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缓缓醒来,入目之处,只见锦帐华萝,自己正卧在一架舒适的大床之上,软绵绵的感觉让他直欲化去,他微微一动,发出了一点声响,一个美婢凑了过来,轻声道:“将军醒了?”
张任望了那个美婢一眼,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美婢甜甜的一笑,道:“将军,这里是宜都城。”张任听了长叹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自己还是被人抓回来了,美婢有些担心的道:“将军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张任摇了摇头,道:“你去告诉张飞,我醒了,等着他来杀我!”
美婢有些愕然,但是看到张任那凛然的神色,不敢多说,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径到了张任的床边,伸手给张任把了一下脉,放心的道:“好了,将军没事了。”
张任有些疑惑的道:“你是军医吗?”少年一笑,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我不是军医,只是和我妻子学了一点把脉的手法,也是将军没有什么大碍,否则让我摸也摸不出来。”
张任越发疑惑,道:“张任无礼了,请问阁下究竟是谁?”
少年一笑,道:“在下刘琮。”张任大惊急忙坐起,刚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刘琮伸手在他肩上一推,道:“将军不必起来。”
张任惊震之心释去,面色重整,一拱手道:“殿下准备怎么惩处张任,张任都躬身而受。”
刘琮笑眯眯的道:“不知道将军准备让我如何惩处啊?”张任有些愕然的看着刘琮,刘琮又道:“若是将军自认有罪,那就请将军说说我该怎么处置将军吧。”
张任看了一眼刘琮,转头无语,刘琮似笑非笑的道:“我父王与刘益州份属同族,是并不远的兄弟,两家一向无怨,刘瑁挑动我兄长乱国,误死于军中,由是如此,我父王亦没有怪罪刘益州,仍让人以厚棺长椁,送刘瑁叔父回益州,可是将军却挑起了两州战火,坏我刘氏一族情义,将军之罪,可谓大也。”
张任冷哼一声,并不回话,刘琮又道:“张将军,自觉是为了刘瑁报仇,才来攻我荆州的,可是你知道,刘益州是怎么看你的吗?”
张任沉声道:“张任忠于主公,问心无愧。”刘琮一笑,高声道:“张松先生,请进来说话。”
房门推开,张松抱臂而入,向着刘琮一礼,张任有些惊异的道:“永年,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松苦笑一声,道:“我奉主公之命,前来向殿下送战书。”
张任有些惊异的看着张松,虽然他处心积虑的在想办法让刘彰出兵,可是他清楚,在没有大胜的情况下,刘彰是不敢出兵的,而现在他和严颜双双战败的情况下,刘彰变了性子出兵,却又让他有些惶然。
张松长叹一声,道:“公责,你……你看看吧。”说着将一张文告递到了张任的手中,张任疑惑的展开观看,只不管看了一眼,脸色立变,额头上的青筋不住的跳起,双手紧紧的抓着文告恨不能把文告给扯碎了吞下去。
刘琮指着文告道:“刘益州在这上面说明了,你张任是刘瑁一党,与刘瑁合议,欲谋益州之位,今刘瑁身死,故你东窜荆州,假意袭荆,挑起两州之战,给孤西征入川制造理由,故囚你家小,然后出兵荆州,擒你回去斩首正法,对了,还把严颜老将军也算做你的同党了,一齐例入揖拿之内。张将军,你说我把你送回去,会不会让刘益州息了怒火,不再攻打我啊?”
“胡说八道!”张任几把将那张文告撕了个粉碎,大声叫道:“这是哪个诬蔑于我!”
张松苦叹一声,道:“还能有谁,就是庞羲了,其实……你也应该想到,若是您和严老将军被擒,那益州就只有他和吴匡可以领军了!”
张任咬牙切齿的叫道:“庞羲老贼,我必杀汝!”刘琮凉凉的道:“你想杀他,只怕是不可能了,益州你回不去了。”
张任只觉浑身发冷,不停的哆嗦,叫道:“没想到我张公责就只能任人这样诬蔑,连辩驳的能力都没有了!”说完颓唐的向后倒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刘琮站起来道:“公责将军就这样养病好了,刘益州的文告上说明,我若不交出将军,他就要出兵荆州了,哼;我刘琮岂是让人之人,于其他来,不如我去!”
张任突然叫道:“请殿下把我交给永年,押回益州!”
刘琮意味深长的看着张任,道:“将军以为回去,可以辩驳吗?”
张任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张氏族长张君矫是益州重臣,有他帮助,我还是能够辩得清楚的。”
刘琮嘲弄的一笑,向张松看了一眼,张松苦着脸道:“公责,你就不要想了,大哥看了庞羲的奏报之后,为了保证不牵连家族,已经……将你除族了,还派了张裔接管了你的飞箭骑。”
张任暴怒一声,脸上涨红,一口血喷了出来,两只眼睛瞪得血红,叫道:“当日我出川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却不加阻拦,就为了分我的功劳,为了保护家族之力,还千方百计把我的飞箭骑给扣下,现在他又来落井下石!”
说到这张任突然抬头看着张松,眼中尽是怀疑,叫道:“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张松全不在意的道:“公责,你也知道,我一向对刘季玉不满,所以这次借出使之既,就顺势降了殿下了。”
张任这才一点点的释去怀疑,重又低下头去,刘琮摆摆手道:“张将军就在这里住着吧。”说完转身要走,张任急忙叫道:“殿下!您……您要如何处置张任,还请明言!”
刘琮一笑,道:“你是名将,我舍不得杀你,而你又是忠臣,我谅你也不能降,反正我部下名将如云,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就这样养着你好了。”
刘琮的态度深深的刺激到了张任,他一想到自己后半生要在这井中天地被人像养猪一般的活下去,不由得浑身冰冷,不由自主的叫道:“不!”刘琮刚要走,听到说话又转身笑道:“还有什么事?”
张任思忖片刻,向前一扑,就地跪倒,叫道:“张任请殿下收容,张任愿助殿下兵进西川!”刘琮有些犹豫的道:“这个……。”张任叫道:“张任不求殿下能重用张任,只求能回川自辩,让自己重获清白!”
刘琮想了想,道:“这样吧,将军肯降,是我刘琮之幸,不过……将军若能说降刘璝几位,那刘琮还能信任将军,若是不然……。”刘琮嘿嘿一笑,道:“以将军之忠义,刘琮实不敢信将军能降啊。”
张任拍着胸脯叫道:“殿下放下,刘璝等人与我多年至交,只要我去相说,定能把他们说服。”
刘琮大喜,道:“永年,你陪着公责去说刘璝、冷苞、邓贤、卓膺、雷铜几位将军,若是诸位将军肯降,就引他们来见我。”说完施施然然的走了,张松则陪着张任去劝说刘璝等人了。
刘琮从张任的院子出来,又到了另一个小院,这间院子里关着严颜、李仪、贾熙父子三人,一见刘琮进来,严颜沉声道:“殿下不必多言,我西蜀自来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刘琮笑道:“我不是来劝老将军投降的,只是来收赌约的。”
严颜眉头一皱,道:“收什么赌约?”刘琮道:“昨日老将军被押到宜都的时候,曾言张公责断不会降,并与我言,若张公责降了,愿意向我认一次输,现在张公责降了,所以我来向老将军收帐了。”
严颜先是有些惊震的看着刘琮,随后大笑道:“殿下不必来骗我,张公责绝不会降!”
刘琮老神在在的道:“老将军认为我一个王子,会那么下作,来骗你不成吗?”
严颜终于正色起来,看着刘琮道:“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骗了张任,但是我严颜不会上当,如果你是来劝降的,那你还是免了吧!”
刘琮笑道:“我不是来劝老将军投降的,只是想和老将军说一下,我部下有一个叫阎晏的,他借助自己当初开车马行的人脉,从巴郡把老将军的两位令爱,也就是李将军和贾将军的妻子给接过来了,对了,李将军的妻子已经有了身孕了。”
严颜大吼一声:“小子你敢动我女儿!”李仪更是二话不说,向着刘琮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刘琮闪身让开,一伸手把李仪的手腕给抓住,就地一摔,然后抬脚踩住了李仪,半转身一拳打在贾熙推过来的掌心之中,贾熙闷哼一声,被震得连连后退,险些坐在地上。
严颜冷然道:“殿下不用动手,我们也没有反抗之力,只请殿下给我们一个痛快好了,不管是要杀要剐,我们绝不皱眉!”李仪、贾熙两个听了同时叫道:“父亲!”但却不敢劝下去,只是惊恐的看着严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