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欢这次的目标是先促成麻纺厂和刘婶窑厂的合作,至于其他的,暂时还没办法。
所以,和刘梅说好后,她就跟着刘强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在沉默。
刘强把她送到大门口,见她面无表情,忍不住劝道:“小欢,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黄海,但是眼下的情况还和他挂不上钩,就算真有问题也是采购部的事,你多想无益。”
“我不仅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采购部的董彪,不过我知道暂时拿他们都没辙,放心吧,大姑姨,我不会惹事的。”她望着刘强微笑。
听了她这么直接的回答,刘强倒有些诧异,讨厌黄海是因为王红,两家闹得不愉快,董彪又是为了什么?
林小欢见他不说话,也猜到他的想法,就继续笑道:“董彪也是因为他老婆,况且我知道瓦片的事和他脱不开关系,这么一个贪利的小人,我也没理由喜欢啊。”说完也和他解释了昨天百货店的事。
这次刘强倒不意外,摇头叹道:“黄翠因为自己在供销社上班,哥哥和丈夫又是厂里领导,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镇上出了名的势利眼,平时就爱扒高踩低。”
说完,他又笑看着林小欢,怜爱地开口:“以后你和丽丽要是看中什么,就和你大姑说,让她去给你们买。”
林小欢笑嘻嘻地应了他,之后就一个人回了职工楼小区。
林丽丽一直家里等她,那颗八卦之心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会一见到人回来,递上一杯水后,就迫不及待问道:“小欢,怎么样了?”
“和刘梅姐说好了,以后和刘婶他们窑厂合作。”林小欢应了一句,就赶紧接过水喝着,她还真挺渴的,夏天嘛,人就容易缺水。
林丽丽见她说了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有些傻眼,“没,没了啊?”
“还有什么啊?”林小欢喝完了水,眨眨眼,笑眯眯地望着她。
林丽丽急了,“不是,你昨晚不是偷偷和我说,那个老李提到黄海和董彪与隔壁县窑厂有私下利益往来吗?现在搞清楚了,刘厂长对他们两没有处罚啊?”
哪有那么简单啊,林小欢心里其实也很失落和无奈。
她轻声开口:“姐,我们只是听说,并没有证据,采购部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在我们村小窑厂没出现前,常县窑厂是距离麻纺厂最近的窑厂,经营时间长久,名声在外,采购部和他们合作很正常,至于价格,也完全可以赖给窑厂,说是窑厂那边故意抬价,采购部最多也就是疏忽被骗,没有弄清瓦片市价而已,根本没证据说他们个人从中牟利。”
“那今年初春厂里宿舍楼的用瓦呢,这时候已经有小窑厂了。”林丽丽还在挣扎。
林小欢知道她不甘心,但是现实如此,只能继续劝道:“小窑厂去年秋天才开始烧窑,又没有宣传,之前如果不是林爷爷说,就连我们两个本村人都不知道,采购部要说不知道它的存在太正常了。”
林丽丽一听就咬着下唇,心里真的很气恼,还以为能教训黄海和董彪呢,没想到根本没影响,“这次真是便宜他们了。”
“是啊。”林小欢无奈应着。
这次的事情,除非是常县窑厂的人出面,说出给厂里真正的报价,并且指明是黄海和董彪从中谋私,否则还真拿两人没办法。
“想到他们几个人的嘴脸,我就难受。”林丽丽小声嘟哝着。
林小欢心里也是如此,但是嘴上只能应道:“再等等吧,像黄海他们以权谋私,贪图财利,以后肯定要遭殃,至于黄翠,以貌取人,扒高踩低,出事也是迟早的事。”
她这些话既是说给林丽丽听的,也是自我安慰,她很想很想揭穿那些人的小人行径,但是她现在没那个能力,所以只能忍耐。
林丽丽心思一向单纯,听了这话,点头认真道:“对!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小欢淡淡一笑,心想,其实黄海他们这些小贪,在以后社会上也是常有的事,还真算不上大恶,只是眼下刚改革开放不久,人心还很简单淳朴,对这样的行为不能接受。
她们这边热议,刘梅那边也没闲着。
林小欢一离开,刘梅想了想,就亲自带着瓦片去了施工队,找老王确认了瓦片质量后,就直接打电话通知采购部从今天开始更换合作窑厂。
董彪接到这个突然的通知,自然有异议,但是刘梅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他心里又惊又愤,也立刻通知了黄海。
黄海接到消息后,也很吃惊,他不明白好好的,刘梅为什么要更换窑厂,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是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在办公桌前等了一会,就起身去了刘梅的办公室。
“刘厂长,在忙吗?”他敲门后就走了进去。
刘梅也客气应道:“不忙,黄副厂长进来坐。”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黄海副厂长,以前出于尊重和礼貌,都是称呼黄厂长的。
黄海的脸色有刹那怔愣,回神后眼底闪过一丝恼怒,脸上却笑着道:“今天厂里不忙,我刚去新宿舍楼那边转了转,月底他们就能完工了,我们可以提前建新车间的计划了,一些砖瓦材料什么的,现在就要让采购部准备了,刘厂长觉得呢?”
“那还真巧了,我下午也去了宿舍楼那边,带了其他窑厂的瓦片样品给老王看看。”刘梅嘴角微扬,面色平静。
黄海心里微惊,但是面色不变,跟着装巧合,“呵呵,那是巧了,不过我们一直和常县窑厂合作的很好,刘厂长怎么会突然接触其他窑厂了?要知道常县窑厂离我们最近,瓦片质量也很好。”
刘梅双手交叉放在办公桌上,看着黄海淡淡一笑,“以前是最近,但是现在我们自己镇新开了一家窑厂,瓦片质量也不输常县窑厂,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住了。
看了眼黄海眼底的紧张和期待,她才接着开口:“新窑厂价格便宜,就连开口要价都比常县给我们成交报价便宜很多。”
黄海听到这里,只能勉强扯着嘴角维持笑容,果然是价格问题,还不等他想好说辞,又听见刘梅说话了。
“综合比较,新窑厂比常县窑厂更合适,而且,常县窑厂一直欺骗采购部,抬高瓦片价格,这种行为我们厂坚决不能容忍,你觉得呢,黄副厂长?”
刘梅说完最后一句也不再看他,而是拿出文件批阅。
此刻的黄海,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心里也七上八下,如坐针毡,他听出刘梅话里的提醒和警告,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