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 康园
“表小姐, 表少爷,先歇一歇,喝点牛乳, 吃些糕点。”大丫头把几碟精美糕点摆上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小几上, 唤着乔氏姐弟。
今日为了迎接朱表姑娘,整个伍府也热闹了一回。
今晚为了补上功课, 姑娘少爷要赶一赶功课。
“嗯。好。”乔琏璞对吃无法抗拒,更何况这个身子正在发育中, 立马带着弟弟在丫头们地伺候下净手,坐下用点心。
还有一点,终于见到了让原身‘羡慕妒忌恨’的表姐。
开始是羡慕对方母亲留下几千嫁妆, 之后妒忌她嫁入王府,生下嫡子, 最后恨她不帮帮自己。
原身的心愿很是简单——就是生个儿子。
“姐姐的字写得真好看。”乔琏展认真的看过姐姐的字, 他与姐姐相依为命惯儿,来了伍家不过一年就分去了外院, 现在还是有些不舍姐姐。
不过他不敢说出口, 而乔琏璞察觉到了也不点破,男孩子是得好好打磨打磨, 要从小独立自主,慢慢也就习惯了。
然,他一下学就来找她,乔琏璞也没有法子, 总是陪着他一起做功课。
于是,他们在康园做功课、练大字、背书,吃点心、用晚膳,跳绳玩游戏等等,从此,外祖母的康园里时不时一片欢声笑语。
每每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乔琏展才依依不舍地别过姐姐与外祖母回到外房洗漱睡觉。
每每这时,外祖母总是开口要让他留下,可乔琏璞用男孩要独立要粗养的理论挡了,乔琏展只得恹恹离开。
姨妈不知为何送了个教养嬷嬷给她,说她快出孝了,也没个嬷嬷在身边提醒着也不是个事,出了孝就会经常出入别人家后院。
回想着,乔琏璞才觉得这个姨妈有些怪异,大概是重生女吧。
在原身记忆里,姨妈脾气火爆,一点就炸,只育一女,国公爷的两个儿子皆是‘姨娘’所出。
不论如何。
她都不是很在意,她只要生个儿子就行。
嫁给谁,她也不在乎。
反正,伍老夫人会给她安排的。
她已非她,一开始就让她岔了开去,从她设计姨娘们推父亲落水身亡开始,一切就与原来走了岔。
她比原来早来了京城两年。
她并非如原来般被表姐搭救,与她一同进了京,一同进了府。
她也非如原身那般包子的性子,整个人软得像面条般。
在原身记忆内,伍嬷嬷一心为主,而嬷嬷的下场不怎么美?
好像是‘远远的发卖’了吧,五十多岁的高龄忠仆还不能安详晚年,也是另人叹息啊。
原身该有多包子啊,包子。
如今,伍嬷嬷正与亲儿子亲孙子在庄子上享福呢!
嗯,原身记忆中,伍嬷嬷的亲儿子被乔父卖了出去,那家主人好像是走船的,伍嬷嬷的儿子上了船就失去了联系。
乔琏璞已经习惯了古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一切的生活。
她过着早睡晚起的古代官家少女生活。
这具身体对刺绣极有天分,加上原身记忆与自己几个世界的记忆,两年来她也渐渐地掌握了刺绣的精髓。
还有她会写一手好字,如今更是让大舅时时赞,时时赏她笔墨纸砚。
这一点,让伍大表姐深受打击。
因之前伍大表姐在写字上很出挑,令伍大老爷常常夸。
这两年却因为这一穷二白的表姑娘夺走了父亲的关注。
如果不是乔琏璞在‘琴、棋、画、诗’上面表现得平平,会让这位伍大表姐气得跳脚。
唉,她也是会藏拙的,不好‘反客为主’,还是让让小姑娘吧!
她是无依无靠的表小姐呢,在外祖母的‘盛宠’之下,依旧保持着荣辱不惊,保持‘低调’!不强出头!偶尔还是要冒一冒尖尖!
乔琏璞在伍家后院的生活一层不变!
有时在祖母院里住着,有时与表姐妹们一同住着,总之,她有两个住处。
国公府
府内面积颇大,偏子嗣单薄,就在花园边上圈了个小马场。
国公府祖上是武将出身,阮家的男儿个个身材高大,但因着系出名门、养尊处优的生活,皮肤养得甚是白净,这一辈的国公爷身上还带着儒雅的书卷气。
午后,国公爷陪着庶长子阮琪在自家小马场跑了整整一个时辰,马停后,他挥挥手,道:“你回院里洗洗。”见长子听话的牵马走了。
他目送长子离开,才回了前院书房,身上薄薄的衣袍被汗水浸透,几乎贴在健壮、结实的身体上。
“国公爷水备好了。”眉清目秀的小厮在边上低声提醒着。
“嗯……”澡间就设在书房耳房里,国公爷直接进了澡间沐浴。
俏丫头恭顺地上前,舀了热水浇到他脖颈,接着轻轻揉捏他肩膀的肌肉,他往后靠了靠,活动了下肩肘。
心下思忖:这个长子能文能武,眼瞧着就大有出息啊!目前考个秀才是绰绰有余!……宫里几个皇子渐渐大了,又没立太子,大为不妙啊!
阮家从来不会去争‘从龙之功’,唉!
还是从‘文’为妥,岳父伍家向来只做纯臣。
甚好甚好!
“去后院通知夫人,晚膳回后院用。”国公爷阖目,随口吩咐着一声,自然有小厮会去二门处传话。
这边,阮琪没有听父亲的话回院子洗浴,而是牵着爱马回马厩,亲自给爱马刷洗,之后又喂爱马最好的料。
上巳节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
明天就是上巳节,外祖母早早就给她与琏展备下了衣裳。
为他们姐弟张罗是外祖母最大乐趣,她还会时不时传唤姨母送来的教养嬷嬷商量着事宜。
现在还在孝中,过了孝期,有多少首饰多少衣裳等着她。
这晚,乔琏璞依旧与弟弟在外祖母处做功课、念书到八点。
在丫头们的陪同下送了弟弟回二门处,才回转到自己与表姐妹们同住的大院子。
回到住处后,又开始每日一养。
为了养出一头秀发,教养嬷嬷每晚让丫头给她头部疏通按摩。
给她按摩的小丫头开始低声讲八卦,今晚的话题是:依旧是新来的表小姐!
什么新来的表小姐带来了母亲给她的八千嫁妆!
什么新来的表小姐认识总兵夫人!
什么新来的表小姐出手很大方!
什么新来的表小姐给大太太做了一双鞋子!
等等。
说起大方,她只能呵呵了……她不似朱表姐手里有母亲的八千俩嫁妆,在外又有布业生意(目前还在保密中)。
她唯一的进帐就是每月的月例。
她的月例是随伍大姑娘,伍府庶出的姑娘是五俩银子,琏展的月例随伍表哥有八俩。
姐弟俩,一共十三俩银子!
她与弟弟从来不打赏丫头婆子银子。
你问她为什么要存钱啊?
她不是还有几个庶出弟妹,目前是没有让她花钱,可是过些年,他们得成亲,得科举啊!
为了把月例省下来,乔琏璞无所不用其极地时刻计算着,女红课,她从来没有浪费时间,一般都绣些以后有用处的花样子,比如:扇面、荷包、佛经等等可以当礼物送。
练字时,如果先生没有要求,她也是用来抄经。
“好了,你们也下去吧。”乔琏璞从来不让丫头在内间上夜,她的秘密太多了,不想吓唬古代丫头们。
“是。”大丫头挥挥手,让她们出去,自己则最后一个退出。
伍府,月黑风高时
一条修长挺拔的黑影掠过伍家花园到了后院,在康园里摸寻了半晌无果,愣了片刻后,退了出去,向另一方向奔去。
文官的后院真是好入,最后在一栋不前不后的精致大院子前停下,黑影随手向东西厢房的窗内扔进某某啥啥的。
片刻后,他轻轻推开一个门窗轻轻一跃就到了房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夜明珠照亮了房内。
夜明珠照出一身夜行衣的他,只见他从头黑到脚,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大眼。
这时,他已悄悄地进了内室,没有丝毫犹豫地拔开床前的月牙色帐幔,又轻轻拉开绵被一角。
为了瞧清那张脸,他把手里的夜明珠凑近了几分。
瞧着那天真无邪的精致睡颜,他有片刻的失神。
他是阮琪,今日听祖母院里的丫头悄悄说。
明天上巳节祖母要去郊外的寺院里给他相看媳妇。
他问是哪家的姑娘,丫头低声说是乔家表妹,他一阵失望,父亲与祖母真的要放弃他了吗?
嫡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为了嫡妻嫡子的地位,要将这个无父无母地孤女说给他吗?
祖母真的同意去相看吗?
这一切的一切,令他无法入眠,最后悄悄起床,避开国公府夜间的巡逻队,不加思索就来到了伍府。
准备给这个只到他肩头的小姑娘喂点什么药,让她明日下不了床。令她在祖母面前留下不好的影响,说不拢这门亲事。
可瞧着这透着无邪地眉眼,他似乎有些下不去手;
最后狠狠心,要让她着凉生一场病,伸手将床上的绵被一拉,可谁来告诉他啊,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不穿中衣睡觉的啊?
他傻傻地盯着光溜溜地小姑娘,一刻钟、两刻钟……直到,他的鼻孔流出不明液体,才恍然大悟般觉醒,随之跌跌撞撞跑了。
可出了伍府后,又茫然不知所措地回到那个姑娘的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了被子,他觉得让一个小姑娘这样光溜溜地冻一夜于心不忍。
还好他把这院里的众人都迷倒了,天亮之前是不会有人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