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雨, 刘玉澜她们三个女知青在烧暖的炕头, 各忙各的,邱珍珠一边翻看历史书,一边记着笔记, 她父亲是个历史老师, 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看历史书。
刘玉澜, 则开始翻看着原身带到下乡的初中语文课本以及笔记。
顾华华在给一条男士裤子的后头打补丁,是她对象厉明明的。
突然, 顾华华停下针,发愁的道:“不成,不成, 东北的冬天太冷了。我带来的棉袄又小又薄。除非整个冬天都不出门。”其实她的被子也不厚,不过有炕, 将褥子也当被子盖在上头, 还是能熬过去的。
“你刚来,第一年总是比较难。你可以向屯里人买点棉花, 可以买点结实的土布。有了条件, 就再去县城扯块好的做件褂子,穿外头。”邱珍珠停下笔, 建议道。
“我打个补丁还行,要做棉袄可不成。村里,哪个婶子针线活好?”顾华华计算着刚刚到手的补贴费。
邱珍珠笑道:“玉澜的针线活就十分不错。去年她自己做了一件厚棉袄,一条厚棉裤。”
“玉澜姐, 你帮我做棉袄,我帮你做一年的饭,刷一年的碗筷,如何?”顾华华是个细心的姑娘,看出刘玉澜是不喜欢做饭与刷碗。
“好啊!不过,这一年是怎么算的?我们三个人,一人负责一天。那我个人一年之内只要负责四个月。你说的一年,是实指还是虚指啊?”刘玉澜抬眼,笑着问道。
“虚指,就是四个月。”顾华华笑的投降,如果实指的话,得两年半。
“也行。你将棉花与布匹都备上,还有样子也想好,我给你做。”刘玉澜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知道哪家有布有棉花可以换的?”顾华华边想着做什么样子,边问。
她从小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和妈妈的旧衣服改小的,还没有机会给自己做件新衣服,既然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对自己好点。
“屯里的牛寡妇家,人口少,儿子是个孝顺的,又吃商品粮,布票也有,她自己又能干,会织布。棉花,你找牛嫂子问问,她家今年有种棉花。”邱珍珠想了想,分析道。
“好咧,谢谢邱姐,我这就过去。”顾华华将手上的线头对着牙齿一咬,一断,双手一撑,看了看,觉得不错,便下炕穿老棉鞋,看看自己的旧棉鞋,与另两双今年新做的棉鞋一比,顿觉得寒酸不已。
想着,老知青的小日子过得就是宽松,养着三只天天下蛋的母鸡,每天可以吃新鲜鸡蛋。
唉,不想了,还有那头上百斤重的母猪呢,这羡慕不来的。
这是人家春天养的,与自己没问题,明年就可以跟着一起养……多买一点布与棉花,也给自己新做一双棉鞋要紧。
第二天晚上,赵仁建将刘玉澜叫出来,就着月光递了一条烤兔腿给刘玉澜。
“吃吧。今天的收获。”赵仁建跟着屯里一个小伙子进林子打的。
“你吃过吗?”刘玉澜先狠狠咬了两口,才问。牛家屯附近没有山,只有一些林子,里头有兔子有蛇虫。她还没有去过呢。
“吃了。”赵仁建挪开眼,其实他没有吃,他只要了这一条后腿,别的要了兔皮,他想过年时,送玉澜一个兔皮做的围脖。
“来,你也咬一口,陪我吃。”刘玉澜撒娇的依偎在他身边,将兔腿送到他的嘴边,就着月光看着他咬。
赵仁建咬了一口,道:“玉澜,咱们结婚吧。”他已经等不及什么怀孕了,至从来了两个新知青,他们只能在外头说说话,偶尔找个机会抱一抱,现在天冷儿,更不容易有机会。
发生了那件‘轮’的大案要案后,高越私下对他吹牛,与牛丁香搭上线,还让牛丁香怀上他的种。
赵仁建明白这事不大好看,自己只当没这回事,连对刘玉澜都没有提起过。
刘玉澜花了十分钟将那兔后腿与赵仁建分享完,才懒懒的笑道:“成。”
“真的。”赵仁建惊喜的抱起她,转圈。
“好了好了,头晕。你先去写信回家,我也回去写信,问问家里人的意思。”刘玉澜拍着他的肩膀,道。
赵仁建到底还是抱着她亲了十几分钟才放开。
刘玉澜回屋时,顾华华一脸的好奇,凑近问道:“你与赵知青在处对象啊?”
“嗯。你才发现啊,眼里只有厉知青了吧?”刘玉澜反过来调|笑她,小姑娘,想逗她玩,还远的着呢。
顾华华烧红了脸,嗔怪道:“哪有?平常也不见你说赵知青如何如何的,还以后你们只是谈得来罢了。刚刚看到你们抱一起亲嘴来着,才知道你们好上了。”
“之前只是谈得来,不是瞧你与厉知青小小年龄,就开始处对象,我们也便将就将就,处处看。”刘玉澜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之前他们直接在男知青屋活动,还真没人发现什么。
“赵知青一开始就对你特别。”邱珍珠插了一句,赵知青看刘玉澜的眼神瞒不了人,只要有刘玉澜在场,就跟着她转,她说什么都是好的,对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赵知青是老知青,懂得多,也愿意对人讲。”刘玉澜笑道。
“就对你一个人好,去年这个时候,巴巴的送个大包袱过来,又是棉花又是布料的,还有两张兔皮,你不是加在大棉袄的后背与前腹吗?还说女人不能受凉。……还有,去年那次大半夜地震,他一进屋就抱着你跑出去,还帮你将被褥抱去晒谷场,那时候李纯纯与卫莲飞都在,我们三个女知青只能自己照顾自己……”见刘玉澜嘴硬,不承认,邱珍珠便一一说出不同来。
“嗯,赵知青真不错。我也挺喜欢他的。”刘玉澜笑盈盈的赞同道。
“我也觉得他人好,牛寡妇过来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也没有说你的情况,只说不清楚。牛铁柱是不错,可到底是个没文化的,就算上了大学,也只是个半文盲……”邱珍珠扯了扯嘴角,嘲笑道。
她的父亲被打成了臭老九,……她恨。
“……世道会变的,这种推荐的方式会变的……别人不懂,邱姐,你是学历史的,难怪还不知道吗?”刘玉澜见邱珍珠又自怨自怜起来,忙开导道。
之前,邱姐是不会对她们说这样子的话的,什么都放在心上,在李纯纯和卫莲飞离开后,她睡眠好,精神足,心态慢慢的转了过来。
对顾华华,这个新知青也是诸多照顾。
“正是如此想,才坚持下来的。”邱珍珠苦笑起来。她比赵仁建也小不了几岁,赵同学是老高三,她是老初三。
“好了好了。赵知青说要结婚。我得写信问问父母的意思。”刘玉澜转了话题。
“结婚啊?今年吗?”顾华华想起厉明明讲的,男知青那边的锅碗瓢盆都是赵仁建,到时候她让厉明明跟着她与邱姐一同吃饭得了。
“没有,大冬天的,住哪里啊?家里也不一定会同意的。”刘玉澜从大柜子取出自己的信纸,开始写信,明年,家里的弟弟刘玉斐也得下乡了,不过家里应该不舍得他下乡,找关系搭人情找份临时工,还不如生个小病,错过一下……刘玉澜只是提醒一下,听有个有背景的知青说过,明年可能会恢复高考,时间嘛?不一定。
年前,顾华华家里寄来了回信,但不同意她的亲事,其一,是她提的恢复高考信息,让她花时间复习,还寄来的高中的课本,是从废品站论斤买来的;其二,是她还年轻,不着急。
刘玉澜将信件给赵仁建看过了。
而赵仁建那一头,则一直没有来信。
其实不是的,赵仁建的信件早就到了,只是他不敢给刘玉澜看。
赵家没有不同意的,儿子快三十岁,哪能不着急啊。
只是提出一个要求,其一是不能扯证,将来有机会回京,不能带小地方的北方妻子回京,如果有孩子,要好好的教育成才,可以带回赵家。
这样的来信,赵仁建是万万不敢给人知道的,一看完,就放到灶下烧成灰。
赵仁建那个郁闷啊,只得默认赵家与刘家同样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大冬天的,赵仁建想抱抱刘玉澜也不容易,好在那个强力的竞争对手牛铁柱结婚了,对方是揽山县小学的女老师。
牛寡妇见天儿的对人说自家的亲家有多好,自家的儿媳妇有多孝顺,自家的铁柱有多能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新闻。
牛丁香生了个闺女,长得不像黄家伟,也不像牛丁香的闺女,被黄家休回家。
牛丁香倒没有觉得丢脸,将闺女丢给娘家,自己去了县城,不知道怎么搞的,没有多久便进了文工团当临时工,具体干嘛,那便不清楚了。
赵仁建还知道的多一些。
高越与牛丁香在菜窑偷情时,被黄家伟发现,高越被打断了一条腿,没有及时送县城医院,被耽搁就医时间,高越跛了脚。
黄大队长与高越私下谈了条件。
高越一出医院,便拿到了回城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