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叫我不念过往,不记仇恨,我不是没有给过机会,可是对方丝毫没有领情。”
“从我开始了这个计划后,无论多么的隐秘,他们中还是有人不想放过我,一旦都知道了,他们就更不会放过我了,势必要在我没成气候之前,彻底斩草除根,可是千算万算,到头来还是估错了,我已经做到了,这个王国我替你建立好了,你要不要来看一看?”
彼时,霍灿的情绪很是复杂,一字一句说的寡淡平静,却隐含着一股深意,灯光把他的影子拉扯的很长,孤孤单单的就只有那一道,无论对着空气说了什么,始终没有人回应着。霍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后腰处的纹身,纹身很诡异又很复杂,叫人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样子,那里霍灿纹了个上古恶神,在有纹身之前,腰上的那道疤,当时差点没要了他的命,他的确给了一次机会,心慈手软的那一次却被对方使的手段差点折在了贵州里,若不是霍老以身试毒,日日为他施针排毒,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换来的血清除了体内的毒,那么现在霍灿坟头前的草估计已经长满了。
“有太多次的机会明明已经给出去了,可人心的贪婪又怎么会止步在此呢……”
昔日的种种犹如一张张照片不断呈现在霍灿的眼前,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眼里皆是一片沉寂,那些鲜活的记忆难以磨灭,一并涌来,一张张定格在那里,在他人生跌入深渊的时候,身旁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在每日与病痛相抗衡的时间里,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也许下一刻面对的就是死亡,也许今日过了就没有明日了,那个时候对霍灿来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面对它的时候,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是不甘心还是死不足惜,是心中的仇恨怒气而冲天,还是吞下血泪即使万劫不复也要手持利刃一个一个的杀光仇人。
那时候他刚刚成为霍家家主,对别人来说霍灿什么也不是,空有一个身份罢了,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是谁,他们对他的遭遇甚至连一丝真意的关心的都没有,在他被身体内的毒素折磨着不成人样的时候,依旧无人问津,那个时候本家外家的人不认他,就连自己大哥留下的人也看不上他,没有人认为他可以撑住走下来,没有人认为他可以坐稳这个位置,他们都一致的认为他一定会倒在半路,不清不楚的就死了,也许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没有人愿意把前程赌给他,就算是始终相信他的那一派也不敢赌上全部的力量来支持霍灿,更惨烈的是当时的他正经历九死一生的磨难,霍灿永远都记得那些毒素行走在身体里,每日每夜都在折磨着他,令他饱受煎熬和痛苦,生不如死,而那些凶手虚情假意的看望着他,逼迫着他自己忍下所有的不痛快,压制住身体里的痛苦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周旋其中。
那两年里霍灿舍弃了很多东西,几乎是拔除掉自己曾经的一切,他害怕人心芥蒂与人交往,却一次次的强迫自己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忍受各种各样的事情,看透世间百态,品及人心冷暖,以此不断的磨砺自己的心性,所以贵州救援的那晚大雨夜,程寻看到的不是别人,就是他霍灿本人。
霍灿蛰伏太久了,他很清楚身在炼狱里的滋味是怎样的,越是这样越要逼迫自己练就超越人本身的意志力,不惧怕世事艰险,不畏惧人心多疑,要想活命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练就心狠的本事,身处尔虞我诈之中他做的就是以谋略和狠厉来取胜,在困境之中涅槃重生,忽略那些嘲笑和讥讽,一次次绝处逢生,他才得以一次次的不断破茧成蝶,不断走向成熟。
在这个世界上往往最经不起算的一样东西,便是人心,最出乎意料的也是人心,最猜测不得的还是人心。
用人心的复杂程度来算计人心是霍灿上的第一节课,他知道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值得他去相信。
“呵呵……”
想到此,霍灿的舌头抵着腮帮冷笑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窗外,外面一片黑寂,浓雾之中藏着不知明的暗流。
现在的自己,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赤子初心,从选择成为霍家家主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单单是霍灿了,他抛弃了曾经的自己,抛弃了自己所坚守的信念,脱掉了那一身铮铮傲骨,消散了心中的温暖,成就了现在的一身凉薄,过着自己曾经最不屑的阴毒算计的日子,意气风发的昨天,少年人的天真烂漫已经过去了,现在霍灿身体里蕴含着的是血泪的教训和沉重的代价,他们都在告诉着霍灿,你知道为什么而活,你才会忍受和牺牲所有。
所以,他在负重前行之中压的住心中的苦难和隐忍,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实至名归的坐上了这个位置。
所以,适才那个女人哭着担心自己的那些话,想来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若是自己真的如此弱不可击,那么前面走过的那些险境早已经把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这是个意外,在霍灿洞察世事人心之后,还能遇到让自己心生爱意的人,实属罕见。
遇到了一个奇特的女人,以一种誓死不休的姿势纠缠着他一路,硬生生的撞进了他的王国领地,也许这只是个开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许是久违的苏醒,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陪伴很可能是一种新的开始,可究竟有没有新开始,霍灿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当初一字一句的的诺言,他跪在自己父亲的床前,那誓言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没有什么比这些更重要的了,想来他父亲的一辈子,起起伏伏看尽了世间多少大事,把那份荣耀交给自己最骄傲的孩子时是希望他成就一番大业,带领霍家继续传承百年的辉煌,可还没有等到那颗星辰升起就直接的下落不明了,无奈却也要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在这浮沉的世界里,如何把这挑起大梁的机会给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孩子,那孩子还偏偏一派天真无邪,不谙世事,霍灿的父亲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霍灿自己也措手不及,也许这就是命数,在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偏偏自己挺住了,冥冥之中全都自有定数,就像现在隔壁的那个女人一样,任凭自己先前怎么躲避、怎么忽略,都始终避开不了,任自己如何的隐忍住内心的情愫也始终阻挡不了它们生根发芽。
“这么晚,你还没有休息?”
门口站了个人,老A单单探了头进来。
“我敲了门,你没有回应,你在想什么呢?”
话音落下,老A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有事吗?”
霍灿转过了头,收回了情绪,敛起心中的感慨,不带任何情绪的朝着老A看了过去。
“额……”
老A猝不及防的被对方冷冰冰的眼神晃过,那刺骨的寒冷令他当即有些后悔了刚才走进房间的举动。
“这几天霍家四叔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到齐了。”
老A想了又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了出来。
“你之前说过了。”
霍灿神情淡淡,没有再多问什么,也没有理会着老A此刻在想什么,搞得对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程寻来了,明天你们见一见,熟悉一下。”
一会儿,霍灿才慢慢回神一般,继而开口。
“你真确定跟我做这笔交易?”
老A先是点点头随即还是没能忍住的开口问着。
“确定。”
霍灿回了一个淡而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对方偏偏还不知死活的继续追问着。
“这对你来说可是亏本的买卖。”
老A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根本丝毫不管霍灿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亏本呢?”
霍灿没什么表情,反问着他,他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情,老A怎么就敢肯定这一次又是他霍灿赢呢。
“四叔都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对付着我,那分明是想跟我鱼死网破的架势,如果这次我倒下了,也该为答应给她的做个信守承诺。”
霍灿的神色仍是冷漠的,不过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暖意在,他把自己的唯几的那点温暖如今都用在程寻的身上。
“别人我不敢肯定,但是你我敢赌,你这种人从地狱出来的,已经折过一次了,你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下,就算是为了他,现在也不是你倒下的时候。”
老A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霍灿第一次出事的时候是他背着浑身是血的霍灿千辛万苦的找到了霍老,除了贵州一派还留有他父亲的力量,其余的任何一方都不会救霍灿,不过当时已成过去,现在不一样了,他凭着自己的力量真正的掌控住了霍星留给他的那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