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真相(上)
叶茜茜无疑是个坦率的女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暂时的忘掉很多烦恼,她热衷于看各种各样的漫画和小说,然后像复读机一样的讲书里的故事说给我听,遗憾的是她说书的水平并不是很高,常常是把这个书里的情节拉到另一个故事里去。
“小染,我的故事讲得好不好听?”她经常在讲完一个段落的时候回过头来问我,然后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生气的嘟起嘴巴:“讨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你这样很浪费我表情你知不知道啊,小染!”然后在看到我一脸歉意的时候又忽然眯了眼睛笑起来:“嘻嘻,骗你的,逗你玩儿啦。”
她这个样子经常让我好气又好笑。
放寒假的时候叶茜茜带我去她家玩,那是我第一次到她家,她搬出了她的电子琴给我玩,她的房间里贴了粉蓝色的壁纸,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书桌上摆放的很整齐,只是触目所及尽是花样繁多的漫画,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出一本感兴趣的书,不仅皱了皱眉头。
“茜茜。你就只喜欢看漫画啊?”
“恩,漫画很好看啊,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偏偏喜欢看枯燥无味的教科书,我一看到那些就头疼。”叶茜茜对着镜子朝我抱怨道。
“可是也不能一直都看漫画啊,你应该为以后想想呢。”我忍不住的提醒到。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啦,我们还要上好多年的学,以后的时间长着呢。”叶茜茜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看着叶茜茜在我面前开心的一塌糊涂的样子,不由得想,如果我可以是她该有多好。
单纯一点的女孩子应该都会快乐一些的吧。
寒假在家帮妈妈做家务,要过年了家里的一切都要细细的打扫干净,妈妈将家里的被单床套窗帘全部都换下来放进洗衣机里洗,我的任务是把所有的家具和地板擦干净。
我拿了抹布仔细的擦着,生怕漏掉了哪里或是没擦干净,擦亮后泛着光的地板亮亮的,很有新年的感觉。
做完这些我进自己的房间整理书桌做我的寒假作业,妈妈忽然进来了,她望了望四周,一切都很整齐,还算满意的样子,说:“还好,比我想象中的要整齐。你墙上的那些怎么回事?”
“那是奖状啊,妈妈。怎么了?”房间的墙上贴着一排奖状,那是我一张张仔细的贴上去的,是我所有的自豪。
“我知道那是奖状,怎么不揭下来?留着这些有什么用?你也不看看那么白的墙被你贴脏成什么样了?染染,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墙上乱画,你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很难弄干净的。”
“可是那是我的奖状。”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那也不行,赶快揭下来。妈妈不喜欢脏脏的墙壁。”
我站着没动。
“你不听我话了是吧?我叫不动你了是吧?好。”
不由分说,妈妈走上前动手撕下了那一排奖状,丢在了地上。“真是翅膀长硬了你!”妈妈丢下这句话悻悻的走了。
我望着地上被撕烂的奖状,蹲下去一脸的漠然。
雪白的墙壁上,曾经贴过奖状的那个位置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有些微微的泛黄,妈妈说,她不喜欢脏脏的墙壁。
晚上,爸爸回来了,妈妈拉了爸爸来我房间,给他看被我弄脏的墙壁。妈妈用手指着那块儿微微有些黄的地方说:“你看,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做的好事,这房子我们才住进来多久,你不爱惜我爱惜,要是都像她这样,那我看这白白的墙早有一天会变成花墙去。”
“小孩子家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小孩子?她多大了啊,她都已经十岁了好不好,你看隔壁人家老李家的孩子,见了人一口一个阿姨阿姨的叫,别提有多懂事了,你再看看她,我是怎么亏待她了啊?”
“当着孩子的面咱能不说这个吗?不就是弄脏了墙壁嘛,我给你把它刷白不就行了吗?就这么点小事你就劳师动众,你不是有意要针对染染嘛!”
“我针对她怎么了?你心疼啦,你心疼了你自己养啊,我还不想管了呢!”说罢转身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爸爸在她走后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望着我说:“染染,你妈妈脾气躁,这你是知道的,以后听话些,知道吗?”
“爸爸,是不是只要我乖乖的听话你就会给我我想要的?”我仰头看着刚下班回来一脸倦容的爸爸。
“染染,你不可以这么任性的。”爸爸说着摸了摸我的头终于转身走了出去没再对我说任何一句话。
夜里,我因为晚上喝了太多的水实在忍不住爬起来上厕所,洗手间在爸妈房间的隔壁,怕吵醒他们我没开灯,轻手轻脚的摸黑到洗手间,黑暗中,隔着一堵墙,我听到爸妈在小声的说着什么,原来他们还没睡着。
“我说,你不要老是拿染染出气好不好,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没有错。”
是爸爸的声音。
“什么叫她没有错?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你也不想想当初她是怎么进这个家的。”
“我知道,可那时候谁能想到小璐忽然就走了呢?”
“小璐,哼,你到现在还在想着她。”
“她不是已经走了吗?你说你能不能以后不提这件事?尤其是在染染面前?”
小璐,是妈妈的名字,这是小时候奶奶告诉我的。
“为什么不能提?我一看见她我就想起小雪,你说小雪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她不应该有个妈妈疼她吗?明明当初说好的,我把小雪带过来,你把染染送回去的,可是事到临头你为什么要变卦?”
“毕竟,染染她跟了我那么久,她也早把我当成了她的爸爸,我怎么忍心把她再送回去?换做是你,你能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毕竟不是你亲生的,送不送还不就是你一句话。”
“你……哎……”
“现在好了,你看她,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以后谁能管得了她。倒是委屈了我们家小雪,那么可爱的孩子,我对不起她……”
“别想了,只怪我无能,养不了那么多的孩子。”
……
原来是这样。
我再也听不下去。在一片黑暗望着空落落的天花板一片空白。
我一直以为,妈妈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做的不够好,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只是因为,在妈妈眼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因了我的存在,她不能给小姐姐全部的爱。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说要把我送走,又要送到哪里去呢?
还有,我不是爸爸亲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