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根说着就拉香承宗进了院,边走边道:“我跟你说,石头他呀,这几天见天地念叨着香兰姑娘啊,不知……。”
一句话成功地让刘石头红了脸,抱怨道:“爹,说啥呢。这还有外人在,你就少说两句吧。”
香玉抿嘴一笑,这事有门儿。
不能说刘石头见异思迁,人家也是被骗了。认清现实后,也就没了那天的失落,跟香兰差不多的心思,现在心里都是香兰的影子。
“哈哈哈!哟,这小子害羞了。”看得出来刘山根的心情很好,笑道:“还不快接过你谭大哥手里的东西,你个没眼力劲的。”
刘石头这才憨笑着上前帮香玉二人提东西,说道:“香玉,你们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呀,太见外了。”
香玉笑而不语,不时看眼马车,能感觉得到香兰在车里偷看呢。
谭墨接话道:“我们来此是有事要求,自然不能空手来。走,进去说吧。”
这会儿刘山根早就把香承宗拉到屋里去了,他想早点把儿媳妇定下来呢,儿子未来的大舅子自然要招待好。
进了小院,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土疙瘩,有红土,黄土,还有少许白跟青色的,在搭的棚子里还有几大缸泡着的泥,有的包在布里,正在滴水。
看香玉好奇,刘石头解释道:“刚和好的泥不能直接用,要这样放缸内飘浆,要多搅动才行。等这一步好了,就让他们在缸里醒着,发着,等好了后就能拿来做了。”
“哦哦。”香玉不懂这些专用词,心想,或许就像和面一样,要醒醒,再发发酵吧。
再往前走,又是一个棚子里,放着做好的海碗,还有一些实用的罐子,看样子是在阴干。
刘石头道:“这些都是做好的。咱不会那些精细的活儿,先做了一些试试。不知道烧好后能有几个好的呢。”
香玉鼓励道:“会好的,只要有这份心一定会好的。到时把那几个大的罐子给我留着,我有用。”
“那敢情好。”刘石头喜得不行,“我跟我爹都怕卖不出去,到时就送给处得好的人家。”
谭墨道:“石头兄弟,你喜欢烧瓷吗?”
刘石头猛地点头,“喜欢,咋不喜欢。小时候跟着我爹在府城的时候看到大师傅烧出来的瓷器就羡慕的不行,我爹还让我偷偷地学呢。那大师傅看我小,也就没防备,好些手艺都是我学来教给我爹的。”
“当真?”香玉跟谭墨震惊了,这小子对这行有天分啊。
“嗯。谭大哥,香玉,进屋吧,咱们屋里说。”刘石头笑着让他们进屋。
进屋后,谭墨道:“要是让你去景德镇那里的瓷窑学上个一年半栽,你可愿意?”
“啥?”正在跟香承宗套近乎的刘山根听到这话,一下子蹦了过来,“谭小哥,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景德镇的窑是咱这泥腿子能进的?那可是烧皇帝用的瓷的大窖。”
刘石头也被这话砸懵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没过片刻眼圈竟然红了,用沾了泥巴的袖子不住地抹着泪。
刘山根眼圈也红了,伸手拍了一刘石头的脑袋,“你这混账小子,哭啥?没出息!”
说着说着刘山根也抹了一把泪,把谭墨让到小马扎上坐下,“谭小哥你多担待着点,这里刚盖起来,也没个好椅子坐。”
香玉也没矫情,自己拿过马扎坐在谭墨身边,看看这屋子,真的除了张桌子跟几个马扎外就没东西了。墙也没粉刷,就用黄泥巴涂了涂。
刘山根接着说:“说才实话,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就在府城跟着东家烧了一辈瓷,可就是学了一辈子也没学把这门手艺学到手呀。到死都不甘心,这才厚着脸皮求东家收下了我,让我接着学。
我带着只有八岁的石头去了府城,学了两年,那手艺哪是那么好学的?加上老爹教的那些,石头偷学的,总算是摸着点门道了,这才就想完成他老人家生前的想法。可是东家被人骗了,那窑也抵了债,我也就只好跟人做了泥瓦匠。
就想烧出真正的瓷来呀,若是谭小哥能有门路让咱家石头去景德镇学,那就是咱老刘家的恩人。我这,我……。”
说着他拉着刘石头想跪下。
被谭墨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别,山根叔别这样。这不是难事,我有个好兄弟有这门路,介绍个人给老师傅搭把手还是行的。只是,行有行规,石头兄弟是要回来的,自然不能拜师留在景德镇,能学会多少就看他自个的了。”
“成,全看这小子的了。”刘山根拉了一下还呆着的刘石头。
在烧瓷人的心中,景德镇那就是圣地,那里从唐朝就开始烧瓷了,以了宋更是能为宫里供瓷器。再到明,那更是不得了,瓷都就是这么历经几个朝代的风风雨雨得来的。
刘石头这才回过神来,保证道:“谭大哥你就放心吧,连我爷爷都说我有这方面的天分。比我做泥瓦匠好多了。”
香玉笑了,她知道谭墨说的是秦烈,这人似乎很有能力啊。但是她还是取出早已画好的瓷瓶出来,说道:“在去学艺之前,先看看这个。我想让你们帮我先烧一批出来用。”
这是很简单的长条形瓷瓶,纯白色,只是瓶身上有“谭香记”的商标字样,还标有“发用”或是“体用”、“面用”这几个花形字。
然后就在瓶身的正面画上几片薄荷和桃花、菊花等图案,这是在说这里面装的东西是何种类的。
刘山根父子皱着眉头看这图纸,香玉画得很逼真,甚至将瓶身的高光也画了出来。
“这个要上上好的釉呀,这颜料不大好弄。”刘山根道。
刘石头却道:“要是有材料的话,我能做出形来。就是不知道烧出来是个啥样,咱这窑还没开过火呢。”
谭墨笑道:“这窑不大,多多尝试吧。有什么材料是寻不到的,尽管开口。”
刘山根郑重地应下,“成,就这么说定了。咱先试试,怕是咱这乡下地方找不到好釉。”
“试试吧。”香玉道:“不过,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只为这一件事。事关香兰姐,你们打算咋赔罪?”
“嘿嘿,这个,咱跟承宗小哥不是才刚刚说着嘛,要不,一道来商量商量?”刘山根狡猾地一笑,“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就是打断石头的腿赔罪,咱也照办!”
刘石头愣了,皱眉道:“爹你……,我腿断了,咋去学手艺呀。”
刘山根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刘石头一个暴栗,“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笨儿子呀!”
“哈哈!”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刘山根这才认真地说:“承宗小哥,谭小哥,香玉,我刘山根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咱家想跟三嬷嬷家结亲,香兰是个好姑娘,就怕咱这傻儿子配不上呀。”
“嘿嘿!嘿嘿!”刘石头一个地抓着头傻笑,“承宗哥,咱俩本来就好,你就帮帮兄弟我吧。其实,其实我,我也觉得香兰好。以前是跟香雪早早地定了亲,是不能多想别的,可我也,也在心里想过,要是香雪也跟香兰那么能干,那么善良就好了。发生了这事,也挺好,终于放下包袱了。”
香承宗也道:“是啊,石头是个好的,我家妹子也是个好的。”
事情说到这份上,几乎是一提就成。相信当事人的内心经过了这些天不断的挣扎,看人就会更深一层。
接下来,谭墨又跟他们说起了烧瓷的正事,香玉悄悄地出了门。
来到自家马车上,香兰果然坐不住,正趴着车门往外看,香玉进来吓了她一跳。
“香玉,你也不出个声,真是把我吓死了。”香兰拍着胸脯嗔道。
香兰其实长得很好,浓眉大眼的,人也相对的丰满,看上去很健康。不是那种一步三摇,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只是这阵子心事多,脸上的肉掉了不少。
香玉看她穿着滚了数道花边的大襟褂子跟阔腿裤,倍显精神,简单的青色也被那几道花边装点得亮丽起来。
头上挽了个小小的元宝髻,后面的头发松松挎挎地系了起来,虽未施粉黛,可此时正在害羞的香兰却面若桃花。
“真是怪吸引人的。”香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香兰姐,咱们下车转转呗,这里就刘石头一家,没外人。”
“不,不下。”香兰坚决不同意,“被人看到那成啥了。”
香玉看说服不了她,便道:“香兰姐,承宗哥同意刘石头娶你了,好像过两天就去议亲,先定亲,后年成亲。”
“啊?”香兰慌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香玉可喜欢看她的囧样了,一时捉弄心起,接着道:“知道为啥后年吗?刘石头一个月后要去景德镇学艺,到时回来肯定能烧出上好的瓷器,再然后呀,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香兰姐的幸福日子就要到了。”
“我,我……。”香兰脸红得不行,手中的帕子也快被搅烂了。
看着香玉咯咯地笑,“香兰姐害羞了,这可是大好事。”
就在这时,有人敲车门,“谁在里面,香玉?”
“是刘石头!”香玉笑mimi地说,“见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