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天下午上衙的时候,州衙守门的衙役又看到了前阵子来宣旨的邓公公一行人。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没再干把人拦在门口的蠢事,点头哈腰地将人送到了院子里,还高声叫道:“赵大人,宫里邓公公来宣旨了。”
其他衙役一听来宣旨的,赶紧机灵地去搬案几、摆香炉。
赵如熙本来打算去看人修水利的,但昨日龚城走之前,还特意提醒了衙门里众人一下,说没准今天会有赏赐下来,所以她今天便呆在衙门里哪儿都没去。
不光赵如熙,其他几位大人也都呆在衙门里。
他们自己一辈子没接过圣旨,现在能当个吃瓜群众跪在圣旨下面几次,也是一辈子的谈资了,自然不容错过。
邓公公跟赵如熙寒暄了两句,见人到齐了,香案也摆好了,便打开圣旨,念了起来。
听得皇上给赵如熙赐了一个八百亩田地的大庄子,还有金百两,银千两,南珠一斛,绸缎二十匹,还允许赵如熙在庄子里种糯米,刘宏宇等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他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原生家庭基本都是小地主之类。考学当了官,刘宏宇清正,李利胆小,并不敢贪墨。刘宏宇做了一辈子官也就在老家买了几百亩田地,打算致仕后回老家做个田舍翁。
蔡耀宗因为有人保他,倒是想方设法的捞钱,但也不敢过线。得的钱也都是上交,自己留在手里的没多少,他的积蓄跟刘宏宇差不多。
赵如熙得的这些赏赐,在萧圪、萧令衍和京城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刘宏宇这些五、六品地方官眼里就很丰厚了。
要赶时间回京,邓公公宣完旨后也没多留,直接回了京。
拿到这个赏赐赵如熙是真高兴。这完全赏到她的喜好上去了。
当天下午她就派周春去接管了庄子。
周春已接手整顿过好几个庄子了,熟门熟路,套路都是一样的。敲打庄仆、组织培训、提高待遇、建立学堂、收买人心,只要这一项一项地做下来,立刻就能把庄子治得服服帖帖,根本不用赵如熙多操心。
于是她接下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南阳周边的水利系统完善上。
徭役招了两批人,二百人开荒,二百人修水利。
赵如熙把修水利的分成了四组,五十人一组? 四个地方同时开挖? 把原来不完善的水利系统一点点地修正? 地势高的地方,她也打算架上她改进过的高架水车。
萧圪那边动作极快。赵如熙这边接了圣旨,那边他叫人画的带尺寸数据的农具设计图就一一往各省送去。
吴宗那边接到设计图的时间跟赵如熙接赏赐的时间差不多,姑苏那边也只慢了一天。
“这上面写的赵如熙,可是赵大人的女儿,那个刚被赐婚为齐王妃的?”看着农具图上的说明,张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老花眼,把设计图递给自己的师爷让他看。
师爷眯起眼睛瞧了瞧,点头道:“正是。上面不是写了吗?南阳州同知赵如熙赵知微大人所研制? 所以皇上给这两样新农具命名为赵氏钉锄和赵氏钉铲。”
确定是赵如熙所制,张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当初我还想让我侄儿娶赵知微呢,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就我那侄子? 给他一个天梯他都够不着。幸好我有自知之明? 及时打住,否则今天我还在不在这个位置上坐着都难说呢。”
跟皇家抢儿媳妇? 真是活腻歪了。
师爷没有说话,心里却在吐槽:您哪里是有自知之明?明明是云泥之别,人家看都不看你侄儿一眼,你怕得罪人,这才不敢再叫他往前凑了好么?
张顺也不期待他说什么,他拿起那封信,起身出了门,去了隔壁赵元勋那里,将信拿给他看,又对着他吹了一波彩虹屁。
赵元勋自然是十分高兴。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下衙了,道:“我回去给我母亲报个喜。”
“去吧去吧。”
赵元勋回到家里,将事情跟老夫人一说,老夫人也十分高兴。
“我就知道熙姐儿是个能干的,从来不诓我。她说十七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这不,直接被皇家看上,要嫁入皇家做王妃了。啊呀,我真是没想到咱们绥平伯府还能有这么风光的一天。”
说起这些,老夫人就特别感慨。
那些年不管她和赵元勋、朱氏多努力,侯府都一天天在走下坡路,侯府被降为伯府的时候她直接就心灰意冷了,根本不敢再想还能恢复当初的荣光。
可没想到,才两三年的时间,赵如熙直接把伯府带飞,先拜师让人不敢小瞧伯府,再施展出自己的才华让人对伯府刮目相看,还给父亲要了个官职,现在更是自己考了状元,成了王妃。
要是自己现在在京城,去赴宴时肯定成了人人奉承的对象,跟三年前的待遇天差地别了吧?
她以前总把希望寄托在儿孙身上,却不想到最后,让伯府恢复荣光的是孙女,还是个被人换了出去,自小被养在外面的孙女。
这叫她心里十分复杂,不知该怎样对赵如熙好,才能报答她给绥平伯府带来的一切。
“你再写信去问问,看看婚期定了没有。咱们家现在分成两个地方,过年都不能在一起过,熙姐儿的嫁妆也不知置办得怎么样了。”
知道赵如熙被赐婚齐王,她就想去南阳张着张罗亲事,但朱氏和赵如熙来信都劝住了她。
赵如熙说一切有礼部张罗;朱氏则说现在正值冬天,姑苏比南阳暖和一点,她老人家在姑苏呆着对身体更好。只要她老人家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就是帮了大家大忙。
朱氏这么一说,老夫人不再提去南阳的话了,老实呆在姑苏。
冬天是个最容易让老人生病的季节。要是她去南阳,不慎在路上或在南阳生了病,不光朱氏没办法腾出精力来替赵如熙张罗亲事,连赵如熙都不能安心办公事。她去不是帮忙的,而是添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