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 夏
当她重新有了意识时, 迷糊间感觉被人抱在怀中走路,脚步颇快,她感觉到身体有点颠簸。
她试着动动手脚, 浑身无力。
她试着睁开双眼, 可入眼的只有黑糊糊一片。
她试着嗅嗅味儿,是一股浓烈的汗水加汉子的臭味儿。
她想算了算了算了, 被人用胳膊托着,看来又魂穿到一个新生儿身上。
她决定还是先入定, 内视下丹田。
身为新生儿的她闭上双眼,开始内视,小小的丹田内除了三颗浓缩灵气团外, 还有不少淡淡的缭绕在丹田内的五色灵气(先天之气)。
她没有半分犹豫的先选择吸收起丹田内的一颗浓缩灵气团。
只因之前的世界经验总结,将丹田内的五色灵气吸收完毕得花上一年半载, 却只能升一级修为。
而花上一年半载的时间, 就可以将两三颗浓缩灵气团吸收完毕,到时候即可以使用精神力保护自己, 又可以自由进入灵气空间, 还可以隔空取物。
如今的她没有一点点自理能力。还是得将修为升上去要紧。
等吸收完两颗浓缩灵气团,就可以吸收小丹田内五色的先天之气, 待过了周岁,先天之气消失后,再慢慢吸收那一颗剩下的浓缩灵气团。
如此安排,完美。
那小小的她便可以成了一名炼气三层的小女修, 只要长大一点点,能走能跑能跳的时候,就可以进入山间,自己养活自己。
当她从入定醒来的时候,是她小肚皮感觉到极饿极饿的时候。
这个时候,她又睁开了双眼,眼前是模糊的光亮,想来是大白天了,可新生儿的眼睛发育不完全,视觉结构与视神经尚未成熟,视力又只有成人的三十分之一。
正是这个时候,耳边听到几声微弱的婴啼。
她一惊,这家人怎么回事?是双胞胎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过来管管两个新生儿?
听着那边的婴啼一停歇,她也便张嘴接着哭几声,好饿啊,为什么不来给她喂点什么呢?
可惜她的迷你空间空空如也。
她想着想着,悲从中来,那哭声更真实了几分。
可她,还是理智的,哭了没几声就歇了,省省力气吧。
“作孽啊作孽……送人也比丢弃在山野间好啊,妄为父母……啊,还有一个。”突的,一个带着些气愤与惊讶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什么?
丢弃在山野?
她,她成了个弃婴?
她的待遇越来越差了。
老天爷啊?您就这般玩我这小女子吗?
小身体被人单手抱起来,用不甚结实的手臂托着小身子,不大舒服。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对方,可只感觉到眼前有人,但是并不能看清人脸。
“罢罢罢,带回村子,让史村长安排吧。”耳边响起男人的自言自语声。
得得得,有人捡走就行,她索性抛开惊异和好奇,闭上双眼,又开始入定。
再次从入定出来,是她已经被洗干净换上旧小衣,正在给她喂母乳的时候,她吸的又快又急,下一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可,奶水又稀又少,她不过吸个半饱,便没了。
正失望之即,她又被另一个没有奶味只有汗味的男子抱走,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觉到他抱着自己走出了这间屋子。
片刻后,抱她的男子感慨的对人说:“爹,马叔,俩丫头都乖巧,洗了把澡也不闹腾,瞧着俩丫头也就差了个把月,一个皮肤微红些,一个皮肤微黑些。”
她正好奇自己是哪一个呢?
又听到另一个苍老些的男声果断的道:“把这女娃抱回去,你们夫妻膝下没个孩子,也太清冷了些。乡下孩子好养活,面糊糊米糊糊都能养活。小三,把另一个女娃抱孙老二家去,四个儿子还没个闺女,他们家肯定愿意养。”
“好咧。”抱着她的年轻男子憨憨的笑着,应道。
她再次入定前美美的想着:四个儿子还没闺女,不一定很稀罕她,但一定会好好养着,暂时可以放心。
然而,她失望了。
孙老二家不说不给她取个正经的名儿,一家六口人总是妮儿妮儿的叫着,也不说每天给她换尿布洗小屁屁什么的,更不说每顿只给她吃点家里吃剩下的汤汤水水。
可恶的是孙老二家准备养大了她留着烧火(农村里说留着烧火,也就是隐晦的说留做当儿媳妇),就是童养媳的意思。
让她当童养媳?!
不。
她才不乐意呢,童养媳可不好当呢。
可是她还小,还是先不急,等等再说。
失望之即,她也不哭、不闹、不急、不恼。
每天除了饿肚子时醒来,别的时间都在入定,期盼着快快到炼气二层修为。
秋去春来,转眼时间已经到了1958年的春天。
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将把修为提到了炼气二层,快快,趁着孙老二一大家子不在家里,先引出灵池水喝一口。
这近半年的时间可被这家人亏待狠了,别说是喂她面糊糊与米糊糊了,就是红薯粥或是菜叶粥也只是喂个半饱,如果不是她有灵气滋养着身子,说不准早就被养夭折了。
哦,灵气空间是可以自由进出了。
可她现在也不愿意进去脏污了灵池水,目前不光光是排出了一身的污垢,还有浑身上下的尿酸味儿。
这一辈子的养母——汪大花是个极其粗枝大叶的泼辣女人,头发油腻油腻的,指甲缝里从来没有洗干净过,自己也邋遢的很哪,更别提要她伺候这个她抱来的小弃婴。
汪大花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的,将孙老二这个老实汉子管的甚是怕婆娘。
她底气足足的,嫁给孙老二已经二十年。
自称是孙家的大功臣,一气儿给孙家添了四个子孙,孙大祖十九岁,孙二祖十八岁,孙三祖十五岁,孙宝祖八岁。
她喝饱了灵池水,便放出精神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借个力。
她要爬出去,离开这个家。
饿些苦些,她是可以忍一忍的。
可是她不能忍受给那个已经八岁还穿着开档裤、鼻涕常挂嘴唇的孙宝祖当童养媳。
想一想都恶心的很,不行,必须要离开这个家。
她用灵气包裹着周身,小心的趴着炕沿,慢慢的一点点的向下移,最后一个屁股蹲摔下了有半米高的炕。
还好用灵气包裹着,还好地上都是夯实的土,不疼且不痛。
不管了,她接着爬,她爬啊爬的。
她爬出了孙老二家的两间老旧的土屋。
她爬过两间新砌的准备给孙大祖与孙二祖取媳妇用的土屋。
她路过鸡窝时,在一个给母鸡喝水的脏石臼里头滴了几滴灵池水,同时不客气的将今天的两个鸡蛋隔空取走。
她忍着肚饿,接着爬。
她爬过了足足有半亩多的前院,到了简单的篱笆院前,用力推开,爬出了院子,爬向了离孙老二不过两百米远的孙老大家。
对,她要去当孙老大的闺女,孙老大,一听便是孙老二的大哥,其实也是如此。
孙老大家里头只有一个已经十六岁的儿子——孙一游。
对,十六,不是六,那自然不可能当她是童养媳。
还有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俏婆娘——赵桔。
她爬啊爬,爬到了孙老大家的前院,这里连最简单的篱笆院都没有,更方便她爬进去,路过一间勉强用泥巴和干草围起来的灶房,最后到了孙老大家的两间老旧土屋前。
她放出精神力,看到了其中一间土屋的炕上躺着已经病入膏肓的孙老大。
她没有半分犹豫,推开破旧的房门。
她爬上了老旧变形的门槛,爬进了里屋。
她见到了已经瘦骨嶙嶙的孙老大。
她听汪大花与孙老二说过孙老大是得了会过人的肺结核,看来已经是晚期。
但她不怕,也不说短期内就能让他百分百的康复,至少能让他下地行走,生活自理。
暂时,这样就够了。
她不说能让孙老大长命百岁,长年服用灵池水,至少能让孙老大多活十年八年。
够了,足够她长大了。到了那时候,她可以自由进出大青山,养活自己。
她爬上了炕前的椅子,趴到了炕沿,爬上了炕,看到了孙老大那深陷的眼窝与乌黑的棉被。
她伸出鸡爪般的小脏手,先在那乌黑的棉被上擦了擦小手指,将小拇指按到了孙老大的睡穴上,让本来就晕睡中的孙老大睡的更死些。
她又将小食指放入孙老大干燥起皮乌黑的嘴角,一滴接着一滴的喂入孙老大的口中,约莫喂了十来滴,她才放弃,第一次不好喂太多,不然一定会让孙老大马上拉到炕上。
她累了,不想再爬了,便在离孙老大不远的炕头坐下。
将之前收入迷你空间的鸡蛋取出一个,轻轻一敲,她就开始吸吸吸,吸完之后,将完好无损的鸡蛋壳收入了迷你空间,躺下,入定,她就不走了。
这个时候她不走,那之后汪大花是不会再要她这个童养媳了。
因为汪大花不光不许四个儿子过来看望这个重病的大伯,也不许自己的男人孙老二靠近他大哥。
而孙老二不知是怕婆娘还是怕重病的大哥过气给他,总之,是听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