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时光彼岸,念念不忘
那场大雪最终消融掉的时候,我们迎来了新一年的元旦。那天,我回到家门口习惯性的掏出钥匙开门,那扇门却径自打开了,爸爸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在离开家一个月零十三天后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看着眼前的爸爸,那张熟悉的脸忽然感觉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我张口却叫不出声。一个多月不见,爸爸似乎苍老了不少,我记得以前他的背影是很高大的,不像现在,已经有些微微的驼了。
客厅里的妈妈在整理东西,自从爸妈走了以后家里就再没打扫过,到处都落满了灰尘。我看到妈妈细心地收拾着,并没有像以前每次回来那样对我絮絮叨叨。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妈妈那天特地做了我爱吃的红烧排骨,她望我碗里夹菜得时候眼圈有些红,说:“小轩,你长大了呢,越来越像个像个男子汉了,这样妈妈也放心。”然后望一眼爸爸,有望一下我,不再言语。
我看着坐在身边的爸爸妈妈,是他们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这个世间,我应该感谢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要逃离这个禁锢了我十多年的家。
那天以后,爸爸妈妈没有再离开,我每天放学回家家里总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着我,有时爸爸也会下厨,小小的家里有了热闹,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清。妈妈亦没有再同爸爸吵架,虽然话不多,却有了温馨的感觉。我甚至想,一直这样下去也该有多好。
那天在学校叶茜茜坐在我的旁边,她说:“你最近看来很开心,比我认识你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开心,你知道吗,你开心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是吗?也许,有些东西正慢慢的改变着,比如我自己。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其实过不过年也没什么影响,因为经常的搬来搬去,爸妈很少到处去拜年,一是因为距离远,再者经年累月的关系早就淡了。
可今年不同,爸爸说,今年要回趟老家,去看望奶奶。原来,爸爸也有想家的时候。
学校放寒假的时候,这个城市又开始下雪,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着,一直到新年来临。我随爸妈回了老家,是城市边缘的小村庄,下车的时候我看到远处有青烟袅袅的升起。这个地方我不应该陌生的,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到记事,它承载了我五岁以前所有的记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留在了我记忆的深处,它们被埋藏,被珍惜。
我见到了许多幼年时熟悉的面孔,时光最终磨平了他们所有的棱角,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我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那些我曾经恨过的人,到现在我居然想不起当初恨他们的原因。时间真是最好的医生,它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痕。
我终于见到了在我幼年时夜夜唱摇篮曲哄我的奶奶。奶奶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拄着拐扎,走起路来颤巍巍的样子,唯有眼睛仍是炯炯有神的样子,她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着:“我的轩轩长成大了,长大了啊。”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好,你们都好,这样我高兴,高兴啊。”
我望着奶奶,忽然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像外婆一样,眼里蓦地就升起一团雾气。
我去找了当年一起玩的伙伴,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也改变了不少,我们去了曾经一起玩过的地方,每一处,感觉都一样,却又都不一样。又或许,那些地方本没有变,变的只是我们,长大了,再怎么也回不到从前,留下的,只是记忆,记忆里时光永远是那样清浅,我们永远年轻。人总是这样喜欢沉淀记忆,其实,不是因为回忆太美好,只是因为我们都不够成熟,我们习惯了站在时光的彼岸遥望曾经的所有,舍不得,放不下,不管那些曾经里有深深伤害过我们的东西。
回去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在向奶奶说着什么,见我进来就忽的止了声,仿佛怕我听见。我装作不经意,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我看到爸爸的表情僵硬,极不自然。
他们在瞒着我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