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屁精崔呈秀已经把功课都补上了,他连夜接见了包猛子和几个学生军,把黄胜三人的来龙去脉都打探得一清二楚。包猛子和学生军当然把自己的先生描述成神了,连那些家丁、家将们都是众口一词。
崔呈秀听到皇帝发问,立刻出班奏道“回禀陛下,三位军师以士子黄胜为首,士子黄奕和王遥副之,他们家境富足,几年前就想报效国家,他们曾经扬言要训练自己的学生和家奴与建奴死战。魏国公闻得此事,让小公爷徐文爵和他们交往并且给他们方便,让他们的学生入操江提督麾下瓜州水营。他们本来准备趁运输物资到山海关之时,偷偷上岸袭击建奴。谁知正好发现建奴偷袭觉华岛。他们奋勇出击又设计诓骗奴酋,故而立下奇功。”
朝堂里大臣们一阵交头接耳,都有些不可置信。扬州还有如此士子,他们自己花钱练兵只是为了砍建奴脑袋?还真的被他们砍到了建奴脑袋,太儿戏了,太荒谬了。
天启皇帝不瞌睡了。他又问道:“诸位爱卿,三位先生言辞烁烁奴酋受伤,活不过今年中秋,诸位以为可信否?”
这些大臣能够当到这么大官都是懂得趋利避害的主,不太懂得保护自己的东林党六君子刚刚被魏忠贤杀了。他们这时候提出异议,要是奴酋努尔哈赤真的在中秋节前死了,自己就没脸了。生老病死这东西谁说得清呀!况且那些先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高人,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得罪他们呀?
今天都是崔呈秀露脸了。他又出班奏道:“回禀陛下,三位军师派了一个叫包猛子的千户带证据来了,黄胜先生就是用一个大又奇怪的千里镜,亲眼看见奴酋落马,浑身浴血的。用来打建奴奴酋的开花弹也作为证据带来了。”
天启皇帝其他都没有好好听,他清清楚楚听到了又大又奇怪的千里镜。天启皇帝感兴趣了,道:“宣旨,让那个千户带证据觐见。”下面朝臣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一个小小五品千户竟然能够来朝会觐见天子真是罕见。随后他们又被那位先生派来的小千户雷到了。
包猛子早就得到了黄胜的吩咐,让他如果能够面见天子一定要装傻充愣,一定要不当一回事,千万不要害怕,皇帝也只是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包猛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普天之下他只怕黄胜一人,连他老子包金银都不怕。
威严肃穆的金銮宝殿对神经粗大的包猛子没有一点心理压力,无知者无畏。他反正所有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皇帝?不是很熟。他要见我?见就见呗!
包猛子来到金銮宝殿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自己就爬起来了,抬着头向天启皇帝傻笑。啊?还有这样的官员?天启皇帝也乐了。诸位大臣都直摇头,太不成体统了。
可是从来都没有受到良好教育的天启皇帝却不以为意,他也笑嘻嘻对包猛子道:“包爱卿,你可是亲自参加了辽海大捷的战事?朕好奇得很,你们如何能够诱骗奴酋,并且把他击伤?赶紧给朕详细道来。”
讲故事?包猛子高兴了,这些天尽是讲故事了,他自己认为已经越讲越好了。包猛子从头至尾把故事讲了起来,他讲的故事有真有假。好多确确实实是他的亲身经历。
兵部尚书崔呈秀看天启皇帝听得高兴也来凑趣,他不失时机在包猛子旁边问一句,提醒一句,活脱脱如后世表演相声时捧人的角色。天启皇帝被包猛子的故事吸引了,他听得聚精会神,态度比孙承宗先生给他上课时认真多了。
朝中大臣和勋贵们也是第一次听如此精彩的故事,原来还有人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的,现在都听得心旷神怡了。包猛子故事讲完了,皇帝和大臣们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的时候。包猛子就“噔噔噔”甩开大步跑了出去。皇帝和大臣们都是目瞪口呆?还好片刻功夫,那位千户大人包猛子又回来了。
他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包猛子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放下了那个物事,然后摆弄了几下。对天启皇帝招了招手道:“皇帝陛下,俺已经把望远镜调好了,您来看看行不行。最好把它搬到高处去,这样可以一直看到外城的永定门。
在大臣们诧异的目光里,不着调的天启皇帝还真的走下宝座来到了包猛子身旁。在包猛子的指点下,聪明的木匠皇帝很快掌握了这台望远镜的使用方法。
天启帝也不管大臣们还站着候旨呢。让包猛子陪着他扛着望远镜来到了金銮宝殿的玉阶最高处,天启皇帝用望远镜往远处眺望了良久,还不肯罢手。
这时候九千岁魏忠贤来了。他道:“陛下,大臣还在候着呢。这个叫做望远镜的东西,那几个先生已经献给陛下了,陛下回宫后再慢慢研究可好。”
天启皇帝还真的就听得进魏忠贤的话,他带着包猛子回到了金銮宝殿。今天这个朝会是天启一朝时间最长的了。都已经过了中午了,天启帝肚子有些饿了。
他看了看包猛子道:“包爱卿,你散朝后留下赐宴。”又对满朝文武道:“诸位爱卿,相关事宜明日再议。”天启皇帝是准备散朝了。大臣们都等着包猛子谢恩,然后值日太监宣布散朝呢。
兵部尚书崔呈秀斜眼看了看茫然不解的包猛子,知道这个土包子不知道皇上留他吃饭,用最通俗的话对包猛子道:“皇上请你吃饭呢,还不谢恩。”
包猛子道:“啊?皇帝陛下,您是天子,俺怎么能让您破费请吃饭,应当由俺来请皇帝陛下吃饭才对。还有诸位大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来呀!京师最好的酒楼,咱们不醉不归。”
以前包猛子跟着黄胜,经常看到黄胜这样。所以他今天好好学了一把。反正他现在有银子,黄胜给了他整整一万两银票来BJ办事呢。
“哈哈哈……哈哈哈……”被憋坏了大臣们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好几个年纪大的都颤巍巍眼看要倒下了。
天启皇帝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有意思,他笑道:“包爱卿,你要请大家吃饭,那就下次吧,今天还是朕来请你吧。”
在太监宣布退朝的尖叫声里,皇帝走了。大臣们清清楚楚听到了刚刚离开众人视线皇帝的大笑声,笑了好久。原来天启皇帝也实在憋不住要笑,又怕有失威仪,所以赶快溜出去狂笑了。
包猛子看见大家的神态,心道:先生真是算无遗策,让我不要管什么朝廷规矩,可以任性胡来。看来效果很好呀!还好我没有根据皇帝的规矩来,妈的,太繁杂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记不住。
天启皇帝今天心情超好,他回到后宫马上就摆弄起了包猛子扛来的望远镜。包猛子也不跪着而是在旁边帮忙,魏忠贤也在旁边看着。不久宦官来请皇帝用膳。地方不讲究,就在天启帝经常干木匠活儿的御花园东侧暖阁。这时信王朱由检也来了,天启帝高高兴兴拉着弟弟的手要他一起吃饭。
包猛子倒是有分寸没有和皇帝、王爷坐一张桌子。他可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他学着黄胜平时的样子,一边吃饭一边讲故事。这一顿饭吃了有一个时辰都不止,把老太监魏忠贤可累惨了。
他虽然是九千岁,也不可能和皇帝一起坐下吃饭,他只是家奴而已,所以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着。魏忠贤看着边吃边聊的这位神经粗大的活宝,恨得牙痒痒的。
信王也就是以后的崇祯皇帝,现在才十五岁,还没有当天子的觉悟。他成天被老夫子围着之乎者也的教育,哪里能够听到如此通俗易懂的故事呀!信王很喜欢听,并且不时地问这问那,包猛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包猛子告诉皇帝,三位先生如何成天想着打建奴,让所有的学生们都以建奴为假想敌训练。还告诉皇帝因为咱们人太少,要是有一万人,就敢和建奴野战。
天启皇帝笑着摇头不语,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人,他认为包猛子的话不靠谱。可是信王朱由检感兴趣极了,不断追问此话当真。
看来好忽悠的还是崇祯皇帝朱由检。黄胜倒是没想到包猛子这时候就会和未来的崇祯皇帝朱由检见面聊天,更加不知道自己已经简在帝心了。
包猛子话说够了,饭吃饱了喜滋滋的回驿馆休息了。他确实需要休息了,整整讲了一天一夜的故事累坏了。信王也带着几个护卫来到了内城的街上找包猛子说的那个咬耳朵的英雄士子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一个围得人山人海的地方发现了姚管库,这位姚管库现在是精神亢奋,他实在享受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信王也在人群里听了一遍姚管库的故事,对一个士子竟然敢扑上去咬建奴巴雅喇的耳朵深感敬佩。
第二天继续朝会,大臣才刚刚开始吵,大明朝的特色,朝会如同菜市场,可以吵嘴、可以骂人、甚至还可以打架。就跟现代一样,国会可以上演全武行的肯定不是社会主义。满清统治时期就看不见这一种现象了,那时候所有大臣其实都是奴才,他们战战兢兢地那里还敢有一丝一毫违逆了酋长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