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四卷 代天行道
第五十九章
059 明月边
出了宫殿，只见凌登行挥手间便塑造一座水晶四方亭子，三人坐在这亭子里继续说着，陈之归甚少开口，都是听两位高人讲些云里雾里的话语，他只是看着天上那一轮黑色大日慢慢出神。
......
金色的世界之中，陈之归发现自己像是一缕风，无法自控地四处飘荡，一切都很安详，金色的海洋波光粼粼，而就在这时候，在那虚无的天空上忽然破开一道缝隙，一轮暗黑色大日挤了进来，暗黑色的火焰落在金色海洋里便开始快速蔓延，风儿也在逃窜。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灼烧，痛苦得让他想要怒吼，他心中不知为何有强烈的愤怒与不甘开始生出，看着那一轮大日慢慢落下，就在这时候，一道身影冲天而起，那人身披金甲圣衣，手持着一柄长剑，也正是他向天斩出一剑的时候，所有的风都汇聚过去，陈之归也在其列。
在那一刻，他好像也化作了剑，化作了光，将那暗黑大日化为虚无，一切都恢复了宁静，没有了金色海洋，有的只有黑暗。
陈之归猛然睁开双眼，此刻他浑身的炙热之感却是实实在在的，陈狂一脸凝重地看着陈之归身上不断燃烧的灵魂火焰：“你怎么了？”
陈之归平复心绪，将火焰收起，摇了摇头看向陈狂：“我看到了一个人，一柄剑，还有一轮大日......”陈之归指着天上挂着的一轮暗黑大日，又道：“就像是这样的，不过那更像是燃烧黑色火焰的火球，仿佛还有雷鸣声......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陈狂与凌登行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疑惑，陈狂不知道陈之归所说的景象究竟是如何，可是他可以确定，陈之归的心有问题，这样很容易滋生心魔的，或许已经滋生了，只是陈之归身体特殊，他们无法探测清楚，若是有心魔潜伏也只能靠他自己，当修士到达天梯境界的时候，心魔便无处不在了，看来陈之归虽然没有修为，但是他灵魂的强度已经被判断达到了天梯层次，或许是以鬼修角度来判定的，可是他不是先天生灵吗？为何天道会如此苛刻，明明可以在规则之内绕过的，他严格来说是没有境界的，灵魂强度只是因为他数百年苦修而已，当时也只有灵魂可以修炼，不知不觉中将那本轮回诀修炼到了高深之处。
“心魔附体？”陈之归自然是知道心魔的存在，可是他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心魔滋生，心魔本质上也是一种劫难，只是相对来说更加防不胜防，这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其实他心里却是在想：“天道已经发现异常了，我并不是真正的先天生灵，而是规则的偷渡者，钻了空子的小偷窃取天地之精华诞生，看来日后需要小心行事，做事还需谨慎再谨慎，心境也要放平稳一些，那么之前的景象是不是幻境呢？”
想明白了陈之归也就淡定下来了，他看向那一轮黑色大日：“若是真有心魔我也无法可解，直面便是。”
陈狂微微颔首道：“的确如此，心魔终究还是来自你本身，或许也是因为你肉身空虚的原因，受到天地劫数之引导，有魔念诞生在你心中，没有肉身的排斥，他会不断壮大，看来你修炼我与凌道友为你推演出的星辰炼体术已经迫在眉睫。”
凌登行也不再废话，知道陈之归也已经迫不及待，立刻便道：“这门功法乃是集月神宗之秘术与魔门炼体术之大成，月神宗乃是上古宗门，擅长借用星辰之力，乃是月神之力，月神之存在也就相当于奇蛮族祖灵之流，强大无比，不过这些都无需多说，我得了月神州秘典之后，多加改良融汇，刚刚得出一门可以引星辰之力的强大法门，可惜耗费甚巨，连我也不好时常使用，而且星辰之力不在玄界之内，等同于与天地不结因果的天地之力，日后渡劫可能会大大降低威能，这法门对于剑宗日后一些或许难以突破长生境界的弟子来说将至关重要，所以我并未抛弃而是继续完善到极致，这几日我与陈狂合力还是将这门名为星辰炼体的功法真正推出。”
陈狂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门功法的确只有你可以用，星辰之力极为霸道，肉体难以承受，且耗费之大也不是寻常修士可以承载，而你可引天地之力自然没有这顾虑，你的身体本就介于虚实之间，想必可自己摸索出一条路来，这功法也不算艰深，可偏偏像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一般。”
“这功法凭借推演我们已经到了极致，至于能不能走通能够走多远还是要看你的，不过至少可以帮助你以星辰之力淬体一番，长此以
往也是能慢慢让你身体发生改变，天地之力无法储存，可能是受你体质影响，但本质也是玄界规则影响，而星辰之力并非玄界之力自然不在此列，要强大也要霸道得多，我与凌道友认为，这星辰之力可能便是飞升后的仙人修炼所用，在那星空之中充斥着这种能量，不知此生还有没机会去玄界之外看一看。”
讲到最后，这位位于炼体士巅峰的老人却是露出了少见的憧憬神色，不过很快收敛，“功法你先拿回去研读，等到可以上手了先别急，第一次入门我为你准备的造化那时候便可发挥效用，此刻你还是速速回返无清岛，你的剑应该快要成了。”
陈之归看向无清岛的方向，只见那极远处隐隐有剑气冲天，异象惊人，在这剑山之上看得极远。
“成了？”
凌登行微微一笑：“尚未，应该还需要些时日，你正好趁着这段日子好好闭关修习一番这星辰炼体术，我与你师父要彻夜长谈就不送你了。”
陈之归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凌前辈。”
凌登行摆了摆手，身体慢慢化作泡影消失，陈狂拍了怕陈之归的肩膀，指着他手里的金页书道：“去吧，说不定你真能在这魔门余孽炼体术的基础上走出一条新的路。”
“嗯。”
陈之归点了点头，化作银色长虹冲天而起，自剑山之顶往那无清岛飞去，速度极快，想来他心里也不平静。
在这夜空之中飞驰，陈之归脑海之中浮现的场面愈发真实，他隐隐知道自己将要走上的会是怎样一条路。
“呵呵。”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笑，笑得很开心，仿佛是回归的喜悦，以及对于新生的欢喜。
明月边划过，胸膛忽然有些滚烫......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大概是快要天亮的时候，陈之归落在了无清岛上，却也不着急起来，就躺在碎叶干土之间，脸上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我在做梦吗？”
陈之归躺在悬浮的宝榻上，周围雕龙画凤的装潢让他有些不习惯，落在殿中，刚一落地便有看清楚面貌的女婢出现在身前三步处微微行礼：“陛下，无心魔昨夜突袭仙界一颗荒废星辰，吞噬了世界意志，已经恢复大半修为。”
“哼，怎么是你来传消息，赤龙他人呢？”
陈之归一阵恍惚，自己身体之中走出一位身穿羽衣的男子，行走之间有独特韵律，仿佛天地都在为其让步，规则任由其制定，男子的声音很是陌生：“真是服了你们了，随便说几句话就不敢作声，我要你们有何用？”
此刻这年轻的有些过分的男子捂着额头郁闷，那女婢立刻颤颤巍巍跪地：“陛下饶命！”
男子摇了摇头，挥手让她退下了，他转过身来往陈之归走来，陈之归不由得想要后退，可是却难以移动丝毫，只能看着他走入自己体内，接下里的日子里，自己只能看着“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走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他明显也不愿意。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的相貌依旧没有变化，女婢换了一批又一批，此刻一条赤龙直接闯入空荡的大殿之内：“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好了好了，这里没别人，要是连你也如他们一样，那我该何等无趣。”
赤龙化作一看不清面貌的老人，声音沙哑：“呵呵，这次无心魔之死要让魔界那些兔崽子们消停数个纪年了吧，不过龙界那边似乎有些苗头，此次来我正是要请战。”
“战个屁，你不就是想求情嘛？我答应你就是了，告诉他们，都给我收敛一些，不要随便染指下界，下界不是他们的猎物，有本事去上苍！
“知道了，知道了。”
......
“仲......无忧......你害我！！”
陈之归蓦然醒转，此刻身处一片火海之中，知道又是心魔作祟了，可是那一切又如此真实，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有些郁闷地看着周围，只能是再发神通灭火了。
如今已经是天色大白，趁着灭火空当洗了把脸的尘之归站在无清岛最高的山上，看着那不远处的几乎已经凝成实体的剑气，风云为之一动。
“至今为止，这次炼剑已经过去七天，按照凌前辈所说还需些时日，我还是寻个地方闭关吧。”
陈之归转身下山，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原本应该有一柄锈剑的山间裂缝，走在这熟悉的山林之中，自己那日还真是被吓个不轻，如今白天行走在其中，却是半点没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了，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找回了颜面。
不多时，眼前果然又出现了吹箫的庆殇长老，有过见识的陈之归自然不会再退避三舍，此刻叉着腰看向他：“哼，上次你扮鬼吓我，这次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让我重振雄风！”
童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没有满一岁。
如果不是后来机缘巧合下让他成了如今的身体，那他应该还是一个孩子模样，如果以后他做了什么坏事，相信如果要辩解，他或许可以理直气壮说：“我还只是个孩子。”
捡起一根树杈，走到吹箫的庆殇长老身前，他也是一脸淡定地继续演奏着，不过这相当于“对陈吹箫”，这是毫无作用的，陈之归毫无反应，反而是持着树杈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
陈之归哇哇大叫着往山顶上跑，身后一柄铁剑穷追不舍，谁知道为什么玩着玩着忽然会变成一柄剑啊！
“你别追了，否则我要动手了！”
那铁剑似乎是听明白了，又或许是因为到了山顶他慢慢停了下来，化作一吹箫的白袍男子，只是不知为何他身后有无数破洞，但是，破洞很有规则的分布，没有露出任何不该露的东西。
“嘿嘿，我过来了，诶我又回去了。”陈之归看着堵在直通山顶的山道前的白袍男不禁玩兴大发，不断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白袍男身体颤抖不停，箫声渐渐停止，他揭开了眼罩。
那是一双血色的眼，一股杀意骤然爆发，白袍化作血袍，一步踏出便来到了山顶之上，再没有什么限制，陈之归目光一凝，虽然他实力并不高，只有筑基实力，可是那眼睛还是让他有些在意，难道庆殇长老的眼罩背后也是这样的眼吗？
轻易制服了这血袍的男人，最终化作了一柄普通铁剑，铁剑不断颤抖，仿佛随时可能再次化作疯狂的血袍人，陈之归握着铁剑有些头痛，不知该如何处理这铁剑，总不能“毁尸灭迹”吧？
看了看那位于山顶正中心的缝隙，似乎正巧可以插..入一柄剑，陈之归想了想，那锈剑似乎也是一直插在这里，应该是可以起到什么作用才是，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不作死就不会死，自己果然还是很谨慎的。
于是，他将铁剑随便插在了山顶的某处......
陈之归微微松了口气，果然铁剑没有动了，看来还是要给他随便找个地方插好了，这下子就听话了，难道这是庆殇长老的爱好？他炼的剑都是如此，那锈剑也是，莫非这样对于剑是有好处的？
陈之归暗暗记下了这个冷知识......
离开了案发现场后，陈之归随便找了个地方开辟了简易洞府，也就是俗称的洞穴，山顶洞人名副其实。
到了洞府之内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光晶，这也太暗了，有些郁闷的陈之归想起了之前凌宗主送给自己的那枚须弥戒指，如今正好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半晌后，陈之归有些无语地看着一地的御剑术典籍，他总不能告诉凌宗主：“对不起，我早就会了。”
好在这些御剑术典籍很是详细，让他不由得怀疑凌宗主是不是被逼着把典籍都给复制了一份，不过也不是全无作用，许多秘术也是自己记忆中没有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居然还有炼剑阁的典籍？！
要知道炼剑阁与御剑阁向来是尊两位祖师爷的，御剑炼剑已经是两个派系，御剑阁弟子都是习练御剑术，不允许偷学炼剑术，而此刻是什么意思？
将御剑术送给自己也就罢了，或许是看在陈狂的面子上，可是这炼剑术就让陈之归有些惊讶了，自己应该不是他的私生子吧？
一个外人却能得到剑宗两大派系的秘籍这......陈之归恍然一拍大腿：“既然宗主是有两大派系典籍，那么那些长老怎么会没有，他们也是与宗主同一代的弟子，那为何还会有两派系之争呢？”
答案不得而知，陈之归心里有些猜想却是不能说透的，这是在特意营造竞争的环境吗？可以从炼剑阁与御剑阁分立于剑山之上两侧就看的出，是想让他们对立的，因为一个弟子不小心炼出一柄灵剑就能让两大派系的弟子打起团战来，这真是像极了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