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对于旁人来说没有任何奇特的感觉,可在对方淡然之中,黑面是能敏感的察觉到他所有的想法,那个人好像都能知道,有一种透视,直照进他的心里,令他百地无法逃离,僵硬无比。而这种奇妙的感觉,最开始不过是他躲不过去的心虚,这一路上,这股子异样感便一直存在,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再去偷窥。
“到了东家。”
一些时间过后,黑面小哥的声音有些发干,他往后看了一眼,车窗外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嗯”
霍灿点点头,看都未看旁边的女人一眼便伸手一指。
“你跟源觉下车,随便找个旅馆开两个房间。”
“我?”
程寻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这么突然的一句话,令她来不及细想些什么。
“对。”
霍灿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大概还是她程寻没有那么厉害的观察力罢了。
“哦。”程寻回应道,慢慢悠悠的往外挪动,现在这种模样叫什么,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最好典例了。
她抓了把头发,一只手扣车门把手,另一只手准备把衣服还给霍灿,霍灿没有接过去,轻摇着头示意程寻可以拿走。
“源觉,起来了。”黑面小哥转过头,一脸无奈的使劲狠拍源觉道。
“啊啊啊!到了?”源觉被拍的一个机灵下意识叫道,
黑面小哥转过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霍灿,见后者没有任何不耐的反应,他不知名的松了口气。
“对对对,赶紧下车去,那姑娘还等着你呢。”黑面小哥说着话,手上的动作用力推着源觉。
“哎,好好好,程姐等我一下,别推别推。”源觉嚷道,一脸不开心的推开车门下去。
“走吧”霍灿示意道,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黑面小哥这下更不敢从室内镜看着什么,他忽然间想起来,这车里突然就剩下两人,怪冷清的,不仅冷清,还有心底莫名其妙的发慌着。
不过显然那个令他心底发毛的主人公,正在思考些别的,完全没有把他当个事。
适才从车窗内,看着那女人一脸黯然失色的站在原地等着源觉,他从心底里飘上来了一丝动摇,来自放饵的动摇,或者来自忍心和不忍心。可这件事情中,是对方胡搅蛮缠,几次三番的自动跟上来的,说的不好听,这是她自找的,带来一系列结果,就是如今的事情,说到底,已经是她身不由己的局了。
“东家,我们是今晚实施吗?”
挺了好半天,在阳光已经西斜而下,夜晚的躁动似乎要开启了,他们中途停了车,慢慢悠悠的逛着路,似乎了然无事,但其实一切都在紧密的按照计划走着,那男人仿佛人群里的看客一般,无情无欲,只是走着,期间黑面一直跟着他,看着他的身影,似乎有些消愁,或者是别的,他能想到的词语解释霍灿,有些勉强,但是黑面能感觉到,他似乎不是很开心,不开心不快乐,可换个角度,常人若身处他那样的高位,又怎能随意的开心起来,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他站在跟东家一样的位置上,也许他早就跑了,这摊子,他承受不来也就算了,未曾想别再把小命赔上,父亲死了,母亲走了,大哥失踪了,任凭其中一个结果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了的,换个谁,都不能像他一样,装也装出个淡定来,黑面的思绪停了下来,那句话没能憋住,他等着对方回答或者不回答,他回答与不回答,他都不介意,他心底想法,只是再一次印证了,他被他的种种,而有点想好好护着他这一次,起码在这一次里。
彼时,黑面小哥看着对面淡然吃面的男人,透过他,似乎黑面又在想着什么。
“等。”
霍灿的视线定格在一处,慢慢道,放下手里的碗,这碗面,他吃的很好,好到静谧的时间之中他能够完全仔细的盘旋一遍,如今源觉都可以是,凭什么外人不可以,做成这件事情的结果和初始里,没有谁不可以,谁可以。
“您确定今晚那边会行动?”黑面问道。
“不确定。”霍灿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
“局已定,不是一个,就是两个,总之跑不掉的,必定不能跑。”
霍灿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冷笑的意味,那墨色的眸子里,空无一丝表象。
“好似全程都是客观,不!是运筹帷幄……”
而那厢中,程寻他们已经顺利开好房间了,源觉主动提出去帮程寻买衣服,在程寻的再三嘱托之下,源觉坚定的表示,这次一定不会买错。
而这时候的程寻,趁着这空挡间,穿着霍灿的黑色外套右拐下楼去到了一处老旧超市,刚才她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家有些小有些破的杂货店,进去买着水,好似漫不经心,可那视线的关注点,却在一旁的电话机上。
“老板,让我打个电话。”结账的时候,程寻拿着源觉给她的钱,短暂思考了一下。
“哦,你打吧。”
中年老板一边给程寻结账,一边扫视着这个女人几眼,她穿着有点奇怪,外面直接套着一个男人的冲锋衣,手腕上有着一些旧的淤青伤痕,就连露出的脖子上都有淤青加一些看不清旧伤是什么的,虽然有些久了,但是那些印记想必之前很严重似的,尽管去遮掩着什么,但还是能看见那狰狞的痕迹,有些吓人。
“额,姑娘,你这这是要报警吗?”老板斟酌了一下语言,似乎有些犹豫的问道。
“不是啊。”程寻有些意外,抬眼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有一瞬间眼里有些慌张,可随后想想她大概能猜的出来,看着老板那副可怜她的表情,又看着她的脖子处。
这几天里,她没有照过镜子,仅凭着源觉看她的眼神中来判断,现在的自己有多吓人,不过那些伤痕已经好了很多很多,霍灿给她的药膏非常有效果,似乎就是为了淡疤痕用的。
“我没事的,这不,前段时间我,我......跟人打了一架。”
程寻笑了笑,一面手里拿着电话等待接通,一面编着慌圆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她轻轻的捏着手心,缓解心底的紧张,看了着老板的脸上有些哦原来如此的表情,稍显放松了一点。
“喂你好,哪位?”电话那头通了,突然一道中年声音由着听筒传来。程寻想了想,下意识的轻咬了一下嘴唇,她有些紧张,有些犹豫着。
“我还好,我会努力的找到小王。”程寻小声地一鼓作气飞快的说道。不等对方的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她转过身来,看着老板,这会子老板并没有听见她说什么,注意力在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程寻赶快删除了记录,拿着超市老板找给她的零钱,奔着旅馆的方向快步的走了过去。
程寻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这完全是她突然想做的,没有原因,没有考虑,至于吴老师会不会听懂她的话,程寻希望他能感应到知道那是她。
不过目前来说最坏的一种结果,就是吴老师会顺着她这个电话,找到这里来,告诉警察了,然后找到这间小超市,最终摸索到旅馆,而她被找到。
现在她有两种心情,一是想被找到,二是不想被找到,原因都是跟那个男人有关系,跟在他身边,她总是能有机会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也会找到这些一直掩埋在黑暗之中的因果,那些因果都会呈现出来,无人逃得掉。
可另一方面,如今霍灿这个男人,分明就是走到哪哪就是活靶子,他本身就是危险十级,兴许哪一天他指不定就着了那路的事情,一番干倒,再无生还的可能,她还不想就这么傻傻的跟着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