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嘉锐出道以来,从没有像今天这般丢脸过。他被足足泼了八杯咖啡,再凑一杯都能召唤神龙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不就是笑吗?休息太久连笑都不会了?”
保姆车里,刘辉恨铁不成钢地质问孟嘉锐。
“你被泼试试,看能不能笑得出来。”
“人家又不找我代言,要是他们肯,泼我一百次我都能笑出不重样的来!”
孟嘉锐强忍朝他挥拳的冲动:“谁脑子有病加这种桥段?咖啡是用来喝的,不是拿来泼的!”
“你就当咖啡开发了新功能,欣然接受不行吗?灿烂地笑着被泼两下就完事儿了。这倒好,明天还得继续挨泼。”
话到这里,刘辉忍不住皱紧眉头。
修改方案他是看过才点头的,当时觉得不过是情侣撒狗粮的桥段,对孟嘉锐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一条过没问题,最多保一条,被泼上两次也是极限了。
该不会连孟嘉锐的脾性也被人一起算计了吧?
孟嘉锐正要开口,却见小助理一手拿着一堆衣物上车,另一只手里拿着杯咖啡,瞬间眼中冒火:“扔了!”
小助理心肝颤了颤,不舍地看着手中的咖啡,不敢犹豫,狠狠喝了两口后不再留恋,转身就把咖啡扔进了车旁的垃圾桶。
他对小主摊摊空着的左手,谄媚一笑,乖乖到后座整理去了。
孟嘉锐重重叹了口气,瘫倒在座位上,拿起一旁的冰袋敷在脸上。
其实,那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泼的咖啡有点烫,当时孟嘉锐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幸好冰敷一阵后脸上的泛红就退了。
拍摄中使用的咖啡温度适宜,泼在脸上没有烫热感,可他却觉得脸上一阵阵刺痛,仿佛不是女模特用咖啡泼他,而是张天悦那个女人一个个耳光甩在他脸上,令他颜面尽失。
“我在想,”孟嘉锐声音沙哑:“我可能又中那个女人的招了。”
他声音很小,刘辉却是听了个清楚。他瞪了瞪黄豆眼,小眼精光一闪。
据刘辉所知,孟嘉锐从头到尾就只交过一个女朋友,那女人现在不知滚到欧洲哪个国家去了,孟嘉锐说的女人一定不是她。
“哪个女人?”刘辉试探性的开口:“张天悦?”
孟嘉锐立刻睁眼看他。
果然猜对了!刘辉心里飞快梳理今天得到的零散信息。
嘉锐的前女友出国后,他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张天悦肯定是那时候跟他交往的。
嘉锐对前女友用情至深,张天悦必然受了情伤对他怀恨在心,所以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孟嘉锐看着刘辉在几秒钟内转了数圈的小眼珠,了然地嗤笑出声:“又写故事呢?看你那猥琐样儿就知道没想好事。”
“从张天悦故意放走那个女人来看,今天闹的这一出很有可能出自她之手。”
刘辉说出自己的猜测:“她跟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你?”
深仇大恨吗?孟嘉锐想了想,摇头:“她不配。”
“少给我装深沉。好好把事儿从头说清楚,我也好想想该怎么对付她。”
“我跟那女人没什么好说的。你别管了,这笔账我自己跟她算。走了,回家。”
孟嘉锐扔了冰袋闭眼假寐。
“哪个家?”
“我家。”
刘辉翻了个白眼,无奈眼睛太小,看不明显:“所以我才问你哪个家!”
孟嘉锐没有睁眼:“云顶山庄。”
云顶山庄,一个集果园、茶山于一体的小农庄,位于市区与郊区的交界处,离市中心一小时车程。对农庄而言,这个地理位置是相当得天独厚了。
茶山和果园中间有一个单独的院落,院落里一棵高达十数米的柚子树尤为抢眼。
院子左侧种有三株桃树,桃花开得正艳;右侧是三株梅树,已经过了花期。
院墙边一圈竹子长势正好,整个院子虽看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却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院落中央有一栋二层小楼,墙上长了不少爬山虎和青苔,看上去很有些老旧。
小楼前,刘美娣正坐在摇椅上嗑瓜子儿。其实老太太很不喜欢这张摇椅,一坐上去就吱嘎吱嘎地响,好像她有多胖似的,一不小心就能把摇椅压碎了。
不过这是大孙子送给她的七十岁寿礼,为了不让那个傻小子失望,老太太每天都会在摇椅上坐那么一会儿。
果然,孟志诚回到家看见老太太坐在摇椅上,就开心地咧嘴笑。
“我这礼物真是送对了!”
孟志诚蹲到老太太跟前,像个求主人表扬的宠物般晃着脑袋。
刘美娣把瓜子儿放在扶手上:“快,扶我起来。”
孟志诚忙上前搀扶老太太。
这是刘美娣不喜欢摇椅的另一个原因:都一大把年纪了,肚子上只有一摊老肉,根本使不出腹部力量从摇椅上爬起来,太折腾人了。
“快跟奶奶说说,今天的相亲怎么样?”
大孙子都三十多岁了,跟他一样年纪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孟志诚连个对象都没有,老太太急啊。
孟志诚一五一十把在酒店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老太太听得瞠目结舌。
她狠狠抬起手,却是轻轻落在大孙子的脸颊上:“你这个蠢蛋蛋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孟志诚自是以为弟弟被泼咖啡的事让老太太生气了,正要辩解两句,却听老太太继续开口。
“你跟人姑娘提添子干嘛?去相亲的人又不是他!哎哟,你要是再这么笨下去,奶奶怕是看不见你娶媳妇咯!”
“奶奶不怪我?”孟志诚喜出望外。
“怎么不怪你,我恨不得打死你!”
话虽这么说,老太太脸上却写满心疼。这个孙子心善得很,无奈嘴拙啊。
“我就知道只有奶奶最疼我了。”
三十多岁的孟志诚把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活像只有三岁。
“可是奶奶,要是添子知道今天出丑是因为我的关系,会不会生气啊?”
孟志诚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他记不清拖累过弟弟多少次了,他发过誓,只要解决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以后绝不再给弟弟添麻烦。
可相亲失败了,他还得指着添子呢。
“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他上哪儿知道去。”
“可还有王媒婆那里呢!”孟志诚还是担心。
“添子已经复工了,肯定忙得跟狗一样,碰不上王媒婆。”
“要是那姑娘自己找添子说呢?”
孟志诚一想到相亲女瞪他的那一眼,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可不是个好惹的姑娘呢。
孟志诚话音刚落,院外一辆车停下。祖孙二人朝外望去,可不就是孟添子的保姆车嘛!
孟志诚脸色惨白:“完了,添子回来找我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