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长生殿,高耸入云,气势非凡,檐角下吊坠的青铜古铃叮叮当当地响着,斑驳的殿身,青苔遍布,琉璃瓦面经历了千年的洗礼,也再散发不出以前那般耀眼的光芒。
殿内昏暗十分,檀香萦绕,沉闷至极,合抱之木一般粗细的柱子依旧挺立着,撑着这大殿千年不倒。
殿内首座之上,一袭藏青色的青衫,男子微微低下脑袋,手中握着座椅,眉头紧紧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恍然间,瞧见人影来了,方才端正身姿,恢复了一派掌门的模样。
“何事?劳烦掌门亲自召见?”那人冷冷地说到,未曾行礼。
“西蜀蜀山上,异光呈现,传言混沌土降世,妖魁得知,必前往夺取混沌土,但这只是坊间传言,尚不可完全相信。”
“所以你要我去探查虚实,若实,便要拖住妖魁一时,待你们齐聚,歼灭妖魁,若妖魁畏缩,没有前来,便要我取回混沌土。”
“正是,这几日来,我思前想后,这件事由你去办,最为妥当,你是一峰上卿,活了这许多年,该有些做事的本领,再不济,也能留下一条性命,活着回来。”
“几年前,古师叔也曾前往过西蜀蜀山,那时,是不是为了混沌土?”
“不错,几年前他便算出了混沌土将在蜀山降世,只是现在看来,时间比他预料的稍稍晚了些,混沌土,土元素之至宝,想得到它的人,数不胜数,你我都该清楚,它对我们现在幻世的作用。”
“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只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你支我走,背后的隐情我岂会不知?他一身修为尽废,一家尽灭,孤苦伶仃,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
“他可是有我那师父留下的遗言保命的,你认为我会违背吗?还是就此认定我就是个薄情寡意之人?”
“难道不是吗?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再提对谁都没好处,居渊至今都蒙在鼓里,你欺骗了所有人,才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你满手鲜血,一身罪恶,你欠下的,你永远还不清的,你的每一步,都不是我们这些平常人所能猜到的。”
首座上的风剑寂眼眸低垂,轻叹了几声,开口又说到“还不清?我还不清,你就还清了吗?我们都是罪人,生来就是,永远都活在血腥之中,逃不掉的。”
“我欠下的,我在努力还,你呢?你永远都在算计着别人,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伤害了所有人,所以你才会成为孤家寡人,高高地坐在那个冰冷的位置上,除此,你还得到了什么?”
“你若是来讥讽我的,大可不必来此听我调遣,若能回头,我何必到了如此地步,我回不了头了,我要这幻世永存,外有天门,水榭,妖界,哪一边不是虎视眈眈,若想长存,总得有人背负起这个责任,你们清高,你们不屑,那就由我风剑寂背起这个责任,总有一天,幻世会因我而永存,它会屹立不倒,传承千秋万代。”风剑寂缓缓站起了身,一挥袖袍激愤地说到。
“但愿如此,我们都是错的,我也不想与你多费口舌,你要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云子羽,你不能动,他若有闪失,我回来后,一并与你算清。”
风剑寂笑了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素衣女子走了出去,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变。
…………
……
清源镇上,依旧是其乐融融,街上锣鼓响个不停,到处都是婴孩互相打闹的场景。
街头一处房檐上,夷光手持一坛子酒,随意坐下,瞧着街上来往行人,时不时地笑出了声,“人界,还真是好啊!”
抚了抚还有些痛的胳膊,夷光回想起了多日前的场景,翘起了嘴角,苦叹道“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说完,便猛灌了一口酒,吐了口中几口浊气后,心中才顺畅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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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死在主上手里,也是夷光的荣幸啊!”白衣青年依旧笑着说到,没有作出丝毫的反抗,双臂展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人一脚踏在夷光胸口之上,身子微微前趋着,诺长的乌发径直垂了下来,清冷的面孔上有着无尽的恨意,此人正是从幻世山崖边跳下的青璃。
“主上心里应该清楚,当日,跳下崖后,便应有此结果,可您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孩子是保不住的,您既然恨他,便该断绝所有,包括孩子,再者,孩子是个变数,谁也不知道它是人是妖?亦或是半人半妖,它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您如今想要救它,无疑心中还是忘不干净,既然这般,我便彻底帮您忘掉,忘掉在人界的种种,重新记起自己是妖界之主,是尊贵无比的一界之主。”夷光翘着嘴角,缓缓地说到。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于你?谢谢你这圣使,谢谢你大慈大悲帮了我?是不是还要我为你这圣使记一个大大的功劳呢?”青璃身子微微地颤着,愈发激动。
夷光躺在地上,苦叹了两口气,“主上现在杀我,夷光也并不会反抗一二,只希望主上记得姥姥教诲,光大妖界!”
“少给我来这一套!告诉你,也别再用姥姥压我,既经历了人界这一遭,我便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蠢,蠢到被人一直瞒在鼓里。”
“那便好,于这世上,便再无夷光担忧之事,主上动手吧!”夷光索性闭上了眼睛,他深知青璃的脾性,自己做了这般事情,终究是难逃一死,不过,想想,也值了,她不会再记着他,也不会再爱他,主上终究是主上,不会再有事情困扰她。
“万忘主上三四啊!圣使这么多年来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如今正值我界多事只秋,内忧外患,杀了圣使,百害而无一利啊!”先前那位一族长老忙跪上前求情道。
“看看,现在这般,倒有人对你挺衷心的嘛!怎么多年,圣使的手段可真是高明,收买人心,私下交往甚密,不知圣使打算如何推翻我这主上,做上那个位置?”青璃讪笑道,伸手祭出了琉璃扇,轻轻地扇着。
“我根本就不稀罕,主上,你我相识一千多年了,都是姥姥抚养长大的,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意思,你当真要骗你自己吗?当真装作看不见嘛?”
“闭嘴!”一声娇喝,青璃重重一脚,将夷光的身子踢出去老远。
“噗嗤”一口鲜血突兀地吐了出来,映在这幽蓝色的冰面上,格外眨眼。
夷光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扶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说到“主上,我比不上他,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他,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在你心里,你永远记得他在十几年前一时的陪伴,却从不记得这一千多年我的存在,我用一千多年竟比不上他的一刻,我认了,我输的心服口服,你要杀我,便尽快动手,不要在此浪费口舌了。”
“主上,万万不可啊!圣使一时糊涂,说错了话,万望主上宽恕啊!”
“宽恕?他说的话,难道你们没听见吗?他要死,便让他死!”
一个闪身,青璃残影掠过,森白扇骨携着疾风朝夷光袭去……
夷光身子再一次重重地落下,只是胳膊已经扭曲变形,看来是断了。
“立即前往幻世,打探消息,不得延误!”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青璃便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