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沙南省人民医院的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
坐在外间休息室的一位中年贵妇听到这声啼哭,捏在一起的手才松开了,随即站起身来,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婴儿的冲动。
站在他身旁的,便是沙南省的省委书记吴宝玉,吴宝玉此时严肃凝重的表情也稍稍缓和,这一声啼哭,在他听来,比自己听过的任何报告都要好听,都要悦耳,这意味着吴家后继有人,自己也可以抱孙子了,即便贵为封疆大吏,也摆脱不了天伦之乐。
“再等等,再等等!”
吴宝玉连道了两声,阻止了自己的夫人的冲动,虽然孩子已经生下,但这个时候也不能去干扰医务工作者的注意力。
焦急等待了有十来分钟,休息室外面传来杂乱而快速的脚步声。
有人敲了敲门,随即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沙南省人院的院长王清河领着一脸疲惫的产科主任走了进来。
“情况如何?”吴宝玉的夫人侯碧媛第一时间问到。
王清河露出灿烂笑容,道:“恭喜吴书记,是位公子,八斤六两,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也非常健康。”
“香柔的情况如何?”侯碧媛再次问到。
这次就轮到了产科岑主任开口,是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道:“分娩十分顺利,目前母子平安,因为产妇的血小板数量远低于常人,我们一直担心会出现出血的状况,加上小孩体格比较大,所以分娩会有些困难,我们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好在是一切顺利,并没有发生意外的情况。”
“那就好,那就好!”侯碧媛两只手又握在一起捏了捏,显然是非常高兴,以至于看起来都有些激动。
“辛苦大家了!”吴宝玉主动朝王清河和岑主任伸出手,关切道:“夜深了,就请大家都赶紧歇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清河弯着身子跟吴宝玉握手,道:“吴书记选择省人院,是对我们全院医职员工的莫大信任,同志们都倍受鼓舞!”
吴宝玉这边握完手,那边侯碧媛又问道:“现在可以去看孩子和香柔了吗?”
王清河想了一下,道:“可以,只是产妇现在有点虚弱,孩子还安排在恒温室,我们已经派了最有经验的护士二十四小时负责照看。”
“那就远远看一眼吧!”侯碧媛说到,她这个当奶奶的,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孙子,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
王清河便在前带路,领着侯碧媛先去了产房,吴家的儿媳妇叫做陆香柔,此时已经回到了产房的病床上,脸色有些发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侯碧媛和吴宝玉在床边站了一会,看陆香柔没有醒过来,便没有去叫醒她,而是轻手轻脚地出了产房。
“让这孩子好好睡一觉吧,这段时间她可没少遭罪!”侯碧媛叹了口气,道:“能够平平安安生产,可真是不容易啊!”
吴宝玉微微颔首,陆香柔的情况比较特殊,血小板低于常人,生产之前,家里还专门开了个会,在京城医院和沙南省人院一番考虑之后,最终才选择了沙南省人院,就是因为沙南省人院在分娩方面更具优势,比起京城医院丝毫不逊色,而且自己是沙南省一号人物,沙南省人院绝对不敢马虎,京城医院平时接待的大人物太多,就怕有所轻忽啊!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现在孩子顺利地生下,而且母子平安,没有出意外,着实让人松了口气。
产房的隔壁,就是新生婴儿观察室,里面是无菌恒温的。
吴宝玉和侯碧媛就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隔着窗户往里面看,护士看到外面的情况,立刻用小车把新生的婴儿推到了窗户边,并且用手逗弄了两下。
“看他多可爱!”侯碧媛的脸上立刻洋溢出慈爱的神采,指着里面的婴儿道:“再看那鼻子,那嘴巴,跟嘉豪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啊!”
吴宝玉难得露出笑容,点头附和道:“这个头,好像看着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大吧!”
王清河立刻道:“是的,刚出生的小孩,体重一般是在六七斤。”
吴宝玉很是高兴,不由自主地背起了手,谁不愿意自家的小孩更壮实一些啊,八斤六两的出生体重,让吴宝玉脸上都感觉有光。
一直在窗户边站了有二十多分钟,侯碧媛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有些欣慰,但也似乎有些遗憾。
王清河哪能不明白这意思,赶紧说道:“小孩的各项体征都很健康,明天就应该可以抱一抱了!”
侯碧媛这才没了那丝遗憾,等自己明天过来,就可以抱一抱亲孙子了,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啊!
“这里有专人照看,我们就先回,明天再过来!”吴宝玉开了口,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铁打的人也得先休息了。
“老吴你回家去休息,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侯碧媛说到,医院里的产房面面俱到,有专门的客卧,而且是高标准高设施,丝毫都不亚于五星级的酒店。
“也好!”吴宝玉点了头,他现在年龄有点大,睡觉比较在家里才能睡好,明天还有重要的会议,他得养好精神。
王清河此时突然想起曾毅的嘱托,再看吴宝玉夫妇心情不错,于是壮着胆子道:“吴书记,我这里收到一件东西,是别人特地托我要转交于您的,说是送给刚出生孩子的贺仪。”
吴宝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回身看着王清河。
王清河顿时就有些惶恐了,不管是谁,面对省委书记的这种眼神,都会感觉泰山压顶,他道:“吴书记,您……您听我解释……”
“你要解释什么!”吴宝玉道,他最恨的,就是那些想着法子给自己送礼的行为,而且今天这人更是不得了,自己孙子才刚出生,这贺仪就已经交到王清河的手上了。
“我……”王清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别的都好说,唯独曾毅如何知道吴家要添丁的事情,他不敢解释啊,这事吴书记曾经有指示,只能是医院内部人员知晓,消息坚决不能外泄。
“老吴!”侯碧媛此时开了口,不管怎么讲,沙南省人院这次都立了功,不能对王清河太严苛,她道:“你这脾气也太急了,送贺仪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呢,你就板起了脸!”
吴宝玉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万一送贺仪的人是自家亲属呢,他道:“你说说吧!”
王清河如释重负,赶紧把曾毅交给自己的木盒子拿出来,道:“这件东西,是南江省人民医院新任院长邵海波的师弟曾毅交给我的。”
吴宝玉就露出疑惑的神色,自己是沙南省的省委书记,南江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就更别提什么院长的师弟了,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贺仪,这让吴宝玉有些不解,这个曾毅是做什么的,是男是女,自己都完全都不知晓啊!
侯碧媛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别人送贺礼还好理解,可这送礼的人也太莫名其妙了。
“我不认识这个人!”吴宝玉道了一声,意思就是告诉王清河,这个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再送到哪里去。
王清河在饭店可是听到邵海波讲了,曾毅应该是和吴书记的父亲有点交情,他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于是再次壮着胆子道:“这个曾毅,以前是南江省保健委的专家,还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
“哦?”吴宝玉轻轻吟了一声,有了王清河的这个提示,他还是没想起曾毅是谁,但听曾毅担任过京城医院的院长助理,他便不好表态了,既然是京城医院院长助理送来的,是收是拒,就得斟酌一下了。
王清河看吴宝玉没有表态,便扭头看向侯碧媛,想看看侯碧媛是什么态度。
侯碧媛想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她收下了,不代表是吴宝玉收下,再者,这东西既然不是下属送的,也不是商人送的,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了,而且不管礼物再贵重,吴家也有能力再给送还回去。
打开一看,侯碧媛露出意外神色,然后急声道:“老吴你看,这对玉球很是眼熟啊!”说着,就把盒子端到了吴宝玉面前。
王清河就移开了视线,他不好去看里面是什么,其实他刚才在路上已经打开看过了,他觉得曾毅是把自己害了,送给小孩子的礼物,你弄个长命锁什么的就很应景,可哪有送两个石头蛋子的,小孩子能玩这东西吗?
吴宝玉搭眼一看,先是同样意外,随后就道:“我知道那个曾毅是谁了!”
“是老爷子曾经提起的那个年轻大夫?”侯碧媛问了一句,她也想起来了,当年老爷子去了趟南云,回来不但没了这对心爱的玉球,还把吴宝玉收藏的一块宝墨输给了乔老,这事家里人都有印象,但事情过去多年,说起曾毅的名字,自然是记不得了。
吴宝玉露出笑容,道:“这个曾毅很有意思啊!”
侯碧媛点头,老爷子送给曾毅的东西,曾毅送回来不合适,送给别人也不合适,现在送给吴家刚出生的小孩,倒是非常合适,这是完璧归赵啊,她道:“老爷子明天就到,看到这对玉球,肯定非常高兴!”
“那也比不上看到曾孙高兴!”吴宝玉道了一声,然后看着王清河,道:“东西我收下了,请代我转达谢意!”
王清河的心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真是没想到啊,在没看到礼物之前,吴书记的脸色能吓死人,可看到礼物之后,吴书记又高兴地收下了,还要自己帮忙转达谢意,这礼物送得,还真是一波三折、匪夷所思啊!