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夏任穷推荐完刘问苍之后,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en8.毕竟此事只是他道听途说,是否真有这样一个人,他也不知晓。但眼下已势成骑虎,容不得他退缩了,索xing咬了咬牙,朝那雪兽走了过去。
来到近处才发现那雪兽很是庞大,兽背离地居然有两米多高,极具视觉冲击。夏任穷虽然身体单薄,但好歹也有一米七左右,但是站在雪兽边上就显得比较渺小了,且这雪兽身上并未安装蹬踏之具,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得愣在了原地,那饱经风霜的脸臊的通红。
“来!”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一声惊呼还未出口,那大手便将他轻飘飘的给提了起来,拉上了兽背。
“谢,谢谢。”夏任穷虽然惊魂未定,但也知道是阿大拉了他一把,忙不迭的道谢,只不过换来的却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好了,出发吧。”王震南待得夏任穷上了雪兽,依旧淡漠地吩咐了一声,接着一夹兽腹,率先冲了出去,转眼间,雪兽便带着他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走!”阿大一声疾喝,脚下雪兽也是如离弦之箭般弹shè而出,差点将夏任穷给掀了下去,好在雪兽毛发浓厚,随手都能抓着当做缰绳,这才没有摔将下去。
三只雪兽组成箭形兽队在雪中疾驰,朝那南田山狂奔而去。由于速度极快,三人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了坦岐地界。
刚出坦岐地界,一兽当先的王震南一声清啸,停了下来,表情凝重的对着身后的人道:“已出坦岐界,小心雪人族,留心戒备。”他的声音虽轻,可是却充满了奇异的能量,连绵不断的传了开去。
“是!”阿大和阿二夹带着满身风雪随后赶到,听见王震南的话扯着喉咙大声回答道,他们可做不到如王震南般在这种风雪肆虐的野外轻飘飘的将声音传出几十米开外。
再看夏任穷,此刻的他被冻的几乎失去了知觉,根本就没听见大家在说什么。雪兽的速度极快,饶是他穿的衣服够厚,也挡不住那冰冷的风往里钻。要不是阿大在前面帮他挡去了大部分风雪,估计此刻他已然变成了一根冰棍了。
“几个月来,因这场瘟疫而死的百姓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了,可是城外的坟场却看不见一具死尸,定是雪人族搞的鬼,按这个数量来看,他们的人数绝不会不低于三千了,要是让他们超过了五千人,坦岐危矣,我们需得速去速回!”
“是!”阿大和阿二应道,这两人做王震南的护卫已近十年,向来唯王震南马首是瞻,对于王震南的判断和命令从不怀疑,只管执行,不问原因。『雅*文*言*情*首*发』
坦岐城外,是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旷野,三人疾驰于旷野之中,没有丝毫停歇。夏任穷的眼睛早已被蒙上了黑布,如若不然,他必会患上雪盲症,这种雪地独有的病症恐怖非常,稍有不慎便是终生失明的下场。到时候就算他自己是个郎中也无能为力。
半天之后,一兽当先的王震南终于在地平线的远处看到了一丝黑线,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微若有若无的微笑,再次仰头一声清啸,一头扎进了黑线之中。
这哪是什么黑线,而是一片绵延不绝的大山。这些山不高,但是层层叠叠绵延开去也颇为壮观,铺天盖地的雪也覆盖不了全部,露出山林里依旧挺拔的青松,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笑看漫天风雪。
“这便是南田地界了,好在刚才没有遇到雪人,接下来我们就不走大道了,抄小道直接登山!”王震南略有心悸的道,脑海里似乎想起了与雪人交战的场景,一直淡定的脸庞难得地浮现出三分jing惕,三分忌惮。
跟在身后的阿大和阿二并没有回话,长途奔波还要时刻注意敌袭的他们也是疲累不已。更别提夏任穷了,此刻的他已经由坐着变成了躺在雪兽背上,脸sè苍白,嘴唇不停的哆嗦着,好在身上绑着雪兽那长长的毛发,倒也不虞跌落。
雪兽的耐力极好,背负着人跑了这么久也不见累,一道道儿臂粗细的白气从它们那硕大的鼻孔里喷将出来,紧接着便被远远的甩到了身后。
“城主,前面安全,再翻过两个山头便是南田村地界。”两个时辰后,原本一直处于队伍最后的阿二从斜刺里冲了过来,哗啦啦震落一大片雪花,喷着白气略带欣喜的道。
“恩,继续前进!”王震南抬头看了看天sè轻声道,按时间来算,此时已经是夜里,但是,在冰封的世界里没有夜晚,就算有,那也是亮如白昼。
“是!”
凭借着雪兽那惊人的耐力与速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四人便翻上了挡在身前的最后一个山头。
刚一上山头,众人便被眼前景sè给惊呆了,不由得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只见眼前无遮无挡,千山万岭之中平原忽辟,千百里一片银装素裹,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其中,猛一眼看上去就如那天上星,静静等待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我王震南也算得上四处游历过,见过奇景无数,没想到我坦岐城边上居然会有如此美景,此景真当只应天上有啊。”王震南摸了摸下颚上的胡须惊叹道。此时就连被风雪冻的yu仙yu死的夏任穷都睁大了双眼,被眼前的奇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块平原不如坦岐城外那一片旷野大,但难得的是藏于丛山峻岭之中,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奇景出奇人,一直对夏任穷的话不抱太大希望的他此时对于那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郎中已经是信了三分。
王震南此刻心系百姓,也顾不得多去欣赏此等美景,再次一兽当先往山坡下冲了下去。阿大阿二分居左右,三只雪兽呈箭形朝山顶平原插了过去。
半盏茶的光景不到,一干人便到了最近的灯光之前,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个房屋几乎都用冰块堆积而成,晶莹剔透,煞是漂亮。
“有人在家么?”阿大下得马来,高声叫门到。
“谁啊?”伴随着一阵“嚯嚯”的冰门开启声,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只见门内出来一个壮汉,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戴着棕sè裘皮帽,看不清楚容颜。
“请问这位大哥,这南田村里可有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先生,唤作刘问苍?”毕竟有求于人,阿二略显客气的问道。
“是这位先生害病了么?”壮汉手指了指掩于雪兽毛发之中已是半昏迷状态的夏任穷。
“哦,不是的,我们另有要事相求。还烦小哥指点一二。”王震南客气的拱了拱手道。
“刘问苍是有,但并不是什么老先生,喏,他就住在瀑布下面。”中年人说着抬手朝远处一指道。
不是老先生?瀑布?来时并没有看到什么瀑布啊。三人心理疑惑,随着中年壮汉所指仔细看去,直看了好一会,才勉强发现那远处的天空是略有不同。
模模糊糊中看见那平原的尽头有一座高高耸立直yu刺天的山峰,一条硕大瀑布从中倾泻而下,只因都是白sè,故尔先前并未看得真切。
“谢小哥指路!”王震南拱手一抱拳,便超控雪兽朝那瀑布飞奔而去,至于那刘问苍,想来就算不是个老先生,那也是经验丰富的老郎中了,这一点,他深信不疑,毕竟传得神乎其神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盏茶功夫不到,雪兽便忽忽掠过了近百里地,瀑布那轰轰之声犹如在耳。
“到了!”此时已处在前头的阿大一声轻呼,翻身下兽,指着前面的一间茅草屋对身后的王震南道。
王震南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会眼前的茅草屋,此屋猛一眼看去与先前看到的其他房子在造型上没什么不同。但细看却又处处不同,此屋不是由冰盖成,而是如坦岐城内的房子一般,是由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诡异的是,此屋屋顶并无积雪,那鹅毛般的大雪一落在屋顶便自行消融而去。
“坦岐城城主王震南特来拜见刘问苍老先生,还请先生出来一见。”王震南提高音量朗声道,接着便向阿大阿二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戒备,两人心领神会,对视一眼,将手按在了配在腰间的刀柄上。
此地处处透着怪异,不仅仅是那不会积雪的茅草屋,就连眼前这轰轰作响的瀑布也不简单,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不仅没有结冰,反而能不断流地倾泻而下。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不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小心点总是不会错。
王震南的声音远远传开,就连那震得夏任穷双耳发蒙的瀑布声都给盖了下去,伴随着王震南的声音,草屋的门缓缓地打开了,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借着雪地的反shè,众人看清了少年的模样。这少年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灰sè布衣,一头乌黑的头发刚刚过耳,无扎无束得散乱着,眉形如剑倒悬,扬眉如剑出鞘,样子与一般清秀的少年人不大相同,眉心之处还多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类似于火焰般的暗红sè印迹。此刻少年抿着薄薄的嘴唇用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打量着众人,似笑非笑,颇有痞气。
“少年人,请问这里可是刘问苍老先生家?我们有要事相求。”王震南拱了拱手客气的问道,看这少年的模样,应该是刘问苍的童子无疑,只不过这刘问苍也太小气了点,让自己童子穿的这么少,这世上还真就没一个好郎中,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王震南一边在心里叹息着,一边打量了一眼少年人脚上那双破了好几个洞的草鞋。
过了半响,少年人似没听见王震南的话一般,只是静静的打量着众人,或者说,打量着众人身下的雪兽,乌黑的眼珠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年,我们城主问你家先生在不在!”阿大见他没有反应,略带一丝怒气地道。
少年似乎被阿大生气的模样给逗乐了,惬意地靠在了门柱之上,双手枕在脑后,斜眼看着众人,一声轻笑,说出了让在场之人都震惊的一句话来。
“我就是刘问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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