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间走后,就没人再来了。刘家的人也一直没动静。
晚上八点多钟,吴二爷和郭三爷才回来,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让胡阳给他们找吃的,胡阳指了指冰箱和灶台没动,两人只能爬起来把饭菜热了端到桌上。
胡阳抱着孩子站到一边:“今天剧组没给你们饭吃啊?饿成这样?”
郭三爷饭菜包了一嘴,含糊不清地答道:“你是走早了,没看见这群人拍戏多拼命,他们哪是吃饭啊,就是随便塞了点东西哄哄肚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在那大吃大喝,明天打死我也不去了。”
“怎么,不想混角色了。”
“还混什么啊,我今天好不容易靠二爷和你的面子从李导那儿要了个有两句台词的龙套,就两句话,背了半天,还拍了整整十八遍才勉强过,我是没脸再去了。老四,你说你也是第一次拍戏,怎么演什么像什么,一次就过了。”
“这是天分,你学不来的。”
胡阳随手打击了三爷一下,三爷气得把筷子一放,胡阳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发火的机会,三爷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摸了摸肚子,又衡量了一下二爷吃饭的速度,很明智地搁置下找胡阳算账的念头。
“老子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吃过饭,两人就洗洗睡了。今天胡阳却没急着回房,在客厅给小家伙喂了奶,就在可定坐着。
等到九点半,夜空中又有乌云堆叠,胡阳把电视关了,抱着小家伙走到窗边,木鬼水鬼齐齐现身,胡阳一指江对岸:“又是这把戏,看来想等他换点新鲜的却不容易了。”
水鬼给了句中肯的评价,说道:“风水相师能生发雷霆,也属不易了。”
“对别家而言,生发雷霆或是困难,但对刘家而言,此不过入门而已。”
“哦?”
“你们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内情,只是靠老爷子留下的只言片语猜测出来的。”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忽然齐齐一怔,扭头往江上看去。
只见夜幕之中,江水之上,雾气腾腾,正有一人踩着一条水龙跨江而来!
“不枉我们等他一场!”
“主公,是否要属下等出手将他拦下。”
“等等,且看看再说。”
江上那人并无法力在身,浑身只有一股天地之力随行,水龙便是因此成形。虽然胡阳知晓风水师是怎么动手的,此次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加上又是青田刘家这等风水相师中的顶尖世家,实在好奇,想要仔细看看。
那人到了近前,却是个满头黑发,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宽袍大袖,外罩一件斗篷,上绣仙鹤祥云,看着和那刘大师有几分相像,却比那刘大师要年轻几分!此人停下之后,手里拿出一柄白玉如意,当头一扬,江上雾气尽数朝临江阁飘来!须臾便将周遭百米覆盖!
胡阳早已将窗关了,站在窗边,竟是担心被那人看去,无法安心施展他的手段!
眼见雾气已浓,那人从袖中拿出一个物事,胡阳等人眼光锐利,立时看清是个巴掌大的细腰黑狗雕像。当空一抛,那雕像化作一道黑光朝临江阁扑来!
因为要让来人放手施为,胡阳提前吩咐了两龟两虎,让其不要出手,院子里的人,小家伙有他护着,他出了事小家伙都不会出事,二爷和三爷都有灵水石护身,这点手段也伤不到他们!
就听一声哀嚎,临江阁周围的雾气全部染成墨色,然后又是一声哀嚎,整个临江阁罩上一层黑布,伸手不见五指!忽而一落圆月落下,清冷月光照破夜幕,片刻一张吞天巨口出现,把那圆月一点点吞了进去,然后天幕之上只余两点红光,似火红灯笼高悬天际,配着那张巨口,诡异无比!
“他只用迷魂慑魄之法,不用杀招,看来也是个心善的。”
“主公莫要说笑了,迷魂慑魄之后,你为鱼肉他为刀俎,任人宰割,哪里心善了。”
“你们就是没有幽默感。且再看他打算怎么做。”
胡阳等人以五行遁法遮了身形,立身其中,却也不担心被人把说话声听去。
话音一落,江上水龙便腾起身子,刚刚与临江阁平齐,那人踩在屋檐上,四下看了看,推窗进来,循着气机往二爷的房间摸去,短短片刻就出来进了三爷的房间,又是片刻,那人出来,满脸疑惑,嘴上念叨:“那胡阳今夜并未外出,怎的不在屋里?”
想了一阵,那人便不再管,在客厅把玉如意一举,如意便如指南针一样转个不停,十几秒后停住,指向胡阳房间方向,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喜意,推门就要进去。
便在他手摸到门把手的时候,手忽然被人抓住,耳边响起声音:“不问自来已是贼盗行径,我们不和你计较你就该识趣,现在还要登门入室,过分了吧。”
那人脸上惊色陡现,喝到:“谁!”
“这是我家你说我是谁?”
房中亮起一道蓝光,把胡阳抱着孩子的身影从黑暗中照出来。
“胡阳!你在!”
“一直都在,还顺便看了看你表演刘家法演天地之法,可惜啊,青田刘家也抵挡不住岁月侵蚀,没落了。”
“哼!好大口气!凭你黄口小儿也敢论我刘家兴衰!”
“我也是当爸的人了,什么黄口小儿,看清楚了再说行不行。而且,我有什么说不得的,你现在落在我手上,已是我手下败将,作为胜家我说几句也应该啊!”
“哼!你才见过什么场面就敢小觑我法门,便让你看看真正青田刘家法演天地之妙!”
话音一落,那人斜睨了身前同时被照出身形的木鬼一眼,直接把手里的如意打了下去!木鬼不等他如意到来,便放手闪到胡阳身后,胡阳要把这人打服气,正要看他手段!
那人接着喝了一声,那天上巨口红光立时落下,怒嚎一声,此间便彷佛换了个天地!不见上下左右,只有夜幕重重!那巨口红光已然落在他脚下,成一细腰巨犬,只是头上还生着一只独角,许多螺旋纹路,观之不祥,彷佛能刺破天宇!
“灾兽!”
胡阳眼底精光一闪,尚未开口,身后传来一声低呼,往后一瞥,木鬼便上前半步,在他耳边说道:“主公,此乃灾兽,行至何地便把灾劫带到何地,乃世间阴死祸气所化,天生不祥。”
“怎么?怕了?怕了就把割鹿刀交出来!我勉为其难,饶你一回!”
胡阳冷笑一声,道:“你刘家法演天地之术,心念一转,山摇地动,降龙伏虎,哪里需要倚靠外物。你借法器之助,化出一头灾兽,也敢枉称妙法,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
那人脸色一恼,彷佛被说中心头痛处,把手中如意一指:“且看你手段是否跟嘴巴一样厉害!听清楚,今天出手的,是你刘寻龙祖师!往后听到名字记得恭顺点!”
灾兽受其指引,一跃而起,朝胡阳扑来!阴死祸气弥漫!木鬼一步跨出,当空挥出绿光一道,生机勃勃,正好和那祸气相悖,当头一击!把祸气全数包囊,最后连灾兽也圈了进去!
霎那,木鬼落下,站到胡阳面前,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细腰黑狗雕像:“主公,原来只是个样子货,吓人的玩意儿。”
“修家!”
刘寻龙低声惊呼,胡阳越过木鬼上前一步,说道:“你不也是一个修家吗?没想到过了六百多年,青田刘家的人竟然自己毁了祖训,修了修家法门,你也不怕把你家老祖宗从地里气活过来!”
摘星道人关于刘家和刘伯温的寥寥几笔,有趣二字之前,还有数字“大法在握,禁绝子孙修行”,接下来才是有趣!
方才刘寻龙用法器把灾兽化出来,胡阳便察觉到他身上不甚明显的法力波动!
刘家子孙不准修行修家功法并非秘闻,刘寻龙听胡阳说破此事也不吃惊,道:“你懂什么!我刘家存亡在此一搏,当然什么法子都得试试!既然你有修家庇护,那我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去了遮掩,刘寻龙身上炼气化神的修为暴露无遗!只是被他法力一冲,开始借天地之力布下的夜幕竟然慢慢淡了,露出二楼客厅。刘寻龙大袖一甩,又有四根阵旗分定四方,结了阵法空间,胡阳等人就到了一片白云蓝天之下,眼前林木森森,高山耸峙,前后上下皆无去路!
“你且试试能不能走出我这阵法,若是不能,便低头认输,我也不把你困死其中。”
小家伙早已在胡阳怀中睡去,照例以法力护着,不让外面的动静声音吵闹。木鬼水鬼四下一看:“主公,此间阵法却也难不住属下五行遁法,是否让属下带主公出阵。”
“走吧。”
胡阳此时却已有些意兴阑珊,观摘星道人手记,刘家本事便在于法演天地之术,此术应得纯粹借用天地之力,掺了法力反而有害,不得真传。在这刘寻龙身上已经看不到此道妙法了,还是做正事将其擒下,询问龙脉之事要紧。
刘寻龙将胡阳等人用阵法困住之后,立马又往胡阳房间去,刚刚把门打开一半,正要进去,就见一道蓝光落在眼前,现出人来,正是方才把他手抓住之人。
“你们怎么出来的!”
刘寻龙刚刚问话,便发现有一道强大法力经由他手进入体内,瞬间就把他丹田紫府锁住,一点法力都调不动了!
刘寻龙惊得心口狂跳!此人什么修为?法力如此厉害!
“走出来的。”
他法力一去,那边四根阵旗便自掉落。胡阳从他身后走过来,水鬼自去收拾残局。
“小辈你张狂什么,不过是仗了高人护持,你又有什么手段!”
胡阳早已藏了身上法力,他不显露,外人难以察觉,何况刘寻龙与他不过伯仲之间,现在丹田紫府被封,更是休想!
“我有高人护持那也是我的本事,你若不服气,自己找了高人再来向我寻仇。”
刘寻龙扭头不言,胡阳哂笑一声,道:“我本想见识见识真正青田刘家的手段,不想刘家竟没落如斯,我也不想再和你空耗时间,我只有一事问你,你若老实交代,我也不为难你,一样让你离开。”
“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惜,你注定要失望了!”
胡阳听了,从衣兜里掏出割鹿刀拿在手上:“如果加上这东西呢?你也不说?”
刘寻龙眼一瞪:“你愿意把割鹿刀给我?”
“这东西在我手上本就无用,我留着只是想把你刘家主事人引出来,得到答案罢了。”
刘寻龙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胡阳算计。考虑许久,胡阳也不催他,终于开口:“你可是想问龙头山下龙脉之事。”
“不错。你刘家搞得天怒人怨,弄首阳祖龙移位,受了报应,血脉不昌,本该好生护持天下龙脉,以期祖龙回转,何以在龙头山下埋下此等煞器?还敢强夺龙脉灵气,明说助赵平安成事,实则却是以他富贵运数养着,连犯大忌,你们真的不想活了?”
连日来,胡阳也看出了些名堂!那赵平安天生一条富贵命,便是不用龙脉灵气相助,也能富贵一生,刘家正是看中他运势盛隆,才在他身上做下那些手段!可坏人命数,却也是要遭天妒!坏了多少,便要从自己身上削去多少!真个损人不利己的阴损法子!
见胡阳一口道破刘家之事,刘寻龙料想胡阳应是知道内情的,不敢隐瞒:“但凡有生路在前,谁人想死。我父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不如此,我刘家血脉就要断了。”
“笑话,斩龙夺运,对龙头山龙脉动手,还能对找寻祖龙有益,你当是我三岁小孩不成。”
“我父所斩之龙,并非龙头山龙脉,亦非世间任何山川龙脉,乃是一介于龙脉与真龙之间的生灵。”
胡阳心思一动,金龙就在养魂葫芦待着,他比刘寻龙清楚那金龙的奇特,更确定不是亲眼接触绝对无法知道究竟,这刘家怎么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