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昔封灵正在院中练剑。燕娘的欺骗让她想起当年,被韦无痕所欺之时,那种令她极为不爽的感觉。
真心相助,换来的,却是他人的欺瞒。让她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这种迷失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心慌。
寒霜剑在空中舞出道道剑花,冷光闪烁,剑气逼人!一旁站立的侍从们纷纷向后退了数步,皆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会被剑气扫到。
烦躁的心情令昔封灵舞剑的速度越发的快,到最后,竟是连挥剑的动作都令人看不清!招式凌厉,剑出如虹!横扫的剑气掠过四方,在地面上留下了深痕!
顾逸轩二人一跨进庭院便见着这般场景,二人之神色,迥然不同。
齐慕笙面带钦佩之色,看着昔封灵的剑招,势如破竹!强劲有力,当是这京城之中最为上乘的武者!
而顾逸轩却有别于齐慕笙,眼底掺了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对昔封灵的怜惜。看师姐着魂不守舍的样子,剑法虽然看上去凌厉无比,实际上却是她心中凌乱不堪,是以无法收敛招式当中多余的那些戾气所导致。若是她平日的心境,这寒霜剑之招式乃狠戾中带了些雅气,虽然看似无害,威力却是今日所呈现的两倍不止。
“师姐的剑法,当真是越来越精进了。”顾逸轩拍着手在一旁叫好。
昔封灵闻声转过头来,看向顾逸轩的方向,见他正如小时候一般,站在一旁为她之招式叫好,那张脸与回忆之中他少年时候的脸重合,昔封灵顿时感觉亲切不已。
收起寒霜剑,将其拿在手中,缓步走向顾逸轩二人身边:“二皇子殿下,师弟。”
“师姐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顾逸轩微笑道:“可是,逸轩看师姐今日,似乎有些烦躁。”
“不过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让我有些不舒爽。”昔封灵如此回道。掌心间,寒霜剑通体闪烁光芒,少顷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顾逸轩大约知晓是何事惹得昔封灵不快,安抚道:“师姐,莫要让过去的事,成为束缚你之内心的枷锁。”
见昔封灵点头,顾逸轩也便不再多说,从怀中取出那白玉扳指递与昔封灵。
“这是...”昔封灵自然识得这扳指乃是历代雪隐君继位的信物。将扳指从顾逸轩手中接过,置于掌心,目光久久不能从它身上移开。
“师父...”低吟一声师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昔琉璃传她寒霜剑,教授她剑法的时光。虽然师父亲自教授她不过短短两年,可却是她一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师姐,昔师叔让逸轩将这枚白玉戒指交予你,其意思为何,想必师姐心中当是清楚的。”见昔封灵看着白玉扳指的神色,顾逸轩知晓,她是明白师叔意思的。
“嗯,我知道。”师父将扳指交给她,便是要她真正承袭雪隐君之名。这些年来,虽然对外,虚尘宫的人都已经默认她便是现任雪隐君,可这枚扳指迟迟未能到她手里。今日师父交还给她,便是亲自认证了她现任雪隐君的身份。
“恭喜师姐,完全承袭了雪隐君之位。”帮昔封灵将扳指戴入她之拇指。只见扳指白光一瞬,随后逐渐消失在拇指之上。
“这?!”扳指不见了!齐慕笙上前几步,仔细瞅着昔封灵纤细的拇指。
“这枚白玉扳指内,吸纳了历代雪隐君之真元修为,在继任者戴上此扳指后,扳指便会自行认主。若是认同此代继任者,便会如这般与继任者融为一体,若是不认,那继任者便会当场受到扳指内部的力量反噬,暴毙当场。”见齐慕笙这般惊讶模样,顾逸轩慢慢向他解释一番。这才将齐慕笙心头的疑惑解除。
“原是如此。”微微颔首,齐慕笙面露微笑,了然而道。
“师姐,现在你之感受如何?”毕竟百年修为入体,要适应,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搞定的。当初他承袭赤炎君一位时,亦是耗费了七日有余。
只见昔封灵额间香汗涔涔,双眼微闭,努力地适应源源不断汇入体内的强大力量。
“呃!”果然,还是有些耗费精力。昔封灵只觉腿下一软,身体便不受控地向后仰去。顾逸轩见此情境,即刻伸手拦腰将昔封灵稳稳接住。
“齐二哥,请带逸轩去师姐的房间。”打横将昔封灵抱起,顾逸轩向齐慕笙道。突然一瞬巨大的力量汇入体内,要消化自然是要费些时间的,此事急不来。昔封灵现在的状况,也在他意料之内。
“跟我来。”齐慕笙打量着顾逸轩的神色,昔封灵这样的状况,顾逸轩的脸上似乎并未有焦虑之色,想来是正常现象。遂他也不慌不忙,转身在前面为顾逸轩带路。
待将昔封灵安放在床榻之上,顾逸轩轻声对她道:“师姐莫要着急,扳指中的力量过于强大,你要适应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来便是,无须勉强自己。”昔封灵有多么好胜要强顾逸轩心如明镜。为防她跟自己较劲,勉强自己快速适应,他方才这般劝解。
听了顾逸轩的话,昔封灵微微点头:“师弟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
“如此便好。那师姐在此好好休息,逸轩与齐二哥先出去,不打扰你。”毕竟是女子房间,两个大男人杵在这儿,着实不妥。
“齐二哥,与逸轩说说秋猎之事吧。”幼时尚未入虚尘宫时,曾经听母亲提起过,但那是他年纪尚小,还不适合去参加秋猎,母亲本在受邀之列,为了照顾他也未去参加,后来他便被送入虚尘宫修道,对皇宫中的事,不甚了解。
二人从昔封灵房间出来,行至前厅坐下,齐慕笙方才开口向顾逸轩细细讲解秋猎之事。
“这秋猎之意便如其名,乃是秋日围猎的意思。以往父皇身体尚为康健之时,便由父皇亲自带领王侯子弟入围场狩猎。狩猎数量最高者,便为此次狩猎之首,有特别的赏赐。这每年参加狩猎之人,有大睿之名门将相,亦有许多外族王侯。每个人都为着能为自己国家争口气,而格外拼命。但从去年起,父皇的身体不再适合狩猎,是以便由大皇兄领头。”说到此,齐慕笙顿了顿。想想当时,齐宇恒一人带着世家大群子弟霸占了猎物最多的一处地。最终拔得头筹。这让其他人尤为不悦,尤其是北陆皇子,洛宇青。北国之人,性格豪迈,脾气也相对来说暴躁一些。再加上洛宇青又极有胜负欲,若是公平比拼,输了便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但坏就坏在,齐宇恒当时所为,毫不遮掩,任谁都知晓他圈围狩猎之地。是以洛宇青才会如此不爽,当众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父皇出面,方才平息了那阵骚乱。
顾逸轩见齐慕笙停顿半晌,便知晓定是齐宇恒在去年的秋猎上做了什么。遂静静等着齐慕笙回神,并不催促。
盏茶功夫后,齐慕笙方才继续与顾逸轩开口,将齐宇恒当时所为之事悉数告诉了顾逸轩。
洛宇青,呵呵,那小子的脾性果然是暴躁得很,当着各国王侯的面,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齐宇恒留。不知今年秋猎,再次对上齐宇恒,他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对了,这次秋猎,师姐也会跟着齐二哥一道前去吧?”顾逸轩问道,若是让洛宇青在秋猎上见到师姐,一定会非常有趣。
“昔姑娘现在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侍卫,秋猎之时,定是要与我一道去的。”齐慕笙回答道。他怎么觉得顾逸轩笑得颇有深意?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顾老弟,你是否有什么安排?”他忍不住向顾逸轩发问。
“安排倒是说
不上,不过齐二哥届时可以留意一下洛宇青的神情举止。那才是最为有趣的。”如此想来,他倒是真的有些期待秋猎的到来了。
齐慕笙对顾逸轩的话听得是一头雾水,洛宇青?有趣?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摇了摇头,呃,他是真想不出那样一个男子,究竟哪里有趣。罢了,既然顾老弟让他静待秋猎,他也不做纠结。
“对了,上次你从府邸中带走的蛇妖,处理得如何了?”话锋一转,齐慕笙蓦然想起燕娘之事。自上次他将燕娘带走后,便一直不知晓顾逸轩究竟如何处置的燕娘。
提到燕娘,顾逸轩不由得觉得一阵头疼。那蛇妖的嘴着实的牢,无论如何问,她皆是闭口不言,丝毫未提及韩非旸半个字,更别说问她魔丹异人之事了。
“齐二哥,甭提了,这事儿头疼得很。”的确是难办,本来一个燕娘就够他忙活了,现在泥鳅还被韩非旸带到不知何处,连雪团都无法找到,赵胖那边也是天天挂心,他当真是有些无奈。
“难道那蛇妖挣脱了你的禁锢?”见顾逸轩这般愁色,齐慕笙顿感惊奇。难得连顾逸轩都觉得棘手,他还真是有些好奇,那蛇妖究竟做了什么,方才能让顾逸轩这般苦恼。
顾逸轩摇摇头:“禁锢她是无法冲破,可是逸轩用尽了方法,还是无法从她口中获得丝毫线索。齐二哥你也是知晓石窟与异人之事的。那东郊的异人若是不彻底铲除,逸轩担心,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聚集成群,大举进攻京城。”那些可是食人的怪物,京城繁盛,活人甚多,怎会不成为那些异人的目标。
齐慕笙闻言,当日东郊异人的记忆浮现脑海之中。那样的怪物,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人们的噩梦。若不铲除,心中难安。双眉顿时紧皱,他明白了顾逸轩究竟为何犯愁。
“那蛇妖,没有弱点吗?”唯有掌控了她之弱点,那么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唯一的弱点,便是韩非旸吧。顾逸轩心下暗道,回想当时他提及韩非旸名字之时,燕娘脸上那么惊忧之色。他笃定,韩非旸定是她的软肋。
他也曾想过,以幻形术化作韩非旸的模样去套燕娘的话。可试问韩非旸为何会出现在百艳争?又如何会潜入地室仅仅是为了问燕娘话呢?这无论怎么说,都不可取信于燕娘,一个不小心,其防御心会更强,届时无论什么方法都不可奏效。
“用弱点击破这种方法,逸轩想过,可是成功的概率不大,甚至可以说几乎为零。是以逸轩并未采取行动。”顾逸轩回道。
“顾老弟,利用他人弱点,并非一种办法。若是直接戳痛脚会引起反抗的话,不如间接地去影响折磨,或许效果出乎你之意料。”齐慕笙言道,说起这番话,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怅然的笑意。
当年迦罗的事,于他而言便是如此。虽然他未收到分毫伤害,可迦罗所承受的伤痛,于他而言无疑一把利刃插在心头,锥心的疼痛。
齐慕笙一席话,倒是让顾逸轩一下茅塞顿开。是啊,他倒是糊涂了,不能让韩非旸出现在燕娘面前,却是可以借他人之口影响之。如此数日,凭借燕娘对韩非旸的关心,定会露出破绽。
脸上愁色一扫而空。顾逸轩抬眼看着齐慕笙,笑道:“齐二哥,多谢你之提醒。”
“呵呵,能帮上忙便好。我也希望能够从那蛇妖之处多了解一些异人的情报。我要大睿的子民,安泰康乐,无须受那些怪物的惊扰。”他夺嫡的目的,便是在此,为了不再失去而奋战,为了安宁的天下而努力,他定要实现自己所坚持的一切。
“逸轩,定会助齐二哥达成所愿。”唯有齐慕笙成为万众期盼的皇帝,他才能有机会带凤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