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工作是放假前就接下的。"皇甫律向那栋房子走去,"不过没想到目标会突然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跟过来。"
"你的目标到底是搬进这里的那个男人,还是跟在他身边的女鬼?"他挑衅地笑问。
皇甫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抬眼看着别墅深棕色的大门,说:"不管是哪个,都在这里面。"
"到底是什么内容的工作?"他有点在意。
"委托人叫林璧,他的姐姐自从去见这个人之后便下落不明。他梦见自己的姐姐托梦给他,说自己是被那个人杀死的,要弟弟替她报仇。"皇甫律简单地告诉他。
听起来似乎的确没什么值得惊奇,不过——"你说死去的人托梦告诉自己的弟弟,自己被杀死了?真的假的?"
"不知道。"皇甫律干脆地说,"调查其真假就是我这次的工作。"
"是吗?"这次只不过是调查一个男人做的梦是真是假?听起来真简单,实在不太像皇甫律会接的工作。"如果那个女鬼就是你那委托人的姐姐,那么立刻就能确定他失踪的姐姐已经香消玉殒,你马上就能去汇报了。"他说,"这几天你打算住在哪里?不如去子归那儿打扰几天?"
皇甫律摇摇头,说:"没关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还是不去麻烦师妹了。"
"这样吗?"他倒是无所谓,"你自己高兴吧。对了,修文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他说约了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见面,就不来了。"皇甫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修文的老朋友?你不认识的吗?"皇甫律和修文是青梅竹马,照理来说应该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差不多,可是看皇甫律有点疑惑的模样,修文说要去见的人似乎和他并不相识。
"他没有对我说他要见的是什么人。"皇甫律说,"再说,他没必要什么都要向我报告吧?"
"的确没有必要。不过..."他虽然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他也发现修文和皇甫律两人之间的平衡正在慢慢地变化。"算了,反正是你们的事。"话是这么说,可是修文那家伙是子归花痴的对象,要是修文出了什么事,对子归的影响绝对不可估量,不小心可不行。
"现在知道目标住在什么地方,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再见。"皇甫律有点冷淡地说,"请代我向师妹问好。"
"嗯。"他也没有多留皇甫律,虽然他这种身份不明的人能进入S大学就读是多亏了皇甫律,可皇甫律对谁都不冷不热,平常和他聊天的次数并不多,就算聊天,也都是说社团活动的安排,不然就是降妖除魔之类的,严格说来,都不算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闲聊。"皇甫,你所说的对子归的补偿,是指不让她再碰收鬼这种危险的事啊?"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师妹对你说的?"皇甫律停下脚步,问。
"当然,我和她还没有感情好到可以心灵相通。"楚修耸耸肩,"喂,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皇甫律没有回头,说:"我并没有恶意,单纯是希望可以弥补一些错误。"说完,抬脚慢慢地离开了。
"原来是皇甫师兄来了。"子归把一碗鸡蛋杂菇汤面放在楚修面前,说,"他也是为了那个女鬼的事情来的吗?"
"他自己是那么说的。"楚修回答说,"不过你的修文师兄可没有跟来。"
"我知道啊。"子归先喝了一口汤,说。
"你知道?"楚修反而意外了。
"刚才修文师兄打了电话给我嘛。"她说,"师兄说有个我熟悉的好朋友要过来,不过他因为有别的事情就没有一起来。原来他说的"熟悉的好朋友';是皇甫师兄。"她还以为修文师兄说的是于悟皈呢,毕竟她和皇甫师兄怎么也称不上是"熟悉的好朋友"吧!
"那家伙和你倒是联系紧密。"楚修酸她一句,又瞟她一眼,笑说,"听皇甫说,修文是约了什么老朋友见面——说不定是他的初恋女友。"
"耶?!"她一愣,很快就摇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修文师兄才不是去见什么前女友。"
"你怎么知道?"楚修好笑地问。她这么认为的根据是什么?
"我就是知道。"她得意地抬起下巴。
低头吃了几口面,楚修又问:"秦霜的事,皇甫律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没跟他说过。"她答道,"皇甫师兄看秦霜是超不顺眼的,他如果知道秦霜魂飞魄散,说不定会暗自扼腕没能亲自收拾秦霜。"
"以皇甫律的性格的确可能。"楚修说,"话又说回来,我想旁边小区闹鬼这件事你可以歇手了,有皇甫律在,也轮不到你出手。你不也说过,阎王喜欢给皇甫律找麻烦吗?即使你利用皇甫律,阎王估计也不会生气。"
想想也是。"那就先看看情况好了。"能不管就更好啦,人类的劣根性嘛..."按照皇甫师兄说的,你见到的女鬼很可能是个被那个住户杀死的女性,但是她为什么不为自己报仇呢?要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怨恨,应该早早去鬼界报到才是。会不会像乔老板家那样,把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的魂魄全部关起来,又或者像皇甫家那样,把那些厉鬼封印起来,将它们的灵力收为己用?"
楚修说:"我倒是看不出那个男人有皇甫家的人的能耐,也没有发现他住的地方有什么结界的感觉——也就是说,你提出的两种情况都不成立。"
"那是为什么?"她问。
"我又没有去详细研究,怎么知道?不然你自己去向皇甫律打听打听?"楚修完全不负责任地说。
"皇甫师兄也不一定有去研究,说不定他确定了女鬼就是委托人的姐姐,连鬼都没收就回去了。"她消极地说。
"皇甫律可不是那种人。"楚修说,"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亲自去收鬼不就好了。"
不放心?她皱起眉,皇甫师兄做事的确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可她就是有种怪怪的感觉。"算了,我还要大扫除呢,那边就交给皇甫师兄解决——我这次来坐收渔人之利。"
还渔人之利?他觉得好笑。"差点儿忘了。"楚修吃完面,突然说,"那幅刺绣,你用水泡过没有?"
"没有,我怕一旦泡了水,会对刺绣本身产生破坏性的伤害。"她开始收拾碗筷。
"要是真的要泡水才会显现刺绣内隐藏的秘密的话,怎么办?"楚修抱着胳膊反问。
"那就让你拿去泡水啊!"她理直气壮地直起身子,说,"我下不去手,提出这个建议的你肯定能把它往水里浸的。"
说了半天还不是得泡水?"丝绸制品用冷水泡泡又不碍事,真不知道你紧张个什么劲?"楚修轻啐道。
"要是泡过水还是没东西出现,你打算怎么办?"她叉起腰说。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再想别的办法了,不然你想怎样?"楚修白她一眼,"难道你还想让我磕头认错?"
切,真没意思。她哼了一声,"那现在试试看吧。"她去浴室装了一盆水出来。
楚修把那幅刺绣小心地浸入水中,但泡在水中的丝绸似乎除了因为吸水而颜色有些变化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看来这个方法不行。"楚修把刺绣从水里捞起来,说,"下回不如用米汤或者碘酒之类?"
她忍耐地说:"如果刺绣上隐藏的秘密是用的是米汤书写,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被微生物分解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反应?"
"这可不一定。"楚修说,"丝绸本身也是丝蛋白,既然蛋白质能经过多年不腐,难说淀粉质就会被分解了。"
她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碘酒这么刺激的东西倒在上面,万一该显现的东西没出现,反倒把原来染色的成分破坏了,我们可就再也无法得知这里面的秘密了。"
子归这么说也有道理,毕竟不知道染色的染料成分是什么,真要发生了什么激烈的化学反应破坏了刺绣本身的颜色,的确得不偿失。楚修轻轻拧去刺绣上的水,说:"那就先把它吹干,再想别的办法——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线索吗?"
"我去哪里找线索?"她瞪大眼睛,反问。
"你不是经常会梦见子宁将军的事吗?如果这块刺绣和子宁将军有关,那你做的梦里不就可能会有线索吗?"楚修说。
"这些天我都没有梦见什么。"她耸耸肩,说。做梦这种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还以为秦霜魂飞魄散后,你可能会受到什么触动而一下子回想起前世的所有事情。"楚修笑道。
"唉——前世不开心的事情比高兴的事多得多,我还真不愿回想起来。"她吐了吐舌头,说,"还有,就算我全部记起来了也不一定有用啊,说不定这幅刺绣是子宁将军死后归王才叫人绣成的。"找出刺绣的秘密就有可能得到归王的宝藏——其实她对归王的宝藏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想通过这幅刺绣了解一些关于雪蕴的主人的秘密,她根本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思考。
"这幅刺绣是归王下命令制成的,你猜,皇甫律会不会才是揭开这里面秘密的关键人物?"楚修眼珠一转,露出一丝微笑。
子归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因为从小到大她没有特殊原因是绝对不会在入夜后外出的,今天晚上是为了打探那个女鬼的事情才特地出来走走的。那根死筷子真没义气,说什么白天的时候已经来侦察过情况,叫她自己来看个够。她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打了个寒颤,自言自语道:"今晚可真够冷的。"突然,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好像有人在盯着她!她飞快地转过头去,只见在昏暗的路灯后面有一双孤零零的女人的小腿立在绿化花圃深处。"是谁?!"她一边大声问着,一边跑过去。对方好像也因为自己被发现,转身跑进了更暗的地方,等她追到路灯前,已经什么人也看不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