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夜,小雨。
南方某个小镇,一栋废旧的两层楼房上,正忙碌着一群拆迁工人。沉重的铁锤砸在灰色的墙面,一道道裂缝向四周蔓延开。
“大家雄起来,雨越来越大,拆完这面墙就收工啰。”抡铁锤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的汗衫已经被浸透,喊话的正是他。旁边几个拆迁工人也拿着各自的工具,借着泛黄的临时照明灯各自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楼房的二楼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面不到一人高的墙。
就在铁锤又一次砸中墙面时,仿佛没有了着力,铁锤直接陷入了墙里。由于惯性,中年人一个踉跄,往前跨了两步才稳住没有摔倒。
抬眼一看,那墙面被铁锤从中间砸了一个窟窿,这墙里面居然是中空的。
旁边的五个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聚拢了过来。
“老林,你这是砸到啥子宝贝了?”旁边靠过来的小个子一边说着,一边就用铁钎去戳那破裂的墙面。四周其它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猜测起来。这时的虽然雨下得不小,但是人们对于热闹新鲜事,向来都是特别的热衷,而且像这样年代久远的房屋,这墙里面还真藏有什么宝贝也说不定。
慢慢的,铁锤旁边的墙面砖块被清理开来。墙下面靠中间位置出现了一个洞,这里的砖块明显比其他地方松散些,可能是挖出空洞后再填补上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黑得发亮的方形木块,随着洞口慢慢扩大,一个暗黑色的木头盒子出现了。盒子不大,无图无字,合口边缘处滴着腊封,入手倒是沉甸甸的。
几个人忙把盒子簇拥着拿到临时搭建的工棚,大家都很兴奋,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裳,看着桌上的黑盒子两眼直放光。
旧时地主们剥削民脂民膏的财物,有很多就是被私藏起来的。像这样年代久远的老房子,地底或者房屋暗格被发现藏有宝贝财物的也不少。要知道拆迁是体力活,赚的都是血汗钱,谁有钱了会来干这行。眼前这盒子里,说不定就是什么金银财宝……
“现在发现了这东西,我们打开来看一哈要得不?”老林看着这个盒子,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今天加班拆迁,屋主老板都不在。他作为包工头,这盒子里要是真有值钱的宝贝,就和伙计们商量着分了。然后各自把好口风,这事就算这么了,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今后要有人问起一概不知。出来做工为的啥,还不都是为了钱。
“老林我们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一个大块头,操着北方口音的汉子紧了紧手里的铁锹。老林作为包工头,召集着这几个伙计干了几年了。平时待人也不错,在大家中也算有几分威信。
就这样,开盒的重任落到了老林身上。用小刀将边缘的腊封一一刮下,老林抹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见周围几人既期盼又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下一狠,一把掀开了盒盖。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道刺眼的红光从里面照了出来。周围的几个人紧盯着盒子,被这道光闪得眼睛一花,一时竟没看清箱子里到底是什么。老林也被这道红光晃得眼睛暂盲,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红光只持续了瞬间,就渐渐消退下去。待到众人适应后,发现盒子里放着一本泛黄破旧的书,书上压着一颗血红透亮的玉铃铛。
几人看得盒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有失望的,也有好奇的。有眼尖的盯着铃铛看了几眼,立刻指着铃铛大声喊了起来:“快看呀,这东西在动……”
其余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那颗玉铃铛里面红色透明的纹路,仿佛真如鲜血般流动了起来。
屋外的雨骤然更大,冲击着地面与屋顶发出嘈杂的声响。只偶尔听到屋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惊呼:“藏宝图!”
几天后,金堂峡口多出了一条小船。船上共有七人,坐在船头抽烟的,正是老林。
小船一路顺水而下,舱里几个人围在一起玩着扑克牌,只有老林独自靠在船头抽烟。正愣神间,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瓮声瓮气的北方口音:“老林……你说咱这次去,能……能捞多少?”
老林听得明白,扭头对着身后的东北大汉皱了皱眉:“如果按照那本书里头说的,那里面就都是金银古董,你拿都拿不完,就怕……”
老林话还没说完,就被船里一个声音尖细的男人打断了:“那里面随便一两件古董,都够你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你说能捞多少……”顿了一下,他将手里握着的牌猛的摔在船板上大叫:“等一哈,顺子……我赢了,哈哈……给钱给钱。”
牌局上其他人一阵唏嘘,一边仔细查看船板上摔出的牌,一边极不情愿的伸手进自己兜里去掏钱。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理了理手中皱巴巴的纸币,将目光看向了老林:“老林你就别多心了,等把那些宝贝都弄出来,我们就算是大翻身啦,哈哈。”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虽然输了钱,却也跟着哈哈笑起来:“这也算我们有福气呀,拆个墙还能拆出藏宝图来,哈哈哈……”
船头的老林听他们这么一说,再看看一脸幻想的东北大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自小他也听老人们说起过地里的古墓古董,虽然那些个古董样样都是价值不菲,但同样也是机关重重,危险得很。他不怕捞个空,就怕有什么危险。
坐在一边看玩牌的是个清秀的年轻人,瞧着老林的神情,也是若有所思,在一旁轻声念到:“还是要小心些,就怕遇到危险。到时候宝贝没捞到,人出事情……”
“呸呸呸,乌鸦嘴。”旁边一个高大的络腮胡男人嚷嚷着,一双铜铃大眼恶狠狠的瞪着那年轻人。玩牌的几个人瞬间没了笑声,也都斜眼向年轻人盯来,一时间船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个年轻人叫林天罡,家就住在金堂县,这船也是他一手联系租来的。拆迁的时候他并没有在场,只因为他是老林的侄子,家又是在本地,出于私心,老林就把他叫来了一起去寻宝。其他几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对这个多出来的人有些不满的。只是碍于老林的面子,所以一直憋着没有爆发。
“好了。”老林见船里气氛不对,掐熄了指间的烟头,一脸严肃:“这次不管啷个整,首先大家要注意安全,到时候东西我和天罡两个算一人的份,其余都是你们的。”
说完指了指岸边的一座高山:“云顶山到了,下个弯就是图上标记的地方,大家做好准备。”
他这一说,其他几人也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岸变得陡峭起来,高耸的石壁犹如刀削一般,直入水中。这江水也犹如肚里的回肠一般,在高高的峭壁间来回转成了一个S型,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林天罡自知刚才说错了话,现在听说要到地方了,便不声不响的去查看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用具。其他几人也没再追究,脑子里都去想着即将见到的各种宝物去了。
很快,小船又转过了一个弯道,两边的崖壁遮挡住了阳光。
“二娃在大湾的左边停好船,天罡拿绳子准备测水深……”老林站在船头指挥,其余人也都各自忙活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是既紧张又兴奋。
小船被固定在了左侧的岩石旁,老林翻开那本从黑盒子里拿出来的书,对照了一下岸边地势与岩壁的高度,最终确定位置。
东北大汉与另外两人先后跳入了水中,手拿铁锹,沿着岸边潜入了水下。然后就见一团团浑浊的泥沙在水里飘散开来,很快又被清澈流动的江水冲散,如此往复。
就这样,除了老林,其余六人分为两组,轮流下水清理水下的泥沙。大概两个小时后,林天罡与络腮胡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浮出水面的时候,他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门出现了……龟儿子的,埋得好深。”那络腮胡子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知是因为泡在水里时间长了感到冷,还是心情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老林手中依旧翻着那本书,听到这话后,双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又瞄了一眼书后面描述的各种古物,便吩咐水下的几人上船休息,船上另外几人身上绑好绳子,准备下水“进门”。
这一消息对于其余几人来说,也相当于一剂强心针,个个喜形于色,快速的系好绳子,下了水去准备捞东西。老林也在自己身上绑了根绳子,准备亲自下水探探究竟。临走前,他将黑盒子里的那本书与玉铃铛交给了侄子林天罡保管。
林天罡和络腮胡子与另外一个中年人留在了船上,一边休息,一边盯着船板上系着下水四人的绳子。因为不知道那门里有多深,所以绳子也准备得特别长,绕在船舷上的四个轴上。水下的人走一步,绳子就自动往下放一截。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四根绳子越放越长,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林天罡有些奇怪起来。因为没有水下换气的潜水设施,每个人下水最多两分钟就得上来换口气,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见到一个人回来?
感觉到不对劲,三人正准备拉绳子拽人,就听“呼啦呼啦”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绳轴被拉得快速转动。络腮胡子眼疾手快,伸手就将那根绳子抓在了手里。抓住绳子的瞬间,就见他两眼一瞪,一下子没稳住,整个身体居然随着绳子被拖下了水。
旁边的林天罡和另一个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四只手将那根绳子拽住,想要将络腮胡子拉起来。但是这一拽不要紧,两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绳子另一头传来,合两人之力居然还是抓不住下沉的绳子。正犹豫要不要松手,船舷上另外三个绳轴几乎同时“哗啦啦”地响了起来,转得飞快。
林天罡眼见自己也要被拉入水中,想起绳轴上有个木闩,就是专门用来固定刹车用的,把木闩一按下去,整个绳轴就会被卡死,任人怎么拉,都不会再动分毫。
想到便做,他腾出一只手,一口气将四个绳轴上的木闩都拍了下去。瞬间四根绳子都被卡住,不再动弹了。小船上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船边绷得笔直的四根绳子。
一脸茫然的林天罡刚想要俯身去查看水里的情况,便感觉小船一阵剧烈晃动,与船上另一个人站立不稳,马上抓住了船舷。
这一抓,就听“啪”的一声,其中一个绳轴应声而断,连带着上面绕着的一圈圈绳子掉进了水里。随后船身剧烈倾斜,“哗啦”一声,整个固定绳轴的船舷从中间裂开,直接被拖进了水里。没有了船舷,水迅速涌入船中,开始迅速沉没。
船上的林天罡二人握着断裂的船舷,也一同被带入了水里。慌忙之中,只觉得那船舷竟然还被绳子带着往水底钻,脑子一个机灵,立刻放了手。另一人却因为害怕,仍然死死拽着船舷的木板,一瞬间就被拖进了水里,不见了踪影。
林天罡直到现在才发现,刚才掉入水里的络腮胡子居然也不见了踪影。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下的水居然变成了黑色,犹如云雾般笼罩了整个这一片水域,仔细看的时候,水底居然隐约还有红色的光亮在闪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