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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十六章

畅游六零年代 呵气成霜 4206 2024-11-15 22:24

  1973年, 春

  黑龙江建设兵团

  北大荒的春天, 少了一份女儿般的柔美,却多了一份粗犷与豪迈,也许是北大荒的冬天太过漫长, 性急的春天等不得冬天的逝去。

  所以北国的春天从来不会喃喃细语, 他咆哮着向冬发起冲击,将冬的荒凉、单调一扫而光, 用力地摇晃着树木、枯木残枝,以不可妥协的态度, 吹融了积雪,润湿了土地,唤醒了河流, 染绿了树木。

  “雁兰姐,雁兰姐。”一对被北大荒的太阳晒得黑不溜秋的兄弟从远处边喊着边跑着过来。

  “唉。”正在洗着上午刚刚换下来脏衣裳的付雁兰笑着抬头, 大草帽下露出一张白净可爱的小圆脸, 笑得眉眼弯弯,两条长辫子随着洗衣服的动作, 垂到腰间晃来晃去, 青春逼人。

  明媚的阳光下,那身穿绅士礼服的燕子, 用优美的舞姿,向人们传递着春的讯息。

  “是东子与阿北啊。”这俩兄弟是兵团邵团长家的两个儿子,哥哥十五岁,大名邵建东, 弟弟十三岁,大名邵建北。

  都在县城上初中,但如今的学校哪有真正教文化课的,不是搞这个就是搞那个,团长是个耿直的军人,最见不得这些有的没的,干脆平日里不让他们去学校,到了考试时才去几天。

  听说邵团长的老领导也被这场运动波及,如今还在干校里熬着呢,他每年都不避嫌的大包小包带着,跟着妻子儿女过去看望老领导,老领导不让他去。

  邵团长说:我怕啥,大不了回老家种田,反正在哪里都是下地的。

  因此他十分厌恶那些想在兵团搞检举、搞大字报、搞串联的个体知青。兵团,在他的影响下,如同一片净土。

  “雁兰姐,晚上能不能出来钓鱼啊?”邵建北问道。

  雁兰姐钓鱼特别牛,只要静坐一会儿,准能钓到鱼。

  雁兰姐钓鱼特别有原则,小鱼放走,有了两条就收手。

  还有雁兰姐,年年自掏腰包买各种鱼苗过来养在这湖边。

  “行。又想喝鱼汤啦?”邵雁兰笑着应了。这里的住宿条件很差,虽说是青砖瓦房,可是七、八个知青挤一个炕。

  烧热水,可以,但想开小灶却不方便。

  为了方便搞口吃的,她曾想过早些结婚,可是她看上的小伙子还有一颗回城的心,只与她谈感情、谈理想、谈未来、谈历史,就是不谈结婚生子。

  “是啊,雁兰姐熬的鱼汤特别好喝。”邵建北笑的称赞。

  “就你嘴甜,那下午记得摘点野菜,捡点枯枝放这边。”付雁兰边吩咐,边端起木盆向知青点走去。

  北大荒地广人稀。

  付雁兰从这洗衣服的湖边回到知青点走了十几分钟,当然是付雁兰在湖边下流洗衣服,糊边的上流水源距离知青点不过几百米,那边是挑来吃用的水。

  “雁兰,动作快些,就爱穷讲究,你就不累吗?大伙儿都要躺下了。”上海知青——周依萍扒在窗口,小小的提醒了一声。

  “马上来。”雁兰冲她一笑。

  周依萍也回了一笑,这个小县城过来的付雁兰,特别讲究——

  干活时有干活时穿的加补丁的衣服,休息时有休息时穿的半成新的衣服,不光光如此,她凡是下地穿过的衣服,一回来就要换下来洗掉,就是一天也忍不了,上身半天的衣服一定要过一过水。

  她——

  小圆脸、大眼睛,小鼻子、厚嘴唇,是挺漂亮,但在同一批女知青里,却只能算中上。

  最漂亮的一个女知青,是南京的知青,过来不过两月,去小县城洗一次澡,就被一个领导儿子相中,说给安排到工厂当女工,她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当时,周依萍就想——

  如果是自己,也会同意,在双手起满水泡的情况下,能让自己不下地,才不管嫁给谁,嫁谁不是嫁啊?

  可是没有,对她有点意思的都是同病相怜的知青。

  北大荒的春天,不曾有过莺歌燕语、鸟语花香。

  却为北大荒这片神奇的土地带来生机,播撒下了希望。

  北大荒的春天,不是娇娆妩媚,温柔多情的少女,他是铮铮铁骨的侠士。

  正是春播时节,中午就两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

  时间一到,女班班长——潘津津立马翻身起来,边扣着外套扣子,边用大嗓门喊着:“依萍,雁兰,艾珊,魏晨,抗美,时间到了,起来,起来。”见大家已经开始穿衣服套裤子,潘津津利落的下了炕,出了房子,在门口一口大水缸里舀水,双手掬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下午的活儿,可不少,小麦、大豆、玉米……渐次地要播种进黑油油的土壤里。

  下午两点忙到晚上六点多,大伙儿到知青大食堂已经天黑了。

  饭后,付雁兰回房间用太阳晒过的温水洗了个战斗澡,换了一套干净的半旧列宁装,披了条手织的毛线大披肩,夜里有点凉,又从自己的大皮箱里,找出装瓦罐的厚实布袋子,在简易的四脚木桌上端起自己的搪瓷缸,招呼一声就出去。

  她几乎晚晚都出去逛逛。

  这天,等付雁兰一离开,魏晨与徐抗美两个北京女知青靠在炕头,边吃瓜子,边开始低低的咬着耳朵。

  “她真的与北京四中那个戴程仁在谈对象吗?”

  “嗯。大概是吧。”

  “……听说,那个戴程仁是个死了亲爸的,他妈妈带着他嫁给现在的继父,继父对他可好了,只让他念书,自己两个闺女早早就进了工厂当女工……”

  “哈,来了这几年,他可有收过什么包裹?再好也只是继父,他成绩好,继父不让接着念,说不过去的。就算真的对他好,那他继父也只是普通工人,那个戴程仁想回城,也难……那个付雁兰也不傻,图他什么啊?”

  “是啊。”

  “这个付雁兰,别的挺一般的,那个皮肤真好,晒不黑的……我这皮肤啊,长斑了。我妈说没有办法。”

  “不知道用了什么好东西,她家里头一年四季都会寄些东西过来。”

  “哪有什么好东西啊,就是一些干果、干菜。你不知道她一年寄二百四十块钱回家。听她说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十分困难,她是老大。”

  “哪有啊,加上她二妹,家里头三个工人,两个学生,加她这个每个月有三十八块八工资的知青,这样的生活不会困难的。她的衣服不少,不然哪有那么些衣裳让她一日三次换洗啊。”

  “是,倒显得咱们有多不讲卫生似的。”

  “放心,她跟大家之间空着一个位置呢,她说自己有洁癖,见不得什么,闻不得什么的……”

  “这样不合群,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会有她的份。”

  “还说呢,去年就一个女知青的名额,被那个激进分子得了去。”

  “人家有县城革委会的背景,咱们可没有……”

  这个屋,本来是八个女知青睡一个炕,嫁出去一个长得最美的,在去年又送出去一个工农兵大学生。

  让剩下的几人,心气不平。

  付雁兰不知道两个北京女知青正拿她的那点事八卦呢。

  她在鱼饵上加了一滴灵池水,诱了两条有四五两重的鱼上来。

  一边的戴程仁接过鱼,沉默地去一旁清理去。

  而邵家兄弟正在那边烧火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吃多少多觉不够的年龄,在有一回遇到他们喝鱼汤后,便赖上他们。

  是领导孩子,不管是付雁兰,还是戴程仁,心底是十分乐意的。

  戴程仁,是付雁兰在谈的男朋友,他生父姓程,是个文化人,他去世的祖父也是个文化人,听说他祖上出过几位秀才。

  戴程仁的生父并没有死,他姓程,程父是位十分清高,颇具才气的文人,本来是复旦大学的教授,在1958年被划成了右、派分子,就辞去了教授之职,目前在上海附近的干校干着他不擅长的农活。

  他母亲是个‘觉悟颇高’的中学语文老师,见势不对,立马收拾行李与程父离婚。

  为了不让孩子受生父的影响,对外说前夫去世,带着才11岁的戴程仁回了北京娘家,不出三月就带着他再嫁给一个工人,自己也进了工厂厂委。

  戴程仁继父,姓戴,继父家里有两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姐姐,后来妈妈为戴家生了两个弟弟。

  不过继父与妈妈便没有厚此薄彼。

  两个姐姐不爱学习,初中没有毕业就进了工厂,如今都已经嫁出去了。

  他爱读书,老实的继父很高兴。

  “阿兰,给。”带着一付眼镜的戴程仁高高瘦瘦,温文尔雅,高鼻梁,薄嘴唇,有着天生晒不黑的白皙皮肤,一眼便瞧出,他是个读书人。

  戴程仁三岁开蒙,五岁便开始习大字,七岁入学,他的文化造诣颇深。

  他说:与生父分别时,生父对母亲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读书。

  他平常不是一个爱说话的男人,除了爱谈学习讲故事,付雁兰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选择我?”

  戴程仁一本正经的道:“因为你晒不黑。”

  付雁兰一噎,接着回忆,好像真的是在69年的农忙过后,戴程仁便过来找她说话。

  当时,好像真的只有她与戴程仁晒不黑,她是有金手指之故,戴程仁是天生的。

  付雁兰刚接过用搪瓷缸盛着的生鱼片,那边邵氏兄弟便高声喊:“雁兰姐,水开了。”

  “哦,来了。”付雁兰先将瓦罐里的几把精米搅了搅,才小心放鱼片进去。

  “你怎么又放了精米进来。”戴程仁小声说她,精米多难得啊,还是付家在千里之外寄过来的呢。

  “没事,你干农活累了。”付雁兰笑笑。

  她在这里,对家里的帮助比在家里还要大些,比如每次农忙过后,就会寄细粮回家,比如每个季度会去邮政局汇款60块回付家,这是雷打不动的。

  因此,付家对她也十分大方,有什么可以久放的干货干菜就寄给她。她每回收到包裹,就会放些好米、好面粉进来,对戴程仁说是家里寄来的。

  戴家有了两个小儿子,对这个大儿子再好也是有限的。

  戴程仁每年会寄一百块钱回戴家,可是戴家从来没有寄过东西过来。

  戴程仁每年还会瞒着旁人寄些吃的回南方一熟人家里,让对方送给他的生父,他说父亲一个人不容易,东西不多,但是儿子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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