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等人一直龟缩在军营大院内,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惶恐不安,院内院外对峙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院子里的人出不去,院子外边的情况又不明朗。山本急得团团转,怒吼着:“怎么办?怎么办?”
田中急切地说道:“山本中佐阁下!我们都不懂作战呀!”
高桥脱口道:“关键是外边的两挺机枪!”
山本恶狠狠地说:“那就不惜一切代价,打掉外面的两挺机枪!”
众人听了,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山本自己说完,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喘着粗气,稍事冷静下来。到底是山本,冷静下来之后,在大脑里仔细作了一番分析判断。外边机枪响过之后,摩托车队就退了回来,外边的机枪也随后便停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外边并没有再组织进攻,说明外边并没有多少兵力,或许只有两挺机枪在阻击。他的两个眼珠转来转去之后,顿时有了主意,立刻附耳对田中和高桥交代了什么……
田中和高桥心领神会地离去了。
不一会儿,田中和高桥各自做了些准备,分别带了三名日本士兵,借着黑黑的夜色,从大门两侧匍匐出去了。
这两拨鬼子,每人手里都拿着两颗手雷,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外边机枪的位置摸过去。在约莫快要接近瘦子和胖子两名矿警队员的时候,大门内的一辆摩托车又一次启动马达,开足灯光,快速向外边冲了出去。
这时,机枪又响了,两挺机枪两只火舌,“突突突!突突突!”子弹对着摩托车的车灯一阵狂扫,打在摩托车身上溅得火星四起,驾驶摩托车的日本士兵,也在乱飞的子弹中中弹,立时毙命。
匍匐向前的两队日本士兵,个个都把手中的手雷,对着喷火舌的地方,急速地扔了过去。
“轰轰轰!轰轰轰!”一阵连续的爆炸声响过后,两挺机枪先后哑火了……
瘦子和胖子两名矿警队员,怎么经受得住这一阵连续的手雷攻击,当场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命丧黄泉。
山本听得机枪已然哑火,得意地狞笑着,随即下令队伍重新整顿,一辆辆摩托车再次启动,快速地向军营外冲了出去……
再说煤矿中心广场上,陈平功躲在一个机枪打不到的墙柱后边,镇定地指挥着工友们快速向北大门外疏散。工友们终于又开始有秩序地撤离,虽然塔楼上的鬼子机枪手看不见这边,只是在胡乱扫射,怎奈人员太拥挤,还是时有伤亡。
暗夜中,机枪的扫射声和矿警队员们零散的枪声,交错地响着……
煤矿里边枪声大作,刘华农、严刚和区民兵队长焦急地在三棵槐树处等待着,刘华农神情严峻地说:“虽然我们的方案计划做得很周全,但还是没有料到矿内的警报会响。”
严刚目光坚毅地说:“也没有料到灭灯的信号会提前发出。”
刘华农镇定地问道:“目前的各个战斗小组,都是什么情况?”
严刚严肃地说:“刚刚接到各小分队的报告,各个大门的鬼子,都提前替代了原先守卫的矿警队,说明鬼子已经提前有了防备。好在乔虎派了武术队的突击队员过去增援,现在已经都解决了。”
刘华农点点头说:“这个乔虎还行啊!有点儿大将风范。煤矿里边的情况出现了突然变化,莫非是计划泄漏了吗?”
严刚不假思索地说:“不清楚。但乔虎同志和郝翠儿同志已经顺利解决了北门,清除了暴动路线上的障碍,进矿接应去了,这个我们可以放心的。”
刘华农想了想,淡淡地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分析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严刚想了想,认真地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看矿内的具体情况和平州城鬼子的动向了,敌人既然早有准备,估计平州城的鬼子增援也必然会到。”
正在这时,一名民兵队员飞马来报:“报告!平州城的鬼子出动了。”
刘华农冷静地说:“严刚同志判断准确,鬼子出动了多少人?”
报信的民兵说:“约摸一个中队。”
刘华农镇定自若地说:“好!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严密监视。”他沉吟了一下,果断地下达命令说:“民兵大队的同志们,你们现在就赶过去快速跟一小队的战士们汇合,全部赶往东大门外的要道上去阻击敌人!”
民兵队长郑重地说:“我这就带着全体民兵赶过去!”
刘华农按着他的肩膀,认真地说:“记住,不要硬拼和纠缠,多摆地雷阵迷惑敌人,我们的目的不是消灭敌人,只是为了煤矿工人们的暴动争取更多的时间。”
民兵队长高声回应道:“是!”说完,带领民兵大队全都跑步出发了。
刘华农看着他们奔跑而去的背影,转回身来说:“严刚同志,听枪声判断,好像是煤矿里边某处的一个鬼子的机枪火力点。”
严刚肯定地说:“没错!听乔虎同志说过,矿内为了防止工人逃跑,除了电网和岗哨以外,还有几个火力点。”
刘华农疑惑地问道:“你判断这个火力点的位置应该是在哪里呢?”
严刚想了想说:“按照乔虎同志和二奎同志的情报,大门的都已经解决了,除了军营,还有就是井口和灯塔,现在估计应该是某个井口或者是灯塔。”
刘华农顿了顿说:“那你认为,这个火力点的位置在哪个地方,会对暴动更有危害呢?”
严刚不假思索地说:“那当然是灯塔了。”
刘华农急切地问道:“如果是灯塔上有机枪,你能打得掉吗?”
严刚略加思索地说:“刘书记,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这么黑的天,灯塔上的机枪,根本就端不掉。”
刘华农认真地说:“所以,矿警队和民兵没有战斗经验,你要马上想办法。”
严刚心领神会地说:“我带两名武工队员亲自去一趟吧。”
刘华农微微点头说:“好的,你们快去快回,记住,只做这一件事儿。”
严刚敬礼道:“是!”转身对身边的两名武工队员说:“带上手榴弹,跟我走!”说完,一马当先,飞速向前冲了出去。
两名武工队员迅速跟着冲了出去。
再说乔虎和翠儿带着乔村的民兵们从北大门一路冲进煤矿,轻车熟路地向煤矿中心广场奔跑,跑了一段之后,发现了迎面跑过来的大批黑影。
乔虎警惕地喊道:“什么人?”
前方正是齐墩儿带着工人们在一路前行,他们的人影不停地向前移动着,眼看着前边也有人影向这边来,齐墩儿听到有人问话,猜想是前来接应的人,赶忙答应道:“我们是矿上劳工!”
乔虎知道这是最先冲出来的劳工,欣喜地喊道:“我们是来接应的乔村民兵,快!快!”
乔虎看看翠儿,再看看民兵同志们,轻松地说道:“总算会师了。同志们,大家排成队,注意间隔距离,把工友们都接到矿外去会合!”
民兵们依次往下传,麻利地做好了一切准备,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一名民兵,依次接应跑出来的劳工。
齐墩儿最先跑上前,乔虎一眼认出了他,急忙上前握着他的手,惊喜地喊道:“齐墩儿大哥?”
齐墩儿愣怔了一些,旋即高兴地喊道:“乔虎兄弟?是你啊!”
乔虎激动地说:“我们是接应的民兵,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齐墩儿激动万分地说:“我也没想到会是你,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乔虎高兴地说:“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跟着我们的民兵,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出了北大门,我们的部队在那里接应!”
齐墩儿兴奋地说:“谢谢你!乔虎兄弟!我们先走了!”说完,一挥手,带着劳工们就要走。
翠儿担心着乔龙,急忙拦住他说:“这位大哥!乔龙兄弟……”话音没落,齐墩儿已经被潮水般的劳工们簇拥的远了,齐墩儿回头说了一句:“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后边的千把人,早着那!”
乔虎点点头,他焦急地在工友群中寻找着,工友们原来越多,大批的工友如潮水般涌来,郑钱也带着人出来了,张成义也带着人出来了。
乔虎和翠儿往前挤着,在队伍里不断搜寻着,打听着……
劳工的人流已经过去了大半,夫妻俩一直没有得到乔龙的任何信息,全都心急如焚。翠儿终于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向煤矿里边跑去,乔虎见状,急忙安顿一下身边的车门子,急切地跟着翠儿一起跑去。
再说瘦小的春生,眼看着二奎急速地离去,只好咬紧牙关吃力地背着乔龙,带着娘和妹子,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煤矿东门的方向移动。
春生母亲和他妹子一路跟着他踉踉跄跄地奔跑,他的妹子看着乌黑的夜色,疑惑地问道:“哥!你这是往哪儿跑哇?是去北门吗?”
春生喘着粗气说:“我在矿……矿里呆……着,根本……就哪儿……都没去过,我不知……道北……北门在哪里。”
春生妹子大惊失色,怔怔地睁大眼睛,急切地说:“啊?咱们可别跑错了方向,二奎队长告诉咱们要往北门去的!”
春生停下来,歇口气,无奈地说:“这黑灯瞎……瞎火的,咋分辨东南……西北啊?”
春生妹子忧心如焚地说:“那可咋办呀?”
春生顿了顿,果断地说:“龙爷太重了,我背不动。我们就去你们来时的那个门吧,那条路我熟,也近!”
春生妹子急切地说:“看月亮呀,我们看月亮呀!”
大家抬头看,哪里还有月亮的影子,早被乌云遮挡住了。
春生他娘上气不接下气说:“到处都是枪声,顾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春生妹子怔怔地说:“哦!”两人又吃力地把乔龙扶在春生的背上,春生在前边咬着牙背着乔龙,母亲和妹妹在后边扶着,一家人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奔跑着……
中央灯塔上的机枪一直在狂吼着,乔安、乔生、栓柱和几名工友都跑来了。
大奎看着他们问道:“各个井口的问题都解决了?”
乔安肯定地说:“大师兄,都解决了。”
大奎疑惑地问道:“咋就你们几个?”
乔生淡淡地回答说:“人太多不方便,我们让大家都赶去北门了。”
大奎看看栓柱说:“栓柱咋没去北门?”
栓柱激动地说:“我来帮你们炸掉这个塔楼!”
大奎睁大双眼说:“炸掉?”
栓柱淡淡地说:“你们不清楚,潘四爷说开矿的时候,我们就准备了好多炸药,后来煤矿没开成,我就把炸药都埋了,就在这个塔楼下边。”
大奎两眼冒光,高兴地说:“这可太好了!黑灯瞎火的,塔楼上的机枪打不掉,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子弹,咋就打不完呢?”
栓柱二话不说,带着两名炮工兄弟带着铁锹慢慢向塔楼下边摸过去,大奎、乔安和乔生屏住呼吸看着他们向前移动的影子。
一批矿警队员们也都分别完成了各个井口的任务赶回来,也都来到了李二麻子隐蔽的地方。一听说豹眼和另一名队员马上就得手了,可最后还是给挂了,几个人举起枪便朝塔楼机枪的方向射击。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子弹在塔楼四周火星四溅,就是打不到上边的两名鬼子。
这时,栓柱和两名兄弟已经摸到了塔下,高兴地找到了埋炸药位置,已经开始动手挖土,大家期待地关注着,矿警队员们急忙向塔楼开枪掩护。
土层挖开了,裸露出大量的雷管和炸药,栓柱赶忙开始接线,突然,栓柱胸口中了枪弹,枪口流血,口吐鲜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另一名兄弟冲上前,也中了枪弹倒下了。李二麻子看见,顿时急眼了,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大奎、乔安和乔生眼看着栓柱过去的三个黑影瞬间倒下两个,李二麻子又冲了过去,却也是徒劳无功。正在束手无策,万般无奈的时候,乔虎和翠儿赶来了,紧接着二奎也赶来了,随后严刚也赶来了。
大家屏住呼吸隐蔽着,关注着李二麻子和塔楼下方。
李二麻子刚刚接近到塔楼下,也中弹倒下了。
严刚见状,立刻对随身带来的两名武工队员面授机宜,两名武工队战士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
严刚郑重地说:“同志们!所有有枪的,全部向机枪射击,掩护他们!”
说完,“啪!啪!”对着塔楼上的机枪,抬手就是两枪。
二奎开枪了,乔虎和翠儿开枪了,矿警队员们也全都开枪了。
“啪!啪!啪!啪!”一时间,手枪声、步枪声、机枪声交织在一起,枪声大作。
只见两名武工队员快速摸到塔楼下方,他们各自开始向塔顶上投弹,终于听到“轰!”的一声,塔楼上的两名鬼子上了西天,机枪就此哑火了。
两名武工队员炸死了塔楼上的机枪手,弯腰去救李二麻子、栓柱和塔楼下几名没死的兄弟。在大家相携着开心地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几道摩托车车灯的强光直射塔下,把塔楼下照的亮如白昼。
山本带着人马已经赶到了这里,就在塔楼下的不远处。
“哒哒哒!哒哒哒!”摩托车上的机枪全都响了,塔楼下的两名武工队员和李二麻子、栓柱等人被车灯灯光照射着,一个个再次应声倒地。
严队长、乔虎、翠儿、二奎不由自主地对着摩托车灯发出的地方一起扬手射击,“啪!”“啪!”“啪!”“啪!”枪响四声,四个黑影应声倒地。
对面的鬼子如临大敌,马上全部卧倒射击,双方又立刻开始了对峙。
严刚趴在地上,镇定自若地说:“同志们!平州城的鬼子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决不能恋战,必须马上撤离!”
乔虎趴在一旁急切地问道:“咋不见龙弟啊?”
二奎趴在身边接过话茬说:“乔虎兄弟别担心,我已经把乔龙兄弟救出来了!”
翠儿趴在乔虎身边,急切地问道:“那他人呢?”
二奎不紧不慢地说:“他负伤昏迷,我没法带他一起过来,交待给了一名叫春生的劳工,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从北门出去了吧!”
乔虎纳闷地说:“北门?”
翠儿疑惑地问道:“我们刚刚从北门赶过来的,咋没看见他的人影儿呢?”
大奎想了想说:“人太多眼太杂,天又这么黑,也可能漏过了吧。”
严队长严肃地下命令说:“同志们,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撤离,再晚怕来不及了!”
乔虎迟疑地说:“我得找到我弟弟呀!”
翠儿附和着说:“对呀队长!还有,二奎师兄,我们的儿子呢?”
二奎急忙向翠儿耳语。
严刚再次下命令道:“没时间了!执行命令!撤!”说完,率先撤退了。
为了暴动的胜利,众人迟疑了一阵,还是撤了。大奎拉一把二奎,故意悄悄走在后边,趁着大家不注意,隐身藏起来,准备伺机返回到塔楼底下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