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风凉话是吧你?"她瞪着灰绒,这小鬼有时候就是会让人有牙痒痒的感觉。
灰绒嘻嘻一笑,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像被强力吸尘机猛地一吸,整个被拽了下去!"搞什么鬼啊你?!"她坐起来叫骂——咦?坐起来?"我这就算是回魂了?"她握紧又松开拳头,望向站在旁边的灰绒,问道。
"是啊。"灰绒笑着点头。
出乎意料的简单。她莫名其妙地抓抓头发,"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了。"灰绒拍拍手,气定神闲地说。
瞧着小家伙一副完成了一件大事的表情,可是感觉简单得让人不敢相信。"真的没有了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她怀疑地看着灰绒。
"子归姐姐,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魔尊最自豪的弟子,这点事情都做不来的话早就混不下去了。"灰绒扬起下巴。
"你经常说要参加考试什么的,如果你不及格,会被魔尊处罚吗?"她低头看看自己,似乎跟之前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因为魂魄离体后很快就回到身体的缘故,没有之前那种全身像被灌满石头的感觉。
灰绒可怜兮兮地说:"会很惨的。他会命令我留在魔殿里从早到晚学习,不准我外出,而且还会限制芝士和芝士制品进口,我会没东西吃的。"
"除了芝士,你就不能吃点别的东西吗?"还是说妖魔的食物都那么奇特的?
"不能。"灰绒斩钉截铁地说。
子归暗暗叹了一口气,很明智地没有继续讨论"日常主食"的问题,毕竟这是别人的生活,胡乱干涉他人生活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她从背包里找到另一根灵犀棒,"芝士芝士我爱你。"这个奇怪的咒语就是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孩编的,其实也不用把她对芝士的钟爱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吧?"喂,没反应,是不是坏了?"她把筷子形状的灵犀棒交给灰绒。
"不会吧?"灰绒接过来左瞧瞧右看看,很肯定地说,"没有坏,不过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既然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坏了嘛。"她不客气地说。
灰绒不满地瞟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质疑她的东西有质量问题,说:"道具本身没有坏,不过因为你的这一套是阎王特别定制,附有一个固定灵魂的。就算灵犀棒变出的身体消失,那个灵魂还是会回来依附的灵犀棒上面的,可是现在那个灵魂回不来了。"
"你说什么?"意思是筷子兄的魂魄回不来了?灰绒的样子显得漫不经心,这可让子归有些着急。"可我现在不能用这个道具了该怎么办?这样不算设计方面有瑕疵吗?"她说。
"别紧张呀,子归姐姐。"灰绒拍拍她说,"这灵犀棒本身没有坏,而且之前那个魂魄也只是某个人的魂飞魄散之后,我给他搜集起来的碎片而已。要不我去给你再找个其他的魂魄附在上面?一样可以用。"
"你把人的魂魄到底当成什么了?"她狠狠地甩给灰绒一个白眼,灰绒扁了扁嘴,说:"不是子归姐姐你让我给你修理的吗?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再附一个灵魂上去,问题马上就解决了。"
"我知道你不是人,但你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冷血和若无其事?"她抱起胳膊。
"我哪有?"灰绒无辜地说,"我这不是在积极想办法给子归姐姐你修好魔法道具吗?"
"你就不能像办法把原来的筷子兄找回来?"她哼了一声。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好麻烦。"灰绒纠结地绞着手指,咕哝道。
"赚钱也麻烦,那你干吗还要赚?"她嗤道。
"虽然麻烦,但我高兴。"灰绒噘着嘴说,"好嘛,我帮你去找就是了,回头找蓝大叔收钱。"
这家伙还真的一点亏都不吃。她算长见识了。"行了,现在要怎么找他?"
灰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自己去找就好了,带上子归姐姐反而麻烦,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也行。"她也不介意灰绒的话里有点小瞧她的意思,"你大概要查多久?"
"嗯..."灰绒考虑了一下,说,"那你先给我两天吧,如果提前查到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她点头表示明白。她知道,寻人这种事是灰绒的专长,把事情交给她办应该不用担心的。但她实在忍不住想,如果子宁将军发现她还活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又想到了附在子宁将军尸体里的皇甫律,若他发觉自己全力使出的诅咒竟三两下就被毁容破解了的话,他会不会抓狂?他那楔而不舍的性格肯定还要重新下咒的,现在楚修也不在,要真有事的话不晓得要怎么应付才好呢。
"子归姐姐,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灰绒探头问,"放心啦,我向来是童叟无欺的!"
"你说,如果皇甫师兄想在魂魄离开身体的三天内将我杀死,得到我的灵魂的话,他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她说,"他一定在我附近监视着我什么时候挂掉吧?"
"当然了。"灰绒说,"不然子归姐姐一死,你的灵魂就很快会被鬼界接收,到时候除非他能跑去鬼界把你的灵魂抢出来吧。你以为鬼界是随便哪个活人都能进去大闹一场的吗?"
也就是说,她根本不用猜测皇甫师兄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诅咒失效,就在她附近监视她的子宁将军现在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子宁将军是吧?"灰绒,我想问你,有没有法术可以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
"子归姐姐?"
"我认为你说的不管过去发生什么事情,都当作现在的问题来解决很有道理,所以我必须掌握最正确的线索。"
子归现在想把灰绒那个爱吹牛的家伙海扁一顿!什么化解诅咒,什么很容易,都是鬼话连篇!
问她为什么这么生气?那是因为她和灰绒分开后在回学校的途中,在她坐的公共汽车上,突然从车顶上伸出来一条带血的手臂,"啪"地拍在司机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把司机吓得整辆车撞向路边,直直铲入旁边的绿化带里。所幸已经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辆行人不多才没有酿成大祸。当然,车上的乘客包括她也吓得够呛。
她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车顶上还残留着几许阴气,刚才确实有鬼出现过,并不是幻觉——也对,就算她有幻觉,司机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幻觉吧?她打电话去给灰绒,打算教训那小家伙一顿:"诅咒不是已经解除了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灰绒在电话那头听完她的叙述,语重心长地说:"子归姐姐,你不能把所有厉鬼出现都归咎于你中了诅咒吧?你以前没有中诅咒的时候,还不是常常撞到鬼?"
被灰绒一堵,她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可是我从没遇到过在大街上这样闹出骚动来的厉鬼。"她涩涩地说。
"哎呀,子归姐姐你没听说过"世上什么人都有';这句话吗?鬼是人变的,当然什么鬼都有啦。"灰绒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自从她接受了"阴差"这个职业,面对厉鬼也成了家常便饭,再怎么害怕也早就麻木了。可是她很少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她挂了电话。算了!也许的确是她想多了。总之没出什么事就万幸了,她还是赶紧回去,否则就赶不上宿舍11点门禁了。
赶回学校已经超过九点了。以前于悟皈那家伙就说过,到了夜晚,校园就像墓园,她现在也有这种感觉。昏黄的路灯带着发旧的橙红色,天空也非常不配合地又开始下起细密的雨丝,本就不够明亮的路灯更是被罩上了一层乳白的薄雾。她摸到手上的戒指,想起自己可以变出一把雨伞来,用不着再淋一次雨的。她撑开雨伞,看着手指上发亮的戒指,叹了一口气。想想也觉得大材小用,这枚和修文师兄的项链坠子同宽的戒指听说是相当厉害的宝物,到她这儿竟然只用来变杀虫水、雨伞和桃子之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远处传来了细细的哭泣声。那哭声分不清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倒像是要把人围困的大雾一样充斥四周,穿透耳膜。
搞什么?不会又是"平常性"撞鬼吧?她警觉地绷紧全身——不要紧,她可以用勾魂令,管对方是什么厉鬼,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
给自己鼓足气魄、壮够了胆之后,她便继续大步向宿舍走去。
嘤嘤的哭声没有停顿,她本以为就算有哪个心有不甘的女人死后哭两声对她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可是她还没有走出五十米,脑袋里就像有一台打钻机在超负荷运作一般,震得她脑袋嗡嗡作痛。"可恶...勾魂令..."虽然勉强挤出"勾魂令"三个字,但似乎因为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勾魂令仅出现了几秒钟便消失了,完全起不了作用,法术失效的反噬让她开始眩晕。"是谁?!给我出来!"她咬牙呵斥一声。
那个哭声中夹杂了断断续续的笑意,仿佛在讥笑着她在做无用功。
真叫人生气!"吾声非吾声,乃混沌之令,命此魔障即刻现形!"也许是因为这是初级的法术,不需要用太多的灵力,很容易便成功了。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深深觉得灰绒那小家伙厉害。弥漫四周的哭声像被吸入了一个漩涡,慢慢集中落在她面前。那并不是什么女鬼,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左右孩子!她没有感觉到阴气,难道这又是她的幻觉么?
"子归姐姐..."忽地,她听到身后传来灰绒的声音,赶紧回头看去,身后却什么人也没有。听得那小孩"吃吃"直笑,她转回来面对那小孩,看到他脸上那像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容,她忽然想到莫非刚才灰绒的声音是这个小孩给她的错觉?"你是谁?"她戒慎地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