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单位还是地方,只要一个人掌握了人权和财权就等于掌握了这个单位的实际权力,于副处长这两种权利都有些,并且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在那些不听话的士兵中,于副处长精心地挑出了四个人,这死个人都有共同的特点:一,他们都是二年兵,从新兵连直接分配到疗养院的,没在基层连队待过;二,他们的背景都不深,三,他们在本单位的人缘都不好;四,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因为违反纪律被于副处长抓了个现行。
一阵训斥过后,这四个倒霉兵被责令打好背包,发配到边远基层连队去了,临走的时候或是怒目圆睁,或是眼泪汪汪,总之是无可奈何花落去。
等这几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卡车,吴放歌分析于副处长的做法,觉得这人做的很高明。这些兵虽然是二年的老兵,但是一直在疗养院工作,没基层连队的生活经验,在这个时候被丢到基层连队去,那罪受的可大。在军队里,你纪律希拉一点没关系,但是如果在‘关键时刻’拿不出来本事,就连新兵也会看不起你。这四个兵这两年过的悠悠嗒嗒,也没受过什么训练,以后在连队的日子可想而知。而且这些人一定会把自己受的罪写成新建让原来的战友知道,于副处长从而救达到了杀鸡儆猴的目的。另外这几人背景相对不深,于副处长即使处分了他们,也不至于太得罪人,更何况这几个人都有现行抓在他手里,而且人缘也不好的他们也得不到多少同情,相反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倒霉幸灾乐祸呢。
调走了四个人,自然还需要调进来几个人,于副处长大手笔,一下就调进来六个人,这六个人也有几点相同:一,都是来自基层艰苦连队;二,偏远农家子弟,木讷、老实、少语;三,看上去智商都不太高,且是一年的新兵。于副处长笑称他的选人方法是从明朝将领戚继光那里学来的。兵不用太聪明了,关键是要听话,特别是在这种后勤部门,原本纪律性就不强,再来几个聪明伶俐调皮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虽然于副处长新官上任,把纪律抓的很严,但是他也深知带兵之道是奖罚分明,只是一味的严刑峻法,只能适得其反,所以他在处理一批人的同时,也奖励了一批人,在挑选奖励人选上,于副处长也有一套,他奖励人不是看工作能力大小或者成绩大小,而是看‘人品’凡是老实的人,少言寡语的,看上去笨笨的得到奖励的概率就很高。对此于副处长解释说:“奖励要给那些老实的,工作不是特别突出的人,最好笨一点,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聪明’的人向他们学习低调,如果要是反过来的话,就只能让聪明人去学溜须拍马,而踏实的笨人也会因此学的聪明,或许这样对于他们个人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一支队伍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知道了于副处长这些用人理论之后,吴放歌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在小前指的时候不受于副处长待见了,因为他看上去比较‘聪明’。
没错,因为比较‘聪明’,于副主任这次的奖励也没他,这让几个老人家愤愤不平,用他们的话说:人家小吴来了之后帮着做了多少事情啊,奖励嘛,就要奖勤罚懒才行啊。
一则于副处长和吴放歌来自同一支部队,二则这些老人家的抱怨,使得于副处长不得不亲自找吴放歌解释:只要原因是吴放歌正式来后勤处的时间太短,又和他来自同一支部队,平时关系也不错,所以在奖励上必须避避嫌,另外小前指在解散前要给参加最后军事行动的官兵再报一次功,那可比这些小奖励要大多了呀。
吴放歌对这个解释并不在意,但是表面工作做的很好,两人谈话谈的其乐融融。其实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吴放歌对于什么功不功的已没有早先那么兴奋,相比之下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更何况自己还没有退伍,真正的人生计划还没开始实施,所以这些小奖励就更不当回事了。此事一传开,老人家又觉得这个小伙子很谦虚,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也可能是一种补偿吧,于副处长时候拨了两个新兵给他用,让吴放歌肩头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由于有了手下,开始有老头开玩笑地叫他‘馆长’,时间一长,还有人以为他真的是馆长,也跟着叫,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吴放歌觉得这事儿太让人尴尬,就去找于副处长说,结果于副处长居然笑着说:“这就是民主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喊你就应着吧,只是别拿这个假头衔出去行骗就行,哈哈哈哈。”
在于副处长大展拳脚,狠抓作风纪律和人事调整期间,吴放歌也完成了图书阅览室全部的工作,新的书籍目录已经编制完成,图书也重新分类编号,借阅证也整理好了。吴放歌拿着开办计划又去找于副处长,说图书馆可以正式运行了。于副处长一听挺高兴,立刻选了一个日子,搞了一个热闹但不铺张的小型仪式,有照相的,还有剪彩的,剪彩请来的院长和一个正在休养的资格最老的老革命。几天后这个消息和照片就上了军报,其中一张是于副处长亲自再帮一个老同志办理图书借阅手续,吴放歌就奇怪了,不记得于副处长干过这事儿啊?看来这家伙确实很会做官,也会宣传,自己得多学着点儿,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辛勤劳动被这个家伙顺理成章地就拿过去用了。不过吴放歌也不生气,虽说他比常人多出二十年人生经验,官场的事情也懂一些,但是在很多细节方面还是需要学习的,而这些东西只有从于副处长这些人身上才学得到,换了刘干事和陆参谋,虽然人很正直,再是他们身上那些优点只能让他们倒霉,越混越差,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
出了于副处长,还有郑雪雯,这个女人实在不简单。
吴放歌不自大,从未觉得自己魅力四射,只要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放,就能让所有的女人都哭着喊着投怀送抱,所以当没见过几面的郑雪雯和他亲亲热热的打招呼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飘飘然的想法,相反对这个女人起了戒备,事实证明好像没错。日子一长发现,郑雪雯这个女人其实对谁都这样,拍拍打打说说笑笑,甚至会发出很大声的浪笑,很是能勾住一些人,特别是老头,传言邱老目前就被她迷的如醉如痴的,而邱老原本并不是个好色之徒。
邱老解放后才结婚,却有过幸福的家庭,妻子是上海的大学生,貌美如花,只可惜文革期间邱老受到迫害,漂亮老婆见风使舵转身投入了一个造反派的怀抱,邱老一个人和儿子苦挨,终于等到了平反的那一天。
邱老是个宽容的人,他听说妻子改嫁的那个造反派被抓了,妻子无依无靠,就让警卫员开着车,自己亲自去接,可那女人也算有点廉耻之心,邱老在前面敲门,女人就在后面拿造反派藏着的手枪对着自己的脑子来了一下,他倒是死了,邱老还得给她收尸办丧事。
妻子自杀,邱老把全部的爱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邱老补发工资又有一大笔钱,所以对这个儿子是白板的宠爱,结果人狂有祸,玩摩托车出车祸死了。在几年时间里,邱老丧妻丧子,如果不是老头经过过革命战争的锻炼,恐怕也承受不住了。
之后邱老再也没有成家,就一个孤老头过着,好在他老战友老部下多,他本人又急公好义爱帮忙,所以也不至于门庭冷落,只是有些感情是不能替代的,特别是男女之情。
毫不避讳的说,在疗养院诸多人中,郑雪雯和邱老是走的最近的,邱老曾私下说过:如果他不是共产党人,不搞干爹干女儿那一套,一定认了郑雪雯做干女儿。不过看来郑雪雯对此也不确认,因为她总是喊邱老为老邱,如果真是干爹干女儿的关系,哪里有这么称呼的?但是这个时代,也渐渐的开放了,邱老又德高望重,人们对这种‘疑似暧昧’的关系也比较宽容,不过鉴于现在又多了一个吴放歌,又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三角关系’来。
邱老要写书,可自身文化程度不高,郑雪雯虽然来帮忙,可是她的文章虽好却太多了脂粉气,也不合用,直到吴放歌来了,三个人一起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吴放歌白天再图书馆工作,晚上或者其他业余时间就过邱老那里帮忙,当然郑雪雯十有**也在,尽管有三个人努力,但书的进度还是很慢,因为邱老毕竟年纪大,又是来休养的,所以被监督着早起早睡,如果晚饭后再闲聊一会儿的话,实际上真正能整理书稿的时间并不多。
每晚书稿整理完毕后,通常是由吴放歌送郑雪雯回去。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送到楼下就分手,后来逐渐发展到故意绕远散散步,有时还在林中石凳上小坐乘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攀谈也就多了起来,相互也增加了不少了解,吴放歌觉得郑雪雯这个女人虽然表面上放浪形骸,但也算才华出众,乐于助人,颇有可爱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