人便也不会再有其他异议,都各自离开吩咐安排去了。
……
这边沐阳,拐过了几个巷口,来到了一所宅院门前,宅院门口左右摆放一对石狮子。青瓦门楼,瓦檐之下,木门的门梁之上赫然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韩府”二字。
沐阳面上带笑,并没有直接扣门,而是走到一旁的青灰色围墙之处,一个纵身,便翻进了院子。
韩府的院子并不是很大,虽然不同于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宅院奢华,但也有异于普通百姓的宅院的简素,正好介于两者之间,只是更偏向于后者一些。院中花草轩廊也是别致雅艺,怎么看都像是一问文贤雅致的人居住的院子,与自己那位舅舅的粗狂外表和性格有着极大的反差。
如长了羽翼的灵豹,沐阳在院中左腾右移,上隐于梁,下伏于植,竟未发出一点动静,也没惊动负责院中护卫的韩苑的任何一名手下,如果有人看见沐阳此时的行径,绝对会认为他是一名窃贼。
沐阳来到一个监视的视线死角,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进入屋内,又随手将其掩好。还未向前踏出一步,便就听到了韩苑粗狂的爽朗大笑声。
“哈哈,最后那一招棒打狗头和狗行大礼,当真是有趣的很,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古怪招式,不过我敢肯定不会是彦伯传授的。”
脚步轻盈的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过多时便就来到了韩苑等人所在的大厅。沐阳并未着急现身,而是藏在一根柱子之后,看着爽朗高声的舅舅那洋溢在脸上的开怀畅快样子,不自觉的就伸手摸了摸鼻子。
韩刑也是笑的前仰后合,吐字不清的说道:“父亲,你忘了,表弟说那是他自创的招式。”
韩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又爽朗大笑的说道:“对对对,他是说了是自创的,这小子也是个奇才,正好他这次来到了燕北城,你以后要多找他学习一些,特别是今天他用的这几招,一定要学会,将来好用来对付潘家那些恶狗。”
此时一个颇有几分儒雅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位解庭轩公子:“嗯,刑弟这次有福了,我看你那表弟的实力深不可测,今日擂台也是多有留手,有他指点你武功,恐怕不出多日你就会远远拉开为兄了。”
闻言,韩刑急忙收住笑意,谦和的开口说道:“哥哥说的哪里的话,你的武功高出弟弟不少,况且你又如此勤勉,即使表弟教我,最多也就是与哥哥相齐而已。”
此时的韩苑也渐渐敛去了笑意,有些狐疑的向门口处张望,开口说道:“那小子怎么还没有前来,咱们回来也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他应该到了啊!刑儿,你确定理解了他长达给你的暗示吗?”
韩刑肯定的点头说道:“父亲,刑儿很确定,您还不了解表弟啊,他现在要不是就在哪里偷听咱们讲话呢,要不就是被单将军缠住说话还未赶来,不过绝对不会是因为找不到路没来就是的了”
听到韩刑的话几人全都纷纷向大厅的各处张望搜寻,沐阳心叹一声,还是这位表哥了解自己,竟然能猜到自己有可能躲在某处偷听。也不再隐藏,咳嗽了两声,便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舅舅、表哥、解公子,你们好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们居然也在这里啊?还真是缘分哦!”
沐阳嬉皮笑脸,慢悠悠的渡着步子,故意装作惊讶偶遇的神情,一副贱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去踹上两脚。
看见一副欠揍脸的沐阳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大厅内,三人心中无不在纳闷他究竟是怎么躲过外面帮中好手的监视,悄无声息的进来的。
韩刑毫不意外的开口说道:“看,还是被我说中了吧,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本分的从正门进来,肯定是要给我们一些惊喜才行。”
韩苑则是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什么叫我们居然也在这里,这时你舅舅我的家,你说我们怎么在这里?还有你小子是怎么不声不响进来的,外面那些小的们一个都没发现你?”
沐阳则是大大咧咧的找了个座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粒葡萄就扔进了嘴里,然后神态随意的开口说道:“我这不是为了避免尴尬,缓解一下气氛嘛!舅舅勿怪!”
说完转头向解庭轩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一边感受着那种沁舌的甘甜一边又开口说道:“不过舅舅,你外面的那些手下的警觉着实不怎么样,如果我是一个敌人或者杀手,你们这会儿都死了好几次了!”
闻言,韩苑也很是无奈,故而不爽的开口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小子一样怪胎,如果有能发现并打败你的好手会甘心做舅舅的手下,来给舅舅护院吗?”
沐阳讪笑一声,知道舅舅说的在理,也不在深究此时,看着满院满屋别致的花植盆景,连忙转移话题,说道:“那道也是,不过舅舅这院子可是真的不错,典雅别致,一看便是舅妈的功劳吧?”
韩苑笑骂道:“你这混小子就直接说你舅舅是个粗人弄不来这些不就得了,还学会了拐着弯说话,真是一个滑头。”
沐阳头微低的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风格吗!”
此话一出,惹得一旁的韩刑和解庭轩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韩苑也不与沐阳计较,说道:“这院子是解大哥给我的,不过院子里的这些花花草草和这些物品确实都是你舅妈置办的。对了你小子昨天还在普源镇,怎么今天就到了燕北城了?你不是说不来依靠我们的吗!那么此行前来是为何事啊?”
沐阳自倒了一杯水酒,猛喝了一口,逐而神色很是无奈的说道:“来燕北是因为半路上救了燕北城守将单弘开的妹妹,为了将其安全送回我就也跟着来了。至于来找舅舅,是因为小子我接了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知道舅舅你们听风帮消息灵通,想来打探一些消息。”
说着便将救单弘如的经过与三人说了起来。
半晌,韩苑释然说道:“我说今天看那位单将军多有偏袒于你之嫌,原来你不仅救了人家的妹子,还帮他报了仇,有此关系,在燕北城内便无人敢动你分毫了。那么你又接了什么差事,想打探什么消息啊?”
沐瑶哀叹了一声,说道:“还不是甄老头非要给我找些事情做,这事稍后再说不迟,小子我还要在燕北城停留一段时间,对了,解公子可认识此物。”
说着便将手一番,将一枚细小的银针放在了桌子上,面带询问的看着解庭轩。
沐阳虽然按还没有明说,但韩苑在听见是甄增给的差事,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来了。故而也没有再追问,而是顺着沐阳的手上看去。
原来在擂台比试结束之后,沐阳并没有寻到那位头戴帷帽的女子,便就在众人都散去之后,来到了擂台之上将这枚深没于擂台红毯之下木板里的银针用内力吸了出来。
三人闻言都纷纷上前,解庭轩更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而摇了摇头说道:“这不就是一枚普通的银针吗?沐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沐阳见解庭轩神情狐疑,好像确实是真不知道,便开口解释说道:“今日同我一起出手救你之人,便就用的这枚银针,我对这人有些好奇,故而有此一问。”
解庭轩闻言眉头微蹙了起来,看这银针细细沉思,缓声开口问道:“不知沐公子可看清了此人相貌?”
沐阳回想起那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不由得摇了摇苦头,说道:“此人以帷帽遮面,根本看不见相貌,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位女子。”
闻言,几人都是脑海中忽的出现中午之时擂台之下那位青衣装扮、头戴帷帽之人,齐声说道:“是她!”
沐阳没想到三人都曾关注过那位女子,诧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着解庭轩开口问道:“解公子与武榜第三的那位‘落雨针’之姓乃是同一个字,不知你们可有关系?哦,是这样的,不是沐阳爱打探别人隐私,只是此时可能关系到我的这次任务,所以才如此厚颜多问了两句。”
众人闻言,虽不知道沐阳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飞快的将解雨柔的资料都汇聚在脑海里。
解雨柔,大夏王朝武榜探花,江湖绰号“落雨针”,另又被人称为“青衣圣手”。同时还是大夏美女榜第二名,被冠以“仙姿倩莲”之称。师从妙手回春柳长青,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即为续命的神针,又是断魂的利刃。五年前以一招“落雨针”破了前武榜第七伯尧的成名绝技“千毒手”而一战成名。后又与杀手榜第二的“残雨刃”时雨晴交手并以平局收场。随后又先后连败武榜前十的两位高手,从此一举的奠定了武榜探花的位置。
解庭轩见沐阳这般解释,也连忙笑容和煦的说道:“沐公子言重了,无妨的,我曾听父亲提过,那位武榜第三之人确实和我家有些关系。”
说道此处解庭轩面色突然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沐阳说道:“沐公子的意思是说,今日那位出手救我的另一人是她?”
沐阳,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神情极为的自信,说道:“以银针为武器,能在三叔这样高手的眼下不知不觉的出手让所有人都未发现,且又后发先至在那么刁钻的角度击落飞镖。除了武榜探花我还真想不到别人。所以还请解公子直言相告。”
众人闻言,也都心中基本确定无疑沐阳的分析了,韩苑和韩刑也都纷纷将目光看向解庭轩。
看这三人期待的目光,解庭轩温和的一笑,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武榜探花解雨柔乃是我的姑姑。不过听父亲说,早年姑姑便就跟随一位名师学艺,所以其实我也没见过姑姑。只是后来姑姑名号响彻大夏武林,才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些的。”
听解庭轩这么一说,沐阳心中更为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想到那位与听风帮的关系,即便是为了自己接受的那个任务而来,应该也是很好解决的。
“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那今天另一个出手之人定然是她无疑了,想必此时你的姑姑,那位武榜探花应该就在你们听风帮总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