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四卷 代天行道
第三十章
030 轮回之间
一条幽绿色大河悬挂在空中，大河不是很宽，但是很长，长到看不见边。
河面上的船也不多，本来是这样的，不过今天格外的热闹，一艘一艘的赶趟。
头生两角的孩童有些抱怨地嘟了嘟嘴，看着不断停靠的乌黑小舟上那些呆傻的魂灵恶狠狠地咆哮两声。
可是他们没什么反应，这让他很是觉得无趣，可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无数小舟上有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平平无奇的黑色舟船上同样是一道魂灵，魂灵是没有腿的，只有一张死人脸，不过这艘船上的却不一样。
这让小恶魔有些感兴趣了，但是为难地看了一眼这很自觉排成队伍的魂灵们，算了，看在你们这么乖就先送你们去轮回吧。
至于你，还是老实排队吧，嘿嘿！
孩童心想着等自己赶快送完这一趟回来，还能见着这个不一样的魂灵。
舟船上，同样混沌的魂灵与其他魂灵不一样的是什么呢？
估计也就只有他脸上挂着的疑惑神色了，与其他 木然的魂灵不同，他好像有什么不解的事情？
眼神虽然混沌，但是这虚幻的面容上却满是疑惑，眉头蹙起，其实若走近就会听到他的喃喃，只不过是魂音看不到张嘴。
“微尘......”
不知过了多久，头生双角的孩童把那一批魂灵按顺序投入轮回磨盘后回返了，他要做的只是如此，其他的就不归他管了。
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并没有看见那个不一样的魂灵了，不禁怀疑起其他人，居然敢偷我的魂，可恶！
他们是没有魂的，这样的孩童每过许多年，大人就会将他们其中的一个投入轮回，这样他们就有魂了，可是大人从来都是随机挑选，上一次他可是难过了好久。
他们都是冥王的分神，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灵，只是没有魂而已，拥有完整的魂才能算是“活着”。
......
在一方大磨盘的正上方，有一座浮空的宫殿，宫殿内部，幽绿色鬼火燃烧不停，有罪魂在其中消解罪责，只是时间会很漫长。
久到世间没有人再记得他们的罪，只要有人还记得他们的罪恶，他们就将永远遭受苦难与折磨。
此刻原本高坐的冥王却是点头哈腰地看着一个赤发老人：“上仙怎么有空来这玄界？”
赤发老人看了冥王一眼：“此界也是仙界碎片，我怎么不能来，你应规则而生，但却沾染轮回太久，有了情便不适合再做冥界之主了，等到你机缘到了，自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便给你个体面的松快活计。”
冥王大喜，正要感谢，这位可是老仙界的大人物，即便仙界崩众仙陨，但如今的新仙界也没人敢小看他，他只是一处仙界碎片的冥王居然能够有如此机缘，如何让他不喜，他也根本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假，人家用得着骗你一个草头神吗？
“不必多话，耐心等着就是，
这魂灵务必好生看护。”
冥王瞪大眼睛看着这平平无奇的魂灵，有些结巴地道：“上仙，这位是？”
“不该问的不要问，我不便出手，免得沾染我的气机，让他被人盯上，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日后你自然有机缘到来，做不做？”
冥王咬咬牙：“做！”
......
不知过了多久，赤发老人消失在了大殿之内，冥王看着那呆呆站着的魂灵，只觉得他一脸疑惑的神色也很是亲切。
“冥一千二百三十三，这个魂灵就由你负责带到轮回之间去，务必好生看护，日后自然有你的机缘，比如当下你就是我这冥王宫里负责掌灯的了，灯芯你来挑选，灯油也是你来点，怎么样，做不做？”
冥一千二百三十三圆溜溜的灰白眼珠转了转，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做！”
勾魂的小幡甩啊甩，好似他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身后那奇怪的魂灵此刻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见他虚幻的右手正在挥舞着，一如冥一千二百三十三。
他带着这魂灵下到轮回磨盘前，仰头看着高的有些夸张的大磨盘，脸上不再是过往的敬畏，过了今日一千二百三十三就是大人物了，和其他那些冥差可不同了，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露怯？
故而他双手叉腰发出一声魂呼：“飒！”
虽然有些稚嫩，可也能听出这是通关的口令，果然，很快就见到那高高的石磨上面露出了一个兽首。
好奇地往下观望：“你是冥一千二百三十三？你今天不是正当差么，怎么来我这里了，要是送魂，直接丢入轮回磨盘就好了。”
“我有要事，你快去喊你哥哥。”
冥一千二百三十三一脸郑重，语气很是自然。
不过却难以掩饰他有些紧张的事实，这三目的虎兽嘴边两道黑色纹路微微抽了抽，这其实是在笑。
他自然知道冥差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在这轮回磨盘前，所有谎言都无处遁形，将内心的邪恶完全暴露出来。
这便是他兄弟二人的任务了，凡是有罪者入轮回，都是要受些折磨的，削减来世的气数也是在轮回磨盘之内发生的，不过那手段就不是他们能做到的了，那是规则的力量。
今生种下恶因，来世便有恶果，因果循环便是冥界的首要规则。
查其功过，决其后世福缘。
这功过的对象自然是这方天地，于天地有功，大约是那些修到高深境界后死去的修士了，他们后世会有更好的资质天赋，又或者是才能、容貌抑或是运气。
运气便是牵扯到气数了，一般来说，上面说的一类修士应该是气数耗尽，依照命运轨迹该亡。
有正常情况的，自然也有异常死亡的，就比如灵蛇境崩溃，死亡的古蛇数不胜数，他们的命运也是因为王夕而被改变，这也非王夕本愿。
他们来世会有所补偿，未尽的气数不会就此消耗，而是会遗留到来世，只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清算这补偿。
轮回之间是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这是天地
间最玄妙的所在，传说轮回中有拨乱反正的伟力，甚至凌驾于天地的“律”之上。
天道便是“律”的执行者，他必须保持绝对公平，规则就是他的一切，换言之他即是规则化身，一切疏漏都要被弥补，拨乱反正这种事情也是他一直在做的。
而有了“律”自然会有触犯者，天道无法直接出手的情况下，也就有了“劫”，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律”的框架中解决冒犯规则的人或物。
“律”与“劫”就是天地间的两个至高规则，万事万物都在规则之下，就连规则的化身“律”以及“劫”都是如此。
如果天地规则是君王，那么“律”便是文官，“劫”即是武官。
王夕感悟了“劫”的力量，于是某种意义上他就加入了“武官”这一集体，那么文官即便看他不顺眼，也不能在君王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不过相对的，“武官”本来只有他一个的，现在多了一个外面来的泥腿子，自然也不高兴，于是这两位就要联合起来排外。
总而言之，王夕某种意义上真的应了那句话：遭天妒，而且还要严重一点，被天看不顺眼。
试问，君王会否在意手下之人的来历，不，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统治，玄界的天道正是最无情的君王，一切事物都必须在他所制定的“律”与“罚”之下安分守己。
王夕说是一直在天道的算计之下，其实只能算是“律”在算计，天道规则本是无形无意的，普世认为的天道其实是规则之化身“律”而已。
天道无法对他下手，便只能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给王夕制造各种麻烦，甚至还能让王夕自己找麻烦，就如同他机缘巧合下到了灵蛇境，更是不由自主牵扯到灵蛇君残念的谋算。
不过最后都没能清楚灵蛇君残念的谋算，便一步一步走向了自我毁灭，这就是天道（律）的恐怖所在，他对于王夕的过往了如指掌，以对王夕性情的了解来说可能他才是最强的。
正是如此，王夕才会最终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甚至因果循环都能自洽，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只是有“人”在暗地里引导而已，大恐怖降临在身上的王夕，当时最后的念头便是深深的无力，这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判断出来的感觉让人几乎绝望，但更多的则是不甘心，自己一路走来，甚至还没能登临绝巅，没能再见她一面，还有诸多想见的人......
若能重来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
浑浑噩噩的魂灵在面对身前小山一样的虎兽的时候，透露出的是强烈的不甘，还有滔天的怨气，这些怨气化作有形物质，如锁链一般牢牢捆缚着他。
“哥哥，这魂怎么这么多怨气？”
小号的虎兽好奇地转了转眼珠子，问道。
“杀孽太深，入畜生道。”
大号的虎兽看都没看冥一千二百三十三一眼，便盖棺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