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四卷 代天行道
第三十三章
033 归尘之日
此间，圣洁光芒渐渐散去，那雷击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混沌气，各路大能在空中观望着，若不是下方那四位龙王以及那老乌龟，他们这时候就应该扑上去了。
微尘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这种感觉很奇特，似乎挥手间风云动，弹指间雷火现！
他此刻自然也发现了周围的情况，不过他却有了底气来应对。
在众人看来，则是那团混沌气慢慢褪去，化作一凡人婴儿，平平无奇。
婴儿初生就会走，甚至从那雷击木上跳了下来，在场所有妖族都是一惊，被这奇怪的生灵吓了一跳，是真的跳起来了。
各路妖族大能都是傻眼，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这先天生灵还有这样的，总该有个本体才是，难不成他本体就是一团气？？
这个还真让他们蒙对了，不过不是气，只是一微尘，而那混沌雾气只是他造化万千之力的外显而已。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可以化作任何模样，只是实力不变，他第一反应就是化成人族，不过不知为什么却是婴儿模样？
很快便恍然了，自己按照普世规则来说可不就是初生吗？
想到关键点上，微尘不禁苦笑两声，这更是让那些小妖心悸了，险些背过气去。
有妖族忍不住在这场面下颤颤巍巍地喊了句：“你是什么东西？”
微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看向那黄毛的狐妖，声音有些稚嫩地道：“你问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还问你是个什么东西呢？”
龟丞相也有些看不懂了，他的血脉很是强大，天赋为推算之术，历来都不会出错，只有推算不出的情况，眼下则更是古怪，是直接无法推算。
他也不知是不是先天生灵身份的缘故才会如此，毕竟也未曾试过，不过此刻也只好是用这个原因来解释了。
他看这婴儿像是灵智颇高的样子，目光一亮，若是能让这孩子与龙族交/合，生下更为强大的龙族血脉？他毫不担心龙族的血脉会被掩去，毕竟龙族血脉乃是最强的几种血脉之一，他的血脉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这先天生灵会否遭受什么苦难，那就与他无关了，他旋即传音给敖泽让他警惕那些来抢人的家伙，并且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
敖泽目光一闪，心中也是佩服，这法子如此简单居然没人想到，不愧是玄武血脉后人。
当即就暗暗提高了警惕，若是有人真的动手，他第一时间就会阻止，原本他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乘机阴死几个老怪物，也好让东海除去几个后患。
“龟丞相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得了回复的龟背老者目中光芒一闪，就已经推算了这次成功的可能性是否存在，答案是存在的，不过很小。
“居然只有三成？”
这让一向对于自己的推算之术很自信的龟丞相也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卜算结果。
黑豆般的眼睛瞟想空中那环伺的七位大能，四海大能并未全部到场，但也到了大半，这其中有三位很可能硬抢，四位估计是要趁乱抢些生灵树，化形果能够涤荡四肢百骸，消去腐朽之气，是这些老怪物最爱的宝贝，只是再好的宝贝也不能抵挡时间的威力，这化形果周期太长，不可能年年发给他们，这也是用来牵制他们的一个方法，捣乱的没好果子吃。
可不论怎么算，也不至于只有三成才是，那三位龙王还年轻，没有大人给他们出主意不会随便在东海出手，否则就是大事，这是身份决定的，唯一可能性大一点的也就是南海的敖煜，那小子火气和心思一般重，又素来与敖泽过不去。
但是，就算是这四人一齐硬抢那生灵，又能如何？
他们要知道此地是哪里才是。
生灵岛乃是玄武一族的地盘，整座岛便是玄武族背负着的，龙与玄武族向来交好，否则不会将这重地交给玄武来守护，自然是纯血的那位，他乃是分支血脉，现如今存世玄武已然不多，真龙血脉也早已经驳杂，，但是四海各有一座由玄武背负着的生灵岛，这四座岛本是一体，后来四海划分，也就分割开来。
玄武寿命悠久，是最好的护卫，而且很是守信用，与龙族的约定永远不会违背。
若是逼急了，岛灵玄武必然会出手的，如今四位玄武大人的境界已经深不可测，没有飞升只是因为约定而已，重可压天引，当初天地之力接引飞升却失败了，由此可见其彪悍。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哪里还有因素可以影响到东海得到这先天生灵？
此时一道传音让他的思绪打断：“龟丞相为何还不出手？莫非是对那先天生灵起了怜悯之心？他这是在迷惑我们，哪有先天生灵长成这样的，必然本相丑陋无比，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是龟丞相教我的吗？”
龟丞相深深看了空中那威严的龙王一眼，心中很欣慰，他的确长大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在
他眼中早已经不是那个让人敬畏的师父了。
不再多想，往前一步，这一步却是引来无数声喝止：“老乌龟，住手！”
他还没有做什么，那些个妖族大能便像是有了借口一般冲上前来：“老乌龟要独吞这先天生灵，几位道友快快助力我将这老乌龟制伏，我去取来那娃娃！”
并未出乎意料，正是四人！
那头先冲上来的人便是与大王有怨的碧海蛇妖绿柔，年轻时候那腰肢是绕指柔，如今是干瘪地像硬牛皮，一身绿色长袍。
有人回应绿柔一声冷笑：“绿柔老妖婆，你当我等是傻子不成？”
此人头生亮蓝棘刺，面目骇人，糜肉遍布，身穿深蓝色锦袍，名为青池妖王典宏。
那位南海的龙王倒是不在意身份，直接下场了，此刻身穿青色龙纹袍的敖泽拦在正前方，死盯着他们几人：“这里是我东海的生灵岛，若是在此大战惊扰了玄武大人，我倒要问问敖煜，你找来的这几人有几条命赔？”
那赤袍的中年男人即是南海龙王敖煜，此刻面带笑意，眼睛微咪：“东海龙王这是说笑了，我只不过是见到你仗着东道主的身份要欺辱几位道友，看不过去罢了，各位道友放心，只要有我敖煜在，他必定不敢杀伤你们。”
这鼓动倒是有些效用，一直没开口的紫发老人咳嗽两声，紫色毒气从口中喷出，他悲天悯人地叹道：“还好有南海龙王您在此，否则我这把老骨头一时不察可就要丢在这里了，我方才也是见到龟丞相居然要对先天生灵出手，担心他被天地厌恶，晚年不详才想出手阻止的。”
敖泽看了一眼此刻也没有轻举妄动的龟丞相，又对紫发老人道：“紫毒老怪，别再装模作样，你是个什么东西，大家清楚得很，这先天生灵在我东海的生灵岛上诞生，归属难道还要与你们商议不成？我也警告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若是还想在东海活得安生，便速速退去！”
敖泽这一番话说来，立刻就将那些躲在远处的妖族都给惊退不少，原本被敖煜挑起来的贼心被一盆冷水泼下，也都冷静了一些。
这算是最直接的办法，毕竟他也有这个底气，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软，那些妖族之中必然会有亡命之徒，他们可不会看在你话语温和些就感动退去。
此刻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抛出一个问题给那些跟着各路大能而来的妖族：“你们有没有把握出手之后还能够安稳活下去？””
须知在这四海之中东海虽说算不得一家独大，但最近也有力压其他几家的态势，正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敢来撩拨，即便为了体面，日后也必定需要清算，这清算的规模也是个值得商榷的事情，大了有好处，小了也有好处，规模愈大则越显声势，越小也可说是贤明大气，但二者也不可过甚，凡事需要一个度、
对于这一点，他早已经有过经验，自然能够处理妥当，如今只需要看这些妖族作何选择了？
他们大多都是东海的妖族，只是出于各种原因，没有投靠龙宫，这些妖族就与人族散修一般。
无论如何，只要有人就必然有组织，有组织自然也有组织之外的人，若是所有人都在这组织之内，那必然组织之中就会有各种派别产生，人与妖从来就没有什么团结，都是出于利益、从众、信仰。
利益在最前，这是毋庸置疑的，所有组织的目的几乎都是利益，无论是名声还是资源又或者权力，这些都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
从众心理是指那些随波逐流的人们，因为霸主级势力几乎无法撼动，而要获得更好的条件，则必然要加入其中。
不可否认的是，的确有些人是因为信仰团结在一起，可这信仰不可能一直支撑一个组织，等到安定下来，信仰便会渐渐黯淡。
归根结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陆续有许多道目光慢慢隐匿消失，不知离去还是潜藏。
总之场中暂时陷入寂静一片，暂时未有东海龙宫之外的人落在生灵岛上，因为一旦侵入便是相当于开战的信号，大战一触即发，如敖泽所言，这岛可是一头玄武在背负，轻而易举就能让不知分寸的人付出代价，这代价也许将会是性命。
不过敖煜不在此列，只因为他是龙族，而且是嫡系，是现存龙族血脉之最浓厚的一脉，如他这般的还有那西海龙王敖淑，她一袭黑色羽衣，面容清冷地看着下方，她只是出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来而已，她与敖泽的关系本就暧昧，如今若是不来便是坐实了谣言，对于她的地位会有些影响。
一直没有下场的不只是敖淑，还有北海龙王敖冰，这是有名的冰仙子，也是最年轻的一位龙王。她似乎志不在此，目光在生灵岛中搜索着什么。
眼见着众多妖族散修退后，四位妖王也有些看不下去，他们闭关多年，如今有先天生灵出世才破关而出，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白费功夫，这未免有些亏了，于是开始了对那生灵树的小算盘，若是能趁乱夺走一棵，也就能够弥补了，甚至还有富余。
而却不能多了，多了就不好看了。
他们还算理性，对于东海并没有什么意见，而且他们其中还有两位本就是东海的妖族修士，不至于对生灵岛下手，这岛下的玄武也是东海的圣灵了。
这虽然不被龙族所承认，但也是近乎默认了，他们自然是想要龙族为圣灵，可惜玄界中早已经没有真龙，这四头玄武也是当初与真龙的约定才留下。
他们的地位相当于祖灵之于奇蛮族。
而那在场中蹒跚学步的婴儿却是已然站定，很快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体，看向那些正在争夺自己归属的妖族不禁有些面色古怪。
他正要开口讥讽一番，因为他随时可以脱身而去，他可化作风遨游天下，也可化水潜游，他的身体内没有任何灵力储存，这或许先天生灵的特质。
如果将所有生灵比作天地的孩子，那很显然先天生灵才是亲生的，只不过每当先天生灵诞生必然是有使命的，所以世人少见。
而且使命完成后，一般就会自主回归天地，这也是原因之一，他们几乎就是有了个性的“修正”者，将偏离轨道的事物毁灭，帮助天命之人完成使命就是先天生灵的作用。
不过微尘这个先天生灵却是有些不一样，这可以说是借胎生子，与天地的关系也就是汲取养分，不论是尚未孕育完成的时候，吸收日月精华，还是方才天光降临帮助他感悟法则秘术。
都是一种利用，这是一场从玄界初生不久的时候便开始的算计，是那位天地间崇高的人物早有的计划，事实证明，他的确没有算错。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微尘的命运真正脱离了一切的掌控，不论是这方天地，还是岁月长河中的那人。
甚至，他已经可以反制于天地，他清楚记得，自己有执着的念头，那是对于天地规则的厌烦，对于众生被操之于手的愤怒！
如今，他掌握了劫之法则，与世人所说的天道，实则是“律”之法则齐平，不会再被他所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这先天生灵的身份便是他的第一枚可用的筹码！
天道碍于规则运行之限制，必然要阻挠别人对自己下手，因为这是挑衅了天地权威，先天生灵是有着天地祝福的生灵，通俗点说便是对他下手是要遭受报应的。
不过微尘此刻很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只要天道发现自己并非是真正的先天生灵，即便没有证据证明，他必然会针对微尘做出一系列反应。
可惜，他转生为先天生灵的一刻，天道就已经失败，不可能再做出过多的影响，天地只有规则，没有情感变通，而天道是规则的拥护者，他只能在规则内行事，天地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规则，规则伴随世界而成，破坏规则就是破坏玄界的根本。
如人要吃饭睡觉，这也是规则，那些修士们一开始触犯的便是最基本的规则，从有修士诞生的时候，天道就开始了对违反规则者的打击，往往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且随着生命等级不断提高，升华，目标会越来越远大，规则触犯地也会越多。
这是因为天地初生的时候，一切都是混乱，需要规则来限制许多事情，事无巨细，一切都被框住才有了后世，修士像是叛逆的孩子，发现了新奇的大陆便要去征服，全然不顾那里是否有恶龙。
许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啥出门会被火焰龙踩死。
其实是因为火焰龙今天被水流虎给喷了一脸，然后追杀而来，误杀了一只蝼蚁，我想没人会在意。
而水流虎之所以发怒，可能是因为昨天火焰龙的孩子踢了他的屁股，所以找上门攻击火焰龙。
而孩子又为何会这样，又能引发一系列的因果，推到最初可能只是因为一只蚂蚁的死。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应该不会存在这种狗血的事情，我说应该......
换做如今，天道是无法束缚与他同样等级的微尘的，因为微尘掌握了“劫”，等级自是指法则等级，至于生命等级，如果天道有等级，应该算是至高，而微尘则是触摸至高的人。
如果说“律”是规则拥护者，“劫”便是执行者。
天道只能润物细无声，天劫却能直接一道雷劈死违反规则的人，或者莫名其妙一团火在脑子里开始燃烧，七窍被突如其来极邪阴/水给堵塞、腐蚀。
微尘发现自己的心思如电转，身体能化万千形态，无相无形，自己真的是一颗微尘般，不过谁知道一颗微尘之中是否有万千星辰、百万生灵？
人生而平凡，无论如何升华自我，总有归尘之日。
我想我知道，我该叫什么名字了，名字本就是代号，既然忘了便忘了，在意之人在意的也是“人”，不是代号。
“尘之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