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第三卷 浮生若梦
第七十六章
076 天都道氏两兄弟（上）
天都城与那低上一等的芸芸众生居所，终于在这冬日里有了差异，整座城都像是被一层无形屏障笼罩，风雪无法穿过那禁制，自然也就没有本应该随处可见雪景了。
城内依然如春，让众人不禁感叹这天都的高玄手段，但这其实只是简单的阵法操作而已，在往年天都也没这么矫情，今年似乎是由于圣子的心情不太美丽，所以连带着控制阵法的司阵主事的也不敢轻易冒犯。这银霜景色本无什么象征意义，但遇上了圣女出逃的事情，就不免让人联想，尤其是那位素来喜怒无常的圣子。
圣女的身世对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秘密，但是总有人能够得知这“秘密”，圣女的血脉似乎有些奇特，曾经就有人见识过银发魔女的骇人模样，不过这本应该被人津津乐道地圣女丑闻，却像是干柴烈火刚刚来点风，随之就是大雪飘零，扑灭了这炽烈火星，不准再提起，久而久之，也被众位平凡人给“遗忘”。
天都第一区，也就是圣地内的司阵堂位于这圣地的地底下，既是操纵整个天都防御大阵的地方，也是阵法之核心所在，毁坏了此地，便相当于毁掉了天都城的第一层防护。
在这被罡银覆盖的地下办事处中，司阵堂的主事，一位名声不显，修为薄弱，但是地位却是相当高的小胡子男人正一脸随意地坐在他专用的雪狮皮毛大椅上，背靠那松软的容貌，脚踏本应该一尘不染的水晶办事桌，口中缕缕轻烟飘散。
男人名为天星道梅，乃是天星族的道系分支，地位仅次于因为圣子而崛起的樊氏以及圣女的柳氏，当然，至高无上的嫡系不计入比较。身为道氏的子弟，他本应该争夺地面上的统领位子，不过因为那件事情，直接让他丧失了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有天星卫推门而入，直接来到了天星道梅的身旁，快速贴耳说了些什么，天星道梅一个激灵起了身，慌忙将桌上散乱的玉简清理整齐，一边还在确认：“圣子真的来了？！”
没等这脸色苍白的天星卫回话，一个身穿紫袍头戴玉冠的男子就来到了这明若白昼的宽敞房间，白靴踩在这并非提前准备的红色地毯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淡漠：“谁让你把雪隔绝了？”
一股强大气势直接压过来，道梅不惊反喜，立刻一头趴在樊胧脚下，大呼：“恭喜圣子突破天台后期，天梯之
境指日可待！”
樊胧屏退了跟自己来的天星卫，那脸色苍白的天星卫也在他的鹰视之下绷着身体走出房间，这才蹲下身子，脸上洋溢着温和笑意，可气势却是不减反增，悬挂的水晶吊灯似乎也被影响，开始不断地颤抖，那水晶桌上的玉简都有了裂纹，甚至有的炸碎，但此刻道梅却不敢多说废话，只是让自己的脸贴在地板上，身体也是尽量伏地，让自己处于卑微的态度，以免再让圣子有哪里看不过眼了？少做少错的道理他自以为自己很懂。
“你知道我当初到底看你哪里不顺眼吗？”
道梅双眼瞪大，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多年，自己当初本来也是去参加统领的选拔，但却莫名其妙就被樊胧给刷了下来，事后也无人来跟他解释，在那之后他就在这闲职提前养老了。若是说不想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我虚伪？可我要是说想知道岂不是等同于默认我一直记恨他？
心思电转，越想越是心惊，感觉自己走入了死胡同，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遍体生寒。
半晌也没得到回应，樊胧脸上露出厌恶之色，站起身来，将自己干净的靴子踏在这丑陋肮脏的脸上，口水流淌在地板上，地毯上的绒毛像是长了腿，爬上自己的舌苔，钻入自己的喉咙，心中有一个声音让自己反抗......
樊胧声音冷漠：“你很不错，天台初期修为在当时还算不错，心智在那众人中也算不错，甚至略微强些，各方面都很不错就是平庸。”
道梅不敢回话，脑子像是一团乱麻，只是木然地听着。
樊胧用力挤压着道梅的脸，甚至有骨裂的声音传出，血液顺着眉骨流淌在地上，渐渐淹没了自己的左眼，心中的声音愈发强烈。
“不过平庸虽然是错，但却不是罪，我并不反对平庸，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庸，这并不是我对你下绊子的理由，你想知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道梅心脏狂跳，此刻却是脱口而出了心里话：“不要，我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是去世的母亲教给自己唯一的道理，道梅一直记着。
此言一出口，道梅就后悔了，甚至希望这是一盘棋局，自己可以悔棋，有人说过，人生如棋局，这些年来，自己接触的越多，便越发认同，认同自己棋子的身份，只要安心做一颗没用、平凡的棋子就好了。
为什么他还要来找我..
....
不就是雪吗，不就是隔绝了大雪，要不是......要不是你......
心绪驳杂的道梅又陷入了沉默，樊胧目光中似乎带着怜悯，默然了片刻，才道：“我最厌恶你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啊，自以为城府深沉，但是却错漏百出，自以为卑微，却下意识将其他人当成傻子糊弄，你还是真的不怕死啊......”
道梅如遭雷击，目中有滚烫液体流淌，涕泗横流地吼道：“你这个疯子，为什么非要管我？”
道梅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樊胧却不给他机会，直接以一股不可抵挡的气势将他再次打回了尘埃，也顺带着让他刚刚鼓起的勇气粉碎。
“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眼前，我再也不靠近你的生活，也不会关注你的动向，我错了！”道梅歇斯底里一般的疯狂用头撞地，头破血流也不停下，眼泪和血液混合在一起，鼻涕从他的嘴唇流下，下身有黄色液体排出，丑态百出的道梅让樊胧收回了脚。
樊胧冷哼一声：“废物，记住你说的，别再让我听到你的名字。”
砸下话语，樊胧一甩袖，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一出门，就有护卫行礼，樊胧视若无睹，直接往外走去，身后一个络腮胡美人尖的黑衣男子，眼中带着快意看向那房间里丑态万千的男人。
黑衣男人名为道菊，是道氏二公子。
眼看着樊胧离开在这走道镜头，才缓缓来到这司阵堂的办公处，单手在这水晶桌上抚摸着，眼中带着嘲弄的笑意：“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要是那玩意有毛病就早些回家养身子，何必出来丢人现眼，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你又要被家法了。”
道梅脸上歇斯底里的神色在道菊进来的瞬间就已经彻底消失，但是脖颈的冷汗证明他刚才的确有三分真实，靠坐在水晶桌下，抬头看向那个黑衣男子，表情温和，语气轻柔：“弟弟，你今天忘记吃奶了吗？大哥怎么记得你还是近些年才断奶，那日你和父亲的小妾玩的那般换了，若是我趁着你们药性尚未散去，进去凑个热闹或许也是可行的，昨日你又宠幸了哪位？”
道菊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
道梅哂笑连连，忽的一口吐出，口中的血水吐在道菊的黑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