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不如嫡姐漂亮,便是性子,相比较恐怕也不比嫡姐省心多少。
想着嫡姐前世与‘夫君’之间的折腾,又想到若自己嫁人,必然会贤惠宽厚。若是夫妻鹣鲽,那必然是恭恭敬敬的伺候,小心翼翼的侍奉,哪能如她一般闹腾?
这也是她前世看不惯嫡姐的一面,‘夫君’待她如此,却依旧为着一些小事无理取闹。若她得一人珍惜,纳妾之事……她必然会宽宏大度。
尽管这般想着,心中却难免酸涩。
又想着自己与雍和是否就这样便好?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得他一世珍重。可心里难免不甘,又不容委身嫁他之后见他纳妾。
他必然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而她却是不能了。
心下黯淡,面上自是有些绷不住了。雍和转眸,便见她满脸不悦,猜想她是否是因被大小姐盖过了风头亦或是因大小姐的无礼而恼怒,就见她重展笑颜。
“姐姐今日倒是美艳非常,想来及笄之后,定是让人把门槛都踏破了。”抬袖掩唇,轻尘调笑道,面上却是真心实意般的道喜。
她素来不轻易惹人不悦,说话也极有技巧,此话一出倒是祝嫡姐来日姻缘不断,寻得一位良人。
雍和深知她性子,知她笑颜下是如何的恼怒,碍于如今一身女妆作了丫头,委实不好插手“主子”间的笑谈,只得看着等待请罪的时机。
“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有什么好的?若依姐姐看,倒不如一亩良田,作个平凡人家,男耕女织的好。”婉婷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她自不愿在深闺大院中过活一世,反倒羡慕话本里的男耕女织、似水流年。只是这话,在外面说出委实不妥。
轻尘笑容一僵,眼角微垂,显露出不悦的弧度,却是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姐姐要求高些,自是没得什么。倒是姐姐可想好,待会见了父亲又该如何?”
似是不惧分毫,面对轻尘的问题,云婉婷蹙眉,对父亲颇为不满,“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他未曾教养与我,还能叫我与他恭敬不成?”
轻尘面上一惊,忙抬手掩唇,四下一扫悄声道,“姐姐可莫这般言语。”这便是在不敬,也断不能如此。
这可不能再谈。
相府两位嫡女归京,自是引人注目。这话被众人听了去,必然会怀疑相府的教养,这名声若是坏了可该如何是好?
雍和心下着急,也知不能再让这胆大包天的大小姐再说下去了。暗叹一声得罪,笑着攥紧了大小姐的手腕子,压制住了还要再说的云婉婷。
“回府要紧,还望大小姐以要事为重,莫要让老爷久等。”
怎知云婉婷一叫,勉力挣了挣,雍和怕被看出破绽便放了手。却见她握着手腕红了眼眶,倒叫轻尘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妹妹的婢女不知轻重,不知姐姐可还有事?”不动声色的瞥了雍和一眼,藏着淡淡的警告意味,自忙上前,做出一副紧张嫡姐的模样将身后的雍和掩了掩。
婉婷松手,整个腕间都有些红了。轻尘脸色一变,不是为她的伤,而是因她众目睽睽之下拉开袖子而阴沉了脸色。
“妹妹的轿辇有些伤药,姐姐且跟着妹妹来罢。”这一回,轻尘再没有迟疑,给雍和施了眼色,用了几分力道强迫嫡姐进了自己的轿辇。
雍和在外面让抬轿的暗卫继续赶路,虽不放心小姐同大小姐独处,却明白自己又犯了错误,因着自己才惹得小姐不快,不好贸然出现在小姐面前,只得跟着人群随着轿辇离开。
再说强迫嫡姐进入轿辇中的轻尘仔细翻了翻,倒真让她翻出了一瓶伤药,揭开塞子一嗅,味道有些大了,如今涂抹恐怕不好。
她正想劝嫡姐回府再找丫头要些膏药,怎知婉婷一把拿过了瓶子,也不在意这药的味道,倒了一些在红痕上就用手抹匀。
心想,这古代人就是娇气,连这一点味都受不住。
轻尘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药倒出,以巾帕掩了掩口鼻,离远了些,唯恐身上沾染了味道。
她的衣物皆是以香薰过的,虽不是清香扑鼻,却也带着淡淡的香味。何况为着回府,脂粉也用了些,若是沾染了味道,岂不是前功尽弃?
婉婷到不知这些规矩,只觉这轿辇比她的舒服,摆设无一不精细,豪迈的将袖子一拉,也不怕这身素衣沾染了伤药。
反而颇为感慨道,“妹妹你这轿辇可比姐姐的舒服。”
轻尘只是笑笑,心里却想,一个从小生活在庄子上的姑娘到底要被父亲忽略些,也不知那些照顾主子的丫鬟婆子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小姐的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