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河的尽头是座大湖,湖水蔓延覆盖方圆六十余里,玄仙矶就在湖的中间。
小舟从沐天河窄窄的河道中转出,迎头就是宽广的湖面,碧空下湖岸边奇伟的青山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似山水画卷悠然展开,各色水鸟成群飞过,为景色注入无限生机,此中韵味远非画笔能够传递,令人生出来到仙境的错觉。
船行间,一两只仙鹤偶尔低飞掠过船头,引来船上人们的阵阵惊呼。
“看!那是不是玄仙矶?!”有人指天询问。
循着手的方向,船上的人一起看到了,湖上飘浮着巨大的岩石山,山体被云雾笼罩着,唯有山顶不时的探头出来证明自身的存在,峥嵘乍现令人群激动地一齐欢呼。
凌云淡淡的望着,第一次见到玄仙矶的面貌时任谁都会激动,他依稀还记得自己被震撼的时候,也像现在的人群那样高声呼叫,这种美丽看一生都不会厌!
美景依旧,人哪?还和从前一样吗?凌云只知道他要不断的改变才能适应,改变的方向令他由内向外的不舒服,往日的快乐何时才能回来?
除了凌云船上还有两人不甚激动,应来喜欢玄仙矶的美丽,可他来此不是为了拜师修仙,问题缠身的他开朗不起来。
另一个就是坐在船尾的黑小子,他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尚在云中的山体,冷静的样子与猛兽巡视自己的狩猎场无异,完全是要成为此处主宰的架势。
凌云注意到两人的不同反应,谜一样的两个人没什么共同点,却都不为绚丽所动,在他们的身上还会有什么东西隐藏着?
好奇的念头一闪即逝,此时此刻,凌云的心只为玄仙矶的未来担忧。
行船渐渐靠近湖中心,船上的人们已经能透过云雾看清岩石山的全貌,原来此山并非飘在湖上,它是被湖中升起的巨大冰柱擎在空中,寒冷导致其被云雾环绕。
若以为此处单单就是寒冷就大错特错了,山顶火光缭绕烟气蒸腾,证明玄仙矶存在于冰火之间。
距离冰柱数里,小船就因湖面结冰无法前行了,凌云带着众人离开小船,在冰面向山底蹒跚而行。
越靠近冰柱,周围的温度就越低,一行人被冻的喷嚏哆嗦不断,这帮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哪受过这样的苦,纷纷抱怨起来,怀疑此处是仙境还是地狱?
凌云无甚感觉,他当年也曾受此折磨,多年修行对此早已适应。应来稍觉寒冷但也能挺住,而黑小子则根本无惧寒冷,挺胸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众人艰难的熬到冰柱下,仰望头顶上百丈高的岩石山,暗自庆幸终于到了,此处的寒冷已经令他们说话都很费力。
凌云走到距离冰柱一丈的地方,向上飞去。
众人纳闷他要干什么?把他们丢在这自己上去?这不是要人命吗?
正纳闷的功夫,凌云牵着云梯飞回,落在众人面前。
“开始吧。”凌云简单说了一句。
“爬上去?”问话之人抬头看了看直插天际的云梯,根本望不到尽头。
凌云点了点头。
“什么?!你们这不是坑人吗?我们花了万金才有资格入门,你们难道要谋财害命!”家有娇妻的李公子怒了。
凌云平静的回道,“凡玄仙矶的弟子首次入山都必须由此进入,这是开山祖师立的规矩,玄仙矶弟子代代遵守,无人敢破,我也不敢!这里若有人不愿爬的可以回去,小舟还在那里等着。”
凌云说完开始向上飞去,临走还补充一句,“劝你们速做决定,在这万年冰柱边上常人无法挺过一个时辰,若浪费时间无异于自杀,我在上面等你们。”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做时,黑小子已经开始爬了,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变成个黑点,应来硬着头皮跟上,一定要去上去看看,师父究竟来没来?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撇下自己?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剩下的人开始跟着向上爬去。在刺骨的寒冷中,蹬着摇摆不定的云梯,每个人都升起无法自处的绝望之感,不迎头向上就是死亡,咬牙坚持是唯一的希望。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应来吓得闭上眼睛,无尽的攀爬似要耗尽毕生的精力,手脚因为寒冷渐渐失去知觉,行动也逐渐停滞下来,这时一声惨嚎由下边传上来,令他麻木的神经被猛地刺醒,第三个了,他记着数,继续向上,绝不能做下一个!
足足一个时辰,应来终于爬到了云梯的尽头,凌云伸手把他拉上冰封的地面,赞赏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累到虚脱的应来坐到边上倒气,估计没有半个月缓不过来,转头发现黑小子若无其事的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眉宇间的霸气依旧!应来暗暗佩服。
又等了一个时辰,凌云确定不会再有人了,看看只上来五个,他的心情糟糕,若是按照正规程序选拔,绝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为了钱,师祖罔顾人命,他弄不懂。
凌云带着五个人沿着冰封的道路向上走去,曲折迂回的山路逐渐变换着景色,由白色的冰封世界到绿意盎然的花木仙境,向山外远眺五个人觉得自己行走在天上。
美景在前,却没人发出兴奋的声音,他们对刚刚那段地狱路途还心有余悸,经过了生死考验,每个人的心智都成熟很多,这正是修仙需要有的态度。
一行人来到山腰处,这里是整座山气温最好的地方,也是大部分玄仙矶弟子呆的地方,应来看到许多正在修行的弟子,有施放仙器互斗的,有独自打坐静思的,更多的是三三两聚在一聊着天。
温馨轻松的环境令五个人放松不少,他们的情绪渐渐恢复如常。
“凌师兄!这几个是新入门的?”伴随娇声一位白衣丽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美丽的面庞似精雕细刻过,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会被她深深吸引。
“是的!姚师妹。”凌云见到佳人面露微笑。
“怎么才这么几个?这次人太少了。”少女的眼睛滑过五人,只在应来和黑小子的面上稍作停留。
五个人一起盯着少女行注目礼,美丽的女子就是惹人喜爱,连桀骜的黑小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清楚自己的吸引力,她故意板起脸道,“看什么看,没规矩!都叫师姐!”
“师姐好!”应来与另三个人听话的回应。
唯有黑小子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少女被气得一扁嘴,“凌师兄,他不听话,替我教训他!”
“好了,浅薇妹妹,他们才刚到,想要折磨有的是时间,你先去找别人玩吧。”凌云言语间尽是宠溺之情。
“好的,不打扰你了凌师兄,几位长老和你师父正在踏云阁等你,快去吧!”姚浅薇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在经过黑小子面前时,对他做了个鬼脸,捎带来了句,“小黑,我记住你了!”
姚浅薇,应来回味着少女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
凌云没再耽搁,他领着五个人直奔‘踏云阁’,那里是掌门与长老们议事的地方,入门弟子的分配也在那里进行。
踏云阁建在一座石台上,高二十余米,分为两层,是开宗创派就有的建筑,历经千年,伴随着历代掌门走过风风雨雨,是玄仙矶荣耀天下的象征。
迈步入阁,凌云看到师父阮豪正在门厅处,凌云立即迎了上去,行跪拜大礼道,“师父在上,弟子凌云有礼了。”
“快起来!”阮豪把凌云扶起来,关切的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已把这次入选的人带来。”凌云一指身后的五人。
“怎么才五个?不是说二十个吗?”阮豪诧异的望着凌云。
凌云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听到祁若磐收金选人,导致在上山时,金主几乎都没挺过来。
阮豪长叹一口气,自从掌门飞升后,师父有恃无恐的大肆敛财,他曾试着劝阻,却被责骂一顿。
看着面前的五个人,阮豪隐约知道今日不会平静。
“掌门在吗?”凌云低声问。
阮豪摇了摇头,师徒对视的眼神中透着忧虑。
“来吧。”阮豪领着凌云和五个人穿过正厅,奔踏云阁二楼。
上得二楼,阮豪和凌云带着五人一起向堂中四位老者跪拜,“弟子阮豪与新入门弟子,拜见四位长老。”
应来跪在最后面,在人缝中偷偷向堂上窥视,四位长老都是须发皆白,样子差不多,他们的最大的区别就是白衫上绣着不同的图案,分别是仙鼎、八卦、仙丹、神兵。
四人分别落座在玉榻两旁,中间的玉榻上没有人,每位长老身后还站着两个与阮豪年龄相当的弟子,看样子应该是长老的徒弟。
“起来吧。”说话的是绣着仙丹的祁若磐,他是阮豪的师父,凌云的师祖。
“若磐师弟,你不是说有二十个人?怎么才这么几个?”绣着仙鼎的长老发问。
“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哪?”祁若磐望着凌云。
“回禀师祖,其他人没能通过天梯。”
“二十个人没了十五个?怎么可能?若磐师弟你怎么选的人?”绣着八卦的长老语带责备。
“若乾师兄这是什么话?他们通不过天梯与我何干?选人方式可不是我自己定的!”祁若磐立即回击,语中带刺的指明这是大家的责任,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收钱这一块。
“人可是你选的!”若乾长老不依不饶。
“好了!两位师弟不要争了,二十个也好,五个也罢,我们选吧,谁先来?”绣着仙鼎的长老平息争执。
绣着神兵的长老一直未说话,此刻率先道,“三位师兄,我先如何?”
其他三人点头同意,但心中都不满的想着,这小子又抢!有好事他就先上,当年师父就宠着他,把玄仙矶最强的神兵部交给他,到如今习惯还是不改。
“你们谁先介绍一下自己?再说说抱负。”绣着神兵的长老笑眯眯的望着五个人,他的目光落在跪在最前面的黑小子。
黑小子抬头抢先道,“我先来!小子卓如神,我要成为天地间最强的人!”
“卓如神!好有气魄的名字,很好!很好!你愿不愿意加入神兵部?”绣着神兵的长老心中暗喜,看卓如神万事争先的性格很符合自己的脾气,他也是五个人中最强的。
“愿意!师祖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卓如神不用多考虑,他知道神兵部是玄仙矶最强的!
“若龙选完,三位师兄请。”
另三位长老见伏若龙一下就把最好的选走,心里甚不痛快,对剩下的人兴趣全无,草草的选了。
这样除了应来,其他四人都有了地方。
最后轮到应来时,他低声说,“弟子应来,我想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